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兄弟正传》蜜洋MiYounG

3、3 特别番外：记得我在等你

　　（李砚篇）

　　自从重生回来了之后，李砚几乎一直都会被噩梦惊醒。
　　甚至有时候的白天，他也出现了李朗的幻觉。

　　李朗的身影一直再李砚的眼前挥之不去。就算在梦境里，李砚也是一直见到孤苦伶仃的李朗哭得伤心至极的喊着找哥哥。很多时候，或许是内心的不安所致，李砚会梦见李朗一直在地狱受苦受难的模样。通常这种时候惊醒过来，李砚就完全没有睡意的了。

　　有时，如果南智雅没有来李砚家留宿的时候，李砚不管时间多夜，都会直接驱车赶往三途川，去当面跟三途川的老人家确认李朗的消息。然而，如果有时南智雅有在家的时候，为了不吵醒与他同床的南智雅，李砚就会静悄悄地起床，然后跑到阳台那里去打电话给三途川的老人家们，再三确认李朗的消息，探问李朗是不是在地狱受苦还是什么的。当然，每次三途川老人家给予的回复都是让他不要多想，说是李朗已经被五道轮转王带走，其实没消息也能算是好消息的了。

　　当然，也不一定所有梦见李朗的梦境都是不好的。
　　有时候，李砚会梦见很多他自己和年幼的李朗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好比如说，李砚也梦到了年幼的李朗与自己玩闹的画面。那些曾经的美好，如今午夜梦回，却完全没有温馨快乐的感觉，反而每次惊醒过来后，李砚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梦境的回忆里，李朗有时候会跟李砚说他要带小黑狗一起去看金达莱花。李砚就会回说，让年幼的李朗小心点，注意安全什么的，然后再叮咛李朗一定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回来，不要玩得太疯忘记了跟自己的约定。李砚会跟年幼的李朗说，他会等李朗回家。

　　可是，当梦醒后的李砚发现自己再也等不到李朗的时候，就会在没有开灯的客厅呆坐到天明。他甚至痴妄的想着，也许李朗只是去哪里旅行游玩了吧！会不会哪天，李朗就回家来了呢？也许，他也是需要自我安慰一下的。要不然，他实在找不到继续坚强活下去的理由了。

　　就像具申炷常说的，那个李朗的小跟班奇宥莉，她几乎每天都照常准备李朗的三餐，按时打扫李朗的房间什么的。具申炷劝说不果，也就只能由着对方这么做的了。而那个李朗的小黑狗转世，叫金修悟的孩子，最近也开始恢复上学了。但是，他也一样，每次见到什么好玩的游戏机，也会要求奇宥莉和具申炷买两份给他，说是要留给他的李朗大叔玩的。

　　现实里，李朗是离开了，但又好像没完全离开一样。大家都在生活里，继续地保留李朗曾经留下的痕迹，同时，他们也在积极努力的想要创造更多与李朗的联系。

　　李砚其实也是有秘密的，纵使他在大家的面前都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对李朗的思念。事实上，李砚每天都会习惯性的将李朗的手机充满电，然后随身带着。无论是上山去到他们为李朗所建的衣冠冢，还是去哪儿，李砚都会随身带着李朗的手机。

　　甚至，每次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或有什么想跟李朗说的话，李砚都会给李朗的手机发送信息。那种感觉，就类似于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就让他当作李朗还在一样的继续如常生活。但是，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砚也会十分厌恶自己的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因为他很清楚，所有的简讯也好，或者语音留言也罢，都是无法发送到手机真正主人的手上的。李朗也许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心声，也永远不会有回复。

　　有一次夜里，李砚又被有关李朗的噩梦给惊醒了。因为南智雅那夜刚好不在的缘故，李砚直接边哭边灌酒到天明。也是那一个夜里，也许是酒精作祟的缘故，李砚一度情绪崩溃的用李朗的手机，一遍遍的听着自己之前发给李朗的所有信息和语音留言。然后，等他隔天因宿醉头疼醒来的时候，惯性的打开自己的手机检查他发给李朗的简讯时，在看见上面代表对方已阅信息符号的蓝色勾勾时，还一度感到狂喜。但是，很快的，当混浊的脑袋开始变得清晰一些，他想起了那些已阅符号其实是因为自己昨夜打开李朗的手机，自己点开信息查阅的缘故。

　　不过，可能也变成一种另类的安慰和习惯了吧。那之后，李砚总会持续给李朗发简讯和语音留言。而他也会在深夜里，自己翻阅李朗的手机简讯。然后，在隔日看着已发送的信息提示，变成对方已阅的蓝勾勾提示。这样看着，似乎也觉得顺眼多了。

　　尽管是一种自欺欺人，但如果能给予他勇气继续坚强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转眼间，李朗已经消失快整个季节了。
　　李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持续这样子到多久的时间。

　　李砚的内心状态已经接近分崩离析的阶段了。他开始忘了怎么去笑，连情绪也渐渐变得麻木了。曾经渴望的一切，如今看来变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连这种平凡的生活都变得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不可否认的，李砚是真的想念李朗了。

　　在以人类的身份回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李砚从具申炷那里得知了李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牺牲。那时候的李砚，除了悲伤，但更多的是愤怒和埋怨，甚至是疑惑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朗要那么做！李朗凭什么为他做决定呢？李砚要的从来就不是由李朗的性命换来的平凡生活。李朗那不留退路的做法，也几乎将李砚逼进了死角，这让重生的李砚情何以堪呢？

