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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易然和易忻聊着天,灵活的手指掐去虾头剥开虾皮,顺手将白嫩的虾仁放在李季碗里。

      李季喜欢吃虾,但是不喜欢手上油乎乎的感觉,以前在家都是保姆帮他剥好放在小碟里,在外边吃饭时他宁可不吃也不剥。

      这么点毛病被周围的人明里暗里嘲笑了好多年,一个大男人的哪这么多矫情,易然刚开始对于他这种行为满脸无语,嘴上说着矫情还是伸手把剥好的虾递给他。

      只是,易然不知道,李季现在已经没这么矫情也没这么娇气了,泡在快餐店里刷碗的那几个月,身上头上的饭菜的油烟味就没散过,伸手随便触碰哪里都是满手的油渍,那个他尚且都能忍受得了,更何况是剥虾。

      看着碗里白白嫩嫩的虾仁,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就着鲜嫩地虾仁咽下心底无限蔓延的情绪,尽管他现在已经不在乎那些油腻腻的感觉,可看着易然习以为常的举动心底还是会泛起阵阵涟漪。

      李季虽然被宠着惯着长大,但也知道好歹,旁人给他剥虾他都会礼貌道谢,更何况是他曾真正放在心尖上爱过得人,心底又怎么能像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易忻看着易然自然而然把剥好的虾放在李季碗里,冷哼一声,忍不住道:“你就惯着他吧,作到今天都是你惯的。”

      易然笑了下,把手里刚剥好的虾放他盘子里一本正经道:“那惯着你?”

      易忻哼哼两声把碗里的虾夹起来递到了嘴边,故意大声咀嚼袒露自己的不满,易然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警告的眼神不需要语言的表露,四目双对的那刻易忻就清楚明白看清了易然的警告,吓得他赶紧收起幼稚的小动作细嚼慢咽,再也不敢刻意发出什么声音。

      他的不满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是切实存在的,从小到大易然只有偶尔才会给他剥虾,这种偶尔的频率大多数都建立在他生病的基础上,他确实不习惯也不喜欢易然对别人这么好,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李季,在他看来,李季不仅夺走了他哥,还夺走了易然对他的疼爱。

      可对易然来讲,李季不是别人啊。

      易忻这次回来短期内不走了,叙旧的时间以后有的是,饭后三人直接分道扬镳,易忻拉着行李箱径直回了酒店,易然和李季一起回家,曾几何时,一起回家是多么美好的词语啊,既亲密又温情。

      到了小区门口易然突然说想要走走,拉着李季下了车。两人站在路边,易然顺其自然的拉过李季的手握在掌心,俩人十指紧扣握在一起,牵着手一步步向前走,凌冽的寒风吹的乎乎作响,易然索性拉着他的手一起塞到了自己兜里。

      暖乎乎的兜里和紧握的两双手在零零散散的落雪下格外美好。

      北方的冬天少不了雪花,可还是百看不厌,李季从兜里掏出另一只手,在路旁停放着的车上抓了把雪,雪刚落下来,五指插入雪堆捧起一团雪,软绵的触感顷刻在掌心散开来,易然伸出手指去按他掌心的雪,体表的热度将薄雪融化在掌心,指腹穿透薄雪与李季的掌心亲密接触,一下下戳中李季掌心的软肉,酥酥痒痒的,李季怕痒,伸着胳膊躲开,本身就没多少的雪在他们炙热的体温下很快融化成一滩水。

      李季抖了抖胳膊甩去掌心的水渍,扬起掌心递到易然眼巴前,“你弄化的。”说着把冰凉带着湿意的手塞到了易然兜里,易然轻轻笑了下把他那只冰冷带着潮意的手攥在了掌心。

      易然的手掌又厚又结实,握着他冰冷的手轻轻摩挲几下用掌心的温度为他驱走寒意,这一刻太美好了,时间和过往仿佛都将他们遗忘在路上,李季看着走在他前面半步的易然只觉得恍若隔世。

      脚下踩在软绵的薄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冰冷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李季哆嗦着往领口缩了缩脖子,这会儿才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行为过于暧昧了,借着拢大衣的劲儿把手伸了回来。

      易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小动作,调笑道:“你以前可没这么矫情。”

      以前的李季很黏人,那时的易然太忙了,一个月中有大半个月都在出差,剩下的小半个月还要应付各种应酬,留给李季的时间寥寥无几,那时的李季见到易然时恨不得一直挂在他身上,哪怕什么都不做亦步亦趋跟在易然身后也能让他高兴半天,等到易然被烦的实在受不了了他才会在易然炸毛前摸了摸鼻尖伸手环上易然的腰,装模作样的抱怨易然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亲密暧昧的时刻过于美好,现在想起来依旧能让人脸红心跳悸动不止,反观现在的他,恨不得躲易然八丈远才好,稍稍亲密点的动作都唯恐避之不及,还真是矫情。

      李季摸了下鼻子道:“小时候不懂事,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易然:“不麻烦,我没觉得是麻烦。”

      李季一本正经道:“可我觉得很麻烦。”明明忙的脚不沾地的易然还要特意腾出时间来敷衍他,当时的甜腻负担现在看来只有负担,当时不懂事也就算了,现在不能继续不懂事了。

      易然不置可否,扭头看着他,学着他的模样认真道:“那你以后会更麻烦。”

      易然身上那股认真的劲结结实实把李季吓了一跳,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抖了个激灵,易然想对谁好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况且他本身就心志不坚。

      危险的警报在李季脑海中拉响。

      借着彼此间气氛还算融洽,李季把手揣兜里跟在易然身后道:“等俞培林放假了我想陪他去横店看看。”

      易然扭头问道:“什么时候放假?”

