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ALL日向]春日以外的十分之一世纪》易吃乌

7、与旧友

　　第七章

　　与旧友

　　2023年5月，东京。

　　“谷地同学今天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日向翔阳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仁花临时有工作，就赶回公司了。”山口忠解释道，“她其实也很想见你，昨晚原本还打算今天和我一起过来。但她做设计这一行，工作总是很忙碌，这次就连法定假日都被叫回去加班了。”
　　“山口……”日向翔阳的语气意味深长，“绝对是心疼女朋友……不，绝对是心疼未婚妻了吧？”
　　山口忠被他调侃得脸红：“我很支持仁花的工作，但是看她这么辛苦，难免会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一下。”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日向翔阳在这些年里参加过许多场婚礼，而以伴郎的身份出席这种场合却还是第一次，他对此充满着期待。
　　“时间大约是六月末。”山口忠将手机上的备忘录拿给日向翔阳看，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对于结婚仪式的筹备工作：哪一天去试穿礼服；哪一天去购买珠宝；哪一天去挑选酒水食物；哪一天去确定鲜花的种类……
　　“看起来有好多事情要做啊。”日向翔阳的眼睛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结婚好复杂。”
　　“所以他在五月初就邀请我们去做伴郎。”月岛萤把之前冷掉的咖啡倒掉，重新煮了一壶端来，咖啡壶在他宽大手掌的对比下更像是一只玩具，“我们要帮他做的事还不少。”
　　“那月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日向翔阳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壶，为大家各倒了一杯。
　　“昨天。”月岛萤任由他去了，自己径直坐在沙发上，“他和谷地约我到银座去，在吃午饭的时候对我说了这件事。”
　　日向翔阳的脸凑向他：“你一定也超惊讶的吧！”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月岛萤白了他一眼，即便在得知这一消息时，他的内心并没能做到毫无波澜。昨天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但比起山口忠和谷地仁花的婚讯，还是日向翔阳成为了自己楼下的邻居这件事更令人震惊。
　　山口忠坐在日向翔阳身旁，他伏在他肩膀上，掩面低声道：“阿月昨天在饭桌上直接呛到了。”
　　日向翔阳憋笑憋得辛苦，只好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含含糊糊地小声回应山口忠：“我就知道……这家伙永远不可能坦率的。”
　　“你们两个是觉得我听不到吗？”月岛萤的笑容令他们两人后脊发凉。
　　山口忠连忙坐直身体正色道：“总之，拜托你们了！”
　　在与他们相处时，日向翔阳体会到了久违的自在感。这是一种不同于与其他友人交往时的感觉，学生时代所建立起的关系不仅坚固弥久，也更为干净纯粹，他们身上仿佛承载着他无忧的少年时光，或者说，他们已经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真的是很巧啦，否则的话我只能打电话邀请你了。”山口忠再度感叹了日向翔阳来到东京，并且还偶然租到了月岛萤楼下的房间这件事，“就像影山，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打给他。”
　　日向翔阳的态度十分积极：“山口想找影山来做伴郎吗？”
　　月岛萤捏着骨瓷杯柄的手指似乎加重了些许力道，他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漂浮在棕色液体表面的泡沫上。
　　“今年的世界排球联赛就快开始了，要打到七月，影山这两个月大概会按照赛程安排满世界飞来飞去……”山口忠停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日向翔阳，在一声不太自然的轻咳之后，他重新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影山太忙了，做伴郎可能会令他为难，所以我想，不如就只邀请他抽空出席婚礼。”
　　日向翔阳当然听得出山口忠语气中的顾虑，他明白那里面有对自己遭遇的同情和惋惜，如果不是因为腿伤，自己一定也会像影山飞雄一样活跃在赛场上吧。他对小心翼翼维护着他自尊心的友人露出平静的微笑，并向他透露了自己早先知道的消息：“影山过阵子会回国待一段时间，他今年不参加世界排球联赛了，说不定会有空，你可以问问他。”