　　李砚真的开心不起来。甚至刚回来的那阵子，他隐隐地也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那放任李朗做无谓牺牲的南智雅。但后来，经过几番心理调适后，也才慢慢地接受了李朗离开的这个事实。李砚依旧是深爱南智雅的，但他也同样的爱着自己的弟弟。如果可以，他真的贪心的希望两个都能拥有。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李砚两样都不愿意割舍。这就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吗？如果舍弃任何一个，那李砚就不再是完整的了。

　　从刚开始的对李朗的做法产生的困惑及悲愤的情绪，在慢慢地释怀后，李砚更是努力不懈地一直在探听李朗和五道轮转王的消息。只可惜，每一次都是失望而返。在这段时间里，李砚的心境也改变得特别多。一方面也是因为，李砚发现变身为人类的自己，似乎有太多力不从心的事情了。比如说：人类的身体，根本完全无法在他想要找回李朗的事情上有任何的帮助。相反的，甚至作为人类的李砚，发现这个平凡又无用的体质，带给了他很多的麻烦和阻碍。

　　当第一次去三途川时，李砚最多只是发现自己会在与三途川两老见面时，会因三途川老人家自身强大的灵力磁场，而导致不由自主的发抖发冷。一直到离开三途川后，李砚身体才慢慢的恢复正常。这是普通人类对于有神力的天神所产生的敬畏之心与自身能力阶级差距的自动反应。

　　接下来，每次去三途川，李砚也都发现他以往身为九尾狐的敏锐五官触感一直在变弱，甚至消失。比如说：李砚发现他开始慢慢地，再也看不见鬼魂的灵体了。甚至是三途川里面的一切，也开始地变得模糊了。

　　这让一直以来都有天生神力的李砚感到极不习惯，甚至开始有些没有安全感了。心理的偏差，其实也都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李砚发现这种软弱无用的体质，根本只会成为他找回李朗的阻碍和绊脚石。

　　后来，三途川的老人家都私下与李砚交谈了好多次。每一次，他们的对话内容都围绕着李朗为主。同时，他们也似乎都在劝着李砚放下李朗，放下过去。

　　其实，李砚也试过努力的了。当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也没能力找回李朗的时候，李砚真的想过要好好的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的。只可惜，当他跟南智雅求婚后，那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也就更加强烈的了。

　　南智雅估计也是一样的。因为当南智雅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拖延婚礼的时候，当看见南智雅每日每夜忙到昏天暗地的一直在查找那些找回李朗的线索后，李砚也发现自己无法再自欺欺人的了。李砚其实也了然，他心里有数不管是他还是南智雅，其实都是无法继续正常生活的了。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想办法找回李朗。

　　只是，李砚有时也会开始迷惘了。
　　他不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究竟还有没有找回李朗的可能性呢？

　　三途川的老人家再三对他保证，说李朗跟着五道轮转王一定也会好好的，让他不要担心。三途川的老人家们，似乎也都希望李砚好好的以人类的身份过完余生，这样的话，他也算是完成自己一直以来当个普通人结婚生子的心愿的了。只不过，似乎这样的人生，对于李砚来说，也还是不足够的。可能李砚他是真的变得越来越像个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了，也越来越贪心了吧！

　　不仅仅是想做个普通人，拥有南智雅的同时，李砚也想要找回李朗。

　　但是，当发现这样的自己越来越无能了之后，李砚好像也越来越讨厌当个人类了。当上人类了之后，有些事情像是美梦成真了一样，但其实更多的是脱轨的人生轨迹。

　　本来的九尾狐之身，变成了人类。拥有的亲情，也消失不见了。其实不仅仅是李砚受影响，他发现他周遭的所有人都是一样无法离开李朗照常生活的，尤其是南智雅。尽管南智雅没有跟李砚认真谈过这个关乎李朗的禁忌话题，但其实李砚是知道的。他能感觉到南智雅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除了爱意，甚至还有自我厌恶与愧疚。事实上，李砚也跟南智雅一样。

　　每次在过着新生活的同时，也同样的感觉自我厌恶与愧疚遗憾。李朗因为自己的缘故离开了，甚至也不知道现今在何方。既然如此，李砚又如何能放宽心的继续生活呢？

　　这样满是愧疚和遗憾的人生，究竟还有何乐趣呢？答案是乐趣全无。而且，李砚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遭受内心的谴责与对李朗无尽头般的牵挂与思念。

　　说真的，李砚实在快乐不起来。用李朗的生命来换取的他的新人生，李砚是真的无福消受。李砚一刻都无法忘怀李朗所做的牺牲，然后这也变成了压垮他内心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李砚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跟南智雅坦白自己想法，说他想要恢复九尾狐之身，去接李朗回家的时候。李砚其实也做了孤注一掷的准备了。这次，他也没打算给自己留有任何后路。

　　无论如何，李砚都想再试一试。
　　而李砚也只希望，李朗还会记得，这个世界还有个李砚在等着他回家。

　　李砚期盼着，也如此相信着。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圆满的过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一个有亲人爱人朋友都在身边的美好生活。

　　而这个他所向往的生活，其实就算是身为九尾狐身份也无所谓的，就算没办法当个普通人类也无所谓的。只要，李朗能在身边，那人生也就圆满的了。

　　如果说，李朗是用了自己最珍贵的性命，去换回了李砚曾经梦寐以求的普通人类身份。那现在，李砚也愿意放弃当个普通人类的梦想，以自己珍贵的梦想去换回李朗的性命。只希望，待脱轨的事情一件件归位之后，他们大家的人生也能再度回到正轨。

　　就算失去当人，失去过平凡生活的机会也无所谓。
　　只要最在乎最爱的亲人都在身边，此生足矣。

　　这亦是一种简单平凡的幸福，如他所渴望的那般。

　　【短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