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灵异都市（3） ...
-
但只是一晃神，那双眼就消失在柯济亭的目光中。紧跟着，有脚步声响起。
肩旁悬浮犬类颅骨的青年独身自迷雾遍布的街头漫步而来。
他身着黑袍，兜帽下本是耳朵的位置在走动间露出的却是对其一有缺的银色狼耳。如瀑的银发被笼在黑袍下，只那对澄金色的眼眸反射出某种难言的冷意。
警官看着那明显不是什么正常人的青年缓步走到顾知惜身侧，分毫不差的与黑发医生平齐。看着他漠然地转过视线，和自己正对上眼。
柯济亭直直撞入了那片金色。
就好似一盆冷水淋头浇下，首先被激起的是混沌的大脑，然后那种凉意从上而下蔓延到整个身体。
猛得打了一个哆嗦，警官从那种被冷意淹没的感觉中醒来。
记忆回炉且无比清晰的呈现在他脑中：
——警局门口根本没有贴什么报警流程指南！那东西此前完完全全不存在！
“想起来了？”顾知惜懒散话音把柯济亭拉回当下，但警官张了张口又看看站在对面的两位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山中狼？”
半晌，柯济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以十字路口的犬哨声为界，吹哨而唤得游荡城中的白狼之神至。狼神温善有礼，乐于接受等价的交易」…你是这么说的，对吧？”
虽然顾知惜身旁那位“狼神”面上看不出半点温善有礼，但就目前而言，这已经是柯警官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黑发医生微一点头，而后指了指自己那双少见的银灰色眼眸，“我天生就能看见它们。”
“但是你不行，你的感知力不够，只会被它们蒙蔽。除非有什么比它更强大的家伙来破除这种状态，否则你就只会在它的规则里打转。”
“所以…”柯济亭望向银发青年，抿了抿唇，“你是和…这位，呃，先生有什么交易？”
“交易？不，不是交易。”
顾知惜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拍拍身旁狼神的肩，用着一种陈述事实的语调搭话，“你在此之前没有听过关于山中狼的传说，他是被我培养至今的。”
柯济亭愣在原地，但他的思维到底是没有彻底停滞。多年工作的经验让他很快把顾知惜话里的线索连到了一起。
首先，自己眼前这个医生打扮的人是天生的阴阳眼。其次，他养了一只鬼…虽然特别了一点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更重要的是……
柯济亭顿了顿，目光往警局的方向稍微撇了撇，“警局那边…？顺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讲的是什么事情。”
“那是个新生儿，规则还很弱，人暂时不会有事。我本来是想借你们之手直接联系上面，但是现在看来这条路暂时走不通。”
走不通吗？确实，既然鬼怪已经入驻警局，想来往外传递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更恐怖的是，这种阻拦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如果没有破解办法，连当事人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是被扼住了喉咙无法求援。
定了定神，警官正色望向黑发银眸的青年。
“这座城市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说，“这只是个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小县城，基层的派出所里每天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而这只是个开始。”略沙哑但更轻的音色似是回答一般落在这片迷雾里。
“所以你确实知道点什么，也对，你几乎没有掩饰，”仍然着警服的青年抬起眼，将目光从顾知惜身上转到翻涌的雾气之上，“那，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这几个月的重大疑案，所有的，口述就行。”顾知惜取出手机，“等价交换，我会把最近出现的东西的具体资料发到网上，包含最简单的破解方法。”
“你怎么确定网友一定会看？”
“有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看。”
顾知惜的打字速度很快，似乎早就有了腹稿。在柯济亭的凝视中，青年慢悠悠地在告示的最后写到：
「若是以上情况都不管用的话，请呼唤山中之狼的名讳。给予狼神你所珍视之物，以换取你的生命和规则的覆盖。」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那双银灰色的眸中闪烁着一种柯济亭读不懂的光，“活人会被鬼怪吸取走阳气，类似的说法你应该听过，我就不解释太多了。还有就是知名度越高，完成规则的次数越多，鬼怪就会越强大。”
警官看起来是想问为什么不救下整个警局，但他很快意识到，其实眼前的人并没有那样的义务。
“一下子完成那么多笔交易会让「山中狼」的力量大幅度的上涨，我要控制他就会很难了。”
——然后为了不ooc他就只能表演一把手撕自己了。
顾知惜解释的同时看向站于一旁的狼神，那双金色的眼也适时就这么望了过来。
在侧边的柯济亭很清晰地看到了狼神眼中的情绪，那是一种可怖的、漠视一切的冰冷神性。
警官打了个寒战，匆匆忙忙地交出了他最珍视的那块手表。同时他也意识到，一旦这家伙失控，将会比警局中的那家伙可怕得多。
……
柯济亭在当天正午重新回到了他的岗位上，被更高一层级的规则覆盖的他乍一进门就感知到了弥漫在屋中的阴冷。
不正常的寒气萦绕在周边，而这种类似于“中央空调”的效果却是来自于一张贴在墙上的纸头。
实际上就在他回到工位的一瞬间，警官就察觉到了那份守则试图如同之前那样将他纳入规则的范围里。
被恶意盯上的毛骨悚然感让柯济亭咽了口唾沫，但他适应得很快——与其说是适应倒不如说是破罐子破摔。他能留意到周围躁动的空气氛围，不过这更像是那东西发现他脱离之后的恼羞成怒。
无所谓。柯济亭有点心累也有点肉疼地想。
反正给了东西，和顾知惜养着的那位的契约已经达成，与其担心这玩意的无能狂怒，还不如想想怎么整理那些档案。
就在警官忙里忙外整理档案的时候，顾知惜顶着正午的阳光站在了某处废弃工地之外。
手机上的页面正显示着本地论坛，劲爆标题之后是可能的鬼怪藏身处。但是在跑了好几个地方之后，顾知惜不得不承认时间还早，因此很多地方看上去灵异，实则只不过是大氛围下的恐慌和错觉。
不过…也幸好，他来的时间够早。
青年的银灰眸中倒映出的景象远没有外边那么平静：
积灰的建筑工地上盘踞着猩红色的肉块，构成建筑框架的赫然是苍白的骨骼而非钢铁。
明明是正午，工地的入口却被阴影笼罩，像是一只正张开血盆大口请君入瓮的凶兽。怨气和恨意交织成充斥杀意的理智囚笼，钢筋水泥在这一刻有了新的代名词。
这是一片血肉丛林。
无声的，一对与青年黑发同色的犬耳自他发丝间钻出，金色在那片银灰中晕染开来。顾知惜双手插兜，一步一步地走入那座血肉丛林。
在青年的身影消失后，工地的入口悄然闭合。显然，“猎物”上钩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灵异都市（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