《瓶邪-玉麒麟》长安西街

2、第 2 章

　　四
　　吴邪再次醒来的时候，大概是黄昏，天色微黯，周围的景物都蒙着一层温柔的金色。
　　他吃力地坐起来，发觉脚底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周围设施简陋，空间狭小，应当是在闷油瓶所说的山脚安全屋，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察觉到他的响动，转身看过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们异口同声。
　　吴邪先笑了出来，0817也微微地笑了。
　　“胖子呢？”这回吴邪先开口。
　　“回村子探路了。”闷油瓶走过来，道：“船停在江口，你今天晚上就走。”
　　吴邪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回去是他一直期待的，如今真的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总之说不上高兴。
　　接着他忽然想到闷油瓶身上的麒麟，他把那块玉的图样纹在身上，估计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或寻找亲人，于是开口道：“那麒麟的图样……需要我帮你打听吗？我有认识的人懂行，也许会找到些线索。”
　　0817听后微怔，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帮忙，随即点了点头，坐下把那麒麟的图样画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他。
　　吴邪接过，看到那是张麒麟踏火图，麒麟身姿轻盈矫健，与0817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不禁低头笑了笑，看来这闷油瓶还是个神兽，怪不得三个帮派都想拉拢他。
　　正想着，抬头发现0817居然在盯着他看，黑眼睛一瞬不瞬，吴邪有些迷茫，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0817摇头，吴邪还要开口，就见胖子拎着武器进来，呼哧带喘地说：“都清理干净了，是曼猜派来的，我们的人折损了两个。”
　　0817听后点点头，道：“现在出发。”

　　几经周折，吴邪终于坐上了那艘错过两次的渔船，那老渔夫不满他们放他鸽子，正骂骂咧咧地在船头整理杂物，船身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
　　就在吴邪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闷油瓶忽然一下跳进船舱，吓了他一大跳。
　　“你救我一命，按规矩，我可以替你做一件事。”他看着吴邪的双眼，道：“你说吧。”
　　吴邪有些吃惊，“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吴邪看着0817，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他却能从中读出一种郑重，他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开口，苏拉和曼猜被那些警察们苦苦追求而不得的秘密、输入链上走私的货品、甚至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生死都能任他挑选，但他只是看着那双眼睛，喉结几番上下滚动，最后吐出一句——
　　“你吻我一下吧。”
　　你吻我一下，不然那碗炒饭、江边的烟火，月下的狂奔，还有乱石中的相依为命，你让我今后该怎么释怀？

　　0817没有回答，但他微微的侧身说明了一切。
　　吴邪有些急切地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颈，抬起下巴吻了上去，0817单膝跪地，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他的指尖很凉，唇却十分柔软。
　　他们像一对刚经历初恋的中学生，丝毫没有经验和技巧，就凭本能辗转勾缠，吴邪像小狗一样喘气、吞咽、舔咬，他们不知吻了多久，终于0817狠下心，把两人推开一个缝隙，有些眷恋地含了下他的唇尖，就松开他，头也不回地跳上了岸。
　　吴邪却还僵在原地，船开了，江水翻滚，那船夫在前面大声地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到，耳边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好一会，他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他心里酸涩地要命，但却流不出泪来，手臂有些乏力地垂下去，忽然感到外衣的侧兜有个硬块。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把挨着那麒麟图纸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闷油瓶颈间那只剔透的冰种麒麟翡翠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像终年不化的积雪。
　　吴邪捂住脸，终于哭了出来。

　　半年后，杭州。
　　清晨，吴邪匆匆洗漱过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笔记本，这次他没有失望，收件箱里躺着一封他等了很久的邮件。
　　邮件来自他一个研究古代图腾的老同学，那麒麟的图样终于有了回音，上面说它来自中独立国东北一个古老的部族，族姓姓张，而刻在白翡翠的麒麟往往属于族长的继任者。
　　吴邪看完邮件，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但只有一瞬，他又疲惫地靠回转椅上，现在知道了线索又怎样，别说联系，可能他这辈子都见不到那只闷油瓶子了。
　　他轻轻摩挲了下颈间的白玉，郁闷得直犯烟瘾，于是干脆起身，准备出门去买包香烟，刚打开门就看到正要向门缝里塞信封的邮差，估计又是催他缴费的，他冲邮差笑了下，没有拆，直接把信塞在了外套口袋里，向最近的便利店走去。
　　他不久前在西湖边开了家古董店，真的当上了古董商人，当时他刚一回到境内，马上就被押送到总部，接受了长达半月的审查后便辞去了工作，家里人对他的“死而复生”万分惊喜，连带着对他的选择也宽容许多，他总算如愿了，心境却已经与那时截然不同。

　　来到便利店，店主正在看新闻，吴邪倚在柜台前要了两包烟，付过账后百无聊赖地听着男主持的播音腔，忽然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耳朵里：缅甸两大帮派首领苏拉与曼猜被暗杀，境外势力彻底瓦解，缅甸向境内的不法输入链终于……
　　吴邪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电视，心中猛地一跳，突然想到刚刚放到外套口袋里的那封信，现在它仿佛像团火一样在口袋里熊熊燃烧，他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看到上面是一句诗——
　　吴酒一杯春竹叶，早晚复相逢。
　　他翻过去仔细看，发现这封信来自中独立国，云南。
　　他连烟都来不及拿，跑出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又哭又笑，最后轻轻一吻，把信放在胸口低声道：“我等你好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