　　“怎么会？”月岛萤和山口忠都对此感到惊讶，那不是别人，是对排球的热爱与痴迷远超常人的影山飞雄，他怎么会错过任何一个能够让自己尽情享受这项运动的机会。
　　“我记得今年国家队的名单上面还有他呀……”山口忠说着，忽然想起排协在二月份公布男排国家队名单时，这几年风头正盛的熟面孔们全部榜上有名，唯独缺少了日向翔阳的身影。那时他将疑问埋在心底，没有主动去向日向翔阳询问背后的原因，只以为他是状态不佳，担心自己的多言会令他的情绪更加消极，可却在不久之后听闻了他退役的消息。
　　“原因比较复杂。”日向翔阳或许是除了影山飞雄自己之外，对他当下情况最为了解的人。他的许多想法就连身为同胞姐姐，并且担任着他经纪人的影山美羽也并不知晓。日向翔阳在纽约治疗腿伤时曾与他见过面，在宣布退役之前，他们还促膝长谈过一次。他知道，影山飞雄一定也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但桎梏更多来源于他自身：“简单来说，影山到瓶颈期了。”
　　作为一名排球运动员，二十六岁的影山飞雄无论是在俱乐部还是在国家队中都还谈不上年长，他正值黄金年龄，处于职业生涯的巅峰期，可巅峰往往还意味着衰落将在不久之后到来，他与大部分人一样面临着这个未知的拐点。他在十八岁那年成为职业运动员，十九岁站上奥运会赛场，是同期运动员中的佼佼者，天才中的天才，一路走来虽然也有低谷，但实力总体上一直在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提升着。
　　大约从两年前开始，这种趋势放缓下来，他迎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制霸球场的时代。上天无疑是眷顾影山飞雄的，不仅让他拥有着卓荦超伦的天资；让他成长在最适宜的环境中，遇见最能激发他潜能的人；还给予他种种机遇，使他不被埋没。并没有走太多弯路，以最勤恳刻苦的训练，最积极热忱的心态去面对排球的影山飞雄，比同期运动员更早地迎来了自己的巅峰期。而在这一次瓶颈到来之前，影山飞雄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力不从心的碰壁感了，教练和队友都能察觉到他状态的低迷。
　　没有人敢断言他的未来会怎样，绝大多数运动员在巅峰时期遭遇的坎坷都将成为竞技状态持续下滑的讯号，这种下滑通常来说是不可逆的，于是有许多人会选择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刻退役。谁也不知道影山飞雄会不会就此迈上下坡路，还是说上天能够再眷顾他一次，让他突破瓶颈，延长自己的巅峰期，甚至是更上一层楼。即使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可所有人都会在心中暗暗期冀：那可是影山飞雄啊，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吧？
　　日向翔阳想起影山飞雄曾对他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想打职业到四十岁。
　　那时的自己真心实意地羡慕他，现在也是。
　　当他们这一代人羽翼丰满之后，很快便会有新一代人破壳而出，并且对他们奋起直追，这是来自身后的压力。此外，已经成为了中流砥柱的他们不可避免地更多被卷入到利益中心，日向翔阳知道影山飞雄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排球笨蛋，他们对于这项运动的热爱程度不相上下，在许多时候，影山飞雄的死心眼程度还要更甚于自己。一直以来，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排球带给他的乐趣，追求着一次次突破极限的快感，那些围绕金钱与权力展开的勾心斗角他看不明白，也毫无兴趣，而斗争的漩涡却不会因为他不想就放任他置身事外。
　　“影山现在啊……应该烦躁得很吧。”日向翔阳托着腮，“山口，你真的可以邀请他试试，他可能也很需要一些能让他开心起来的事。”
　　山口忠并不清楚影山飞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对于日向翔阳这几年的经历都没有多么了解，但他还是愿意在最大程度上给予他们支持和帮助：“当然，我会去联系他。”
　　月岛萤对此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他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如今是怎样的关系，他们从来就不是普通朋友，在那段恋爱开始之前是这样，在它结束之后也是这样。
　　“日向，手机有新消息。”山口忠比日向翔阳更先一步注意到了桌上手机亮起的屏幕，并将它推到了日向翔阳的手边。
　　“啊，多谢。”日向翔阳解锁了屏幕，三花猫头像跑到了消息列表的最顶上，这让他的手心有些出汗。
　　孤爪研磨发来了一张照片和一条简短的信息，照片的内容是两张演唱会门票，他问他：“要去吗，翔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