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塞塔尔

3、劝学

　　第四章
　　春日的风缓缓吹过，携带着暖意，轻抚一树一树的梨花，摘下绽放的花朵，伴随着细碎的鸟啼声，翩翩起舞。
　　苏季安手持墨条，手腕想使劲，却又怕碾坏了墨条，以至于磨墨不得章法，深一道浅一道的墨痕出现在深棕色的砚台上，带着粗粝。
　　眼见一块好好的墨条被自己糟蹋的不成样子，苏季安的额头上已经挂满了细汗，手上也越发用了力气，却又不敢使劲儿磨，只能是紧紧捏着墨条的一角，连指尖都泛了白。
　　“啪嗒。”
　　墨条应声而碎。缺了一角的墨条摔在砚上，发出清脆的响，苏季安颤抖着手，一粒粒细碎的黑屑散落在案上，一两粒甚至飞到正在动作着的笔尖前，笔豪一扫，晕染出粗深的黑，显得突兀。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季安连忙爬到案前跪下，求饶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苏季安不尽的磕头。
　　没有什么比刚刚上任就出了差错再令人害怕的了。
　　而他这次侍奉的还是太子。
　　天知道苏季安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本以为犯了错又要被打回去扫大道了，没想到竟被调到太子身边做秉笔太监，这可是太子近侍！
　　但显然这么好的差事给苏季安搞砸了。
　　李祀将毛笔搁在笔洗上，淡笑一声:“无碍，你不曾给人研墨？”
　　苏季安道:“奴才家里穷，八岁是就被卖到宫里了，一直干的洒扫的活计，从未接触过这等高雅的事情。”
　　李祀默然，他再次仔细端详着跪在眼前的苏季安，眉眼确实精致，但是眉间的瑟缩以及粗鄙都让这份美丽缩减万分。
　　李祀也知道，这一时半会是无法更改的。
　　“过来。”
　　苏季安弓着腰，快步走到了李祀身边。
　　李祀从墨匣捻起一块新的墨条，在另一方端砚上加了几滴水，墨条在水上打着圈，渐渐染上了乌黑。
　　“你今年几岁了？”李祀问。
　　苏季安:“回殿下，十七了。”
　　“可曾读过书？”
　　“不曾。”
　　“可会认字？”
　　“不会。”苏季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头愈发低了下去。
　　“既然都不会，你可愿学？”李祀搁下墨条，抬起苏季安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面色严肃。
　　李祀分明是坐着的，弓着腰站着的苏季安还比李祀高出一个头，却让苏季安有一种匍匐在李祀面前的感觉。
　　苏季安脑子此时一片混沌，嘴中只是机械的回答:“愿……愿意。”
　　李祀笑了，如春风拂面，化冻二月的湖冰。苏季安不觉沉沦在这个笑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