      李季偷瞄他一眼:“下周考完试就放假了。”

      易然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上火,耐着性子道:“其实你不用这样跟我说话,我说过不拘着你,只要你去哪和家里说一声,去哪我都不拘着你。”

      寒风从身后袭来,李季往领口里缩了缩脖子:“嗯,那等他放假了我们就过去。”

      易然:“嗯,到时候让彭刚陪着你。”

      说什么不会拘着他,让彭刚跟着他还不是怕他跑了,李季不想用满腹的恶意揣测他的意图,低声应了声。

      要想生活过得清净,眼和心都得足够瞎才能行。

      易忻回来后易然好像更忙了,他早上走的时候李季还没醒,晚上李季睡了他还没回来,要不是李季看见卫生间的衣服篓里放着他换下的脏衣服,都要以为他没回来过了。

      被当做金丝雀养的李季整天无所事事,白天去孟凡那待了会儿,一个人在孟凡办公室窝了一下午,孟凡嘴里常抱怨他不主动联系他,他听后莞尔一笑不言不语,他不是不在乎朋友,反而是因为太在乎,看到孟凡后那些昔日的过往像是逃不掉般围着他打转。

      他这阵子来过几趟,只是孟凡实在是太忙了,人来人往的客户都是早早预约了时间过来的,一会一个哥一会一个姐的,在楼上都听到了楼下的喧哗。

      李季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忙碌的孟凡陡然间心生一股羡慕,羡慕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通过怎样的努力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不像他,没目标没方向没未来,从来都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站在楼上俯视着楼下忙碌的众人,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他们笑,听着他们说话,轻快的氛围却没有一丝一毫感染到他。

      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不愿说话,不愿站在人群里,不愿接受旁人审视的目光,不愿体会生活的点滴,哪怕是对待自己厌恶的事情也懒得争论更不会有极大的情绪起伏,他把自己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用漫不经心的态度面对所有的一切。

      见到熟悉的人时嘴里会下意识的勾起,脸上挂上浅笑,笑意却从不达眼底,面对周遭的一切无波无澜。他清楚自己内心的压抑与郁郁,可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难过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值得他难得的呢?可同样也没什么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他的内心深处像是注入一潭死水,任凭风雨飘摇都无法撼动片刻

      孟凡把咖啡递到他眼前逛了下,“发什么呆呢。”

      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醇香掩盖不了本质的苦涩,他以前从不喝黑咖,他总觉得生活已经够苦了就放过味蕾吧,现在似乎只有用这些强烈刺激味蕾的苦涩才能勾起内心那一丝丝拨动,摇了摇头浅笑道:“没什么,忙完了?”

      “哪能啊,一会儿还有人还,趁着这会过来看看你。”

      李季笑骂道:“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忙去吧。”

      孟凡看着他刚才怔怔出神的模样有些担心,不放心道:“你真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赶紧忙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不想孟凡因为他分心耽误工作,李季捧着咖啡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往楼下走去,走前还顺走了孟凡一件大衣,其实也没这么喜欢,他更喜欢逗孟凡,想要看他脸上那种舍不得又不得不给的鲜活模样。

      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自然知道孟凡不会真的舍不得,浅笑着道别,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早已散了个干净。

      屋外阿秋站在车旁抽烟,见他出来直接把燃了一半的烟丢到了地上碾灭,李季走上前,“给我一根吧。”

      “可是,易先生......”话是这么说,还没等话音落地,手已经麻利地从烟盒里敲出一支递了过去,随着打火机“喀”的一声,李季的脸被烟雾遮挡一半,晦暗不明。

      易然因为李季抽烟的事发了好大一通火,彭刚耳提面命不准他们帮着李季抽烟,阿秋这番已经违反了上级旨意。

      既然已经这样索性就图个痛快,阿秋给自己也点上一支,两人相视一笑,男人之间一支烟和一杯酒的情谊其实差不多,况且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一起抽烟的时候并不在少数,彼此间的距离也因着抽烟的情分拉近了许多,无形中隔阂的屏障也薄了许多,阿秋看着吞云吐雾的李季忍不住道:“其实我之间见过你,那时候你和易先生还在一起。”

      李季侧头看了他一眼道:“怪不得看你眼熟。”

      阿秋:“我不知道你和易先生怎么了,我就觉得你们都这么在乎对方,没必要非较劲搞个输赢,现在你天天过得不开心,易先生也不高兴,我们底下人看着也替你们难过,有些事吧可能过后想想就觉得没必要了。”

      李季听懂了他的意思,时间会带走很多,眼下的不愉快始终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那时在回头看现在的不愉快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只是他们之间得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才行。

      李季随口问道:“谈恋爱了吗?”

      阿秋脸上露出一抹羞涩,泛红的双颊上幸福昭然可见,“还没呢。”

      顶了顶上颚舌尖滚动咽下即将要吐出口的话,李季看着阿秋幸福的模样他突然间就不想说那些消极懈怠的话了,调侃道:“那你加把劲。”

      一支烟尽,李季虽然没消满足还是决定别为难孩子了,俩人倚着车门站了会儿,目送即将落幕的夕阳缓缓消散才驱车回家。

      车子驶离原地,留下地上一抹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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