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人迷自己凑上来的》我的爽点是你的雷点

3、告别（2）

　　林戌望我一眼，看起来有点生气：“别随便开这样的玩笑。”

　　我预想他会惊讶，但没料到他全然不信我的说辞。
　　也并非不能理解。刚确定关系的那段日子，林戌和我算是蜜里调油（除非我滤镜又开太大了），我为了弥补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几乎有求必应，还费尽心思做了许多讨他欢喜的事，是朋友们认证的二十四孝完美男友。前一秒是模范男友，后一秒忽然提分手，站在林戌的角度的确突兀，我得找到令人信服的借口。

　　我观察着他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准备说出我想了老半天的好理由：“小戌，你不要生气。但是，我是认……”

　　没等我说完，林戌就开口打断，一面把行李箱一只一只地往里拉，一面破天荒地和我解释：“我提前完成了任务，但在雅安城耽搁了几天，否则可以更早回来。你……你要不要和我逛灯市？”

　　他直接把“分手”一事揭过不提，自顾自提出了其他安排。

　　上辈子这个时候，我对逍遥灯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灯市是学院举行的两年一次的大型娱乐社交活动，持续三周，组织者包下一片荒野，荒野设置多个小空间，除了表演秀、恐怖屋、拍卖行、探险区、交流会等等幻境，还有据说能使情侣感情火热升温的蜜桃派队。名字俗气得很，但去过的高年级学生都说好玩。这场活动办得盛大，不仅吸引在校学生，历届校友和全球其他学院的学生也有参与。

　　我先前因为年龄限制没能赶上，今年特意空出日程，想要和林戌一起去玩（其实主要是为了那个十八禁的蜜桃派对）。

　　我每天一有空就在他耳朵旁边唠叨灯市的好处，决心给他打上“灯市世界第一有意思，我什么都不做，一定要和喻西一起去看灯市”的思想钢印。林戌从没说过答应不答应，上辈子他在灯市期间出了任务，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赶上灯市活动的尾巴。
　　我们第三年还是去了灯市，那时我俩都已从学院毕业，混在学弟学妹们中间，也算度过了愉快的三个星期。

　　不知为何，这辈子，林戌提前回了宿舍。是因为我的蝴蝶效应吗？又或者，不会他也重生回来了吧？我握紧双拳，又打量他一眼。林戌如今虽然清若冰雪，但仍是一副青涩少年气质，与之后历练出的令人不敢逼视的骄贵冷淡大有不同，我自认为能看出其细微处的差异。

　　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语速很快地把原本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我不想去灯市了小戌。你出门的这几个星期，我发现自己更喜欢单身的感觉，以前以为喜欢你，可能只是宣栏花毒的作用，也可能是混淆了友情和爱情，但是现在我搞清楚了。总而言之，我没有想要开玩笑，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然后我礼貌性地向他道歉——虽然只有我知道，其实是上辈子或者平行世界的他先对不起我的。

　　我把三个行李箱拉回身边，倒退着出门。

　　“你要去哪儿？”林戌用他一双漂亮凤眼瞪着我。
　　我还从没见过他这般无措委屈的神情，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走了两步。他走得越快，我也跑得越快，于是林戌停下脚步，问：“是不是我……”半途改口，声音里含了怒意，“喻西，是你先招惹我的。何况，你怎么知道自己搞清楚了？”

　　我难过地想：明明是你逼我想清楚的啊。

　　“你会找到和你更般配的人的。”说完这句话，我飞快地提着行李下楼，坐上最近站点的传送阵，去到了我订好的酒店。

　　酒店安保不差，但我知道林戌很有几分门路，如果他想，肯定能想法子找到我的住处，甚至混进来，和我问个清楚。不过，我不觉得他会这样做。林戌骄傲得很，我那样下他面子，不知他要生多久闷气。现在在他眼里，我估计是个大写加粗的渣男，是他平顺人生的滑铁卢、大污点，如果他能像我一样回溯时光，想必计划表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离我远远的，不交这个朋友。

　　我把行李往房间里随意一堆，决定先去楼下自助餐厅解决口腹之欲。

　　电梯门打开时，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那两人身量很高，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看制式应是隔壁藏岚学院的。其中一人容貌俊逸，气焰凌人，单是站在那儿就极具压迫感，另一人则长相平凡，气质温和无害，却也奇异地拥有使人移不开视线的存在感。

　　气质凶悍的那位少年懒散地把身体重心放在靠近同伴的一侧，乍一看仿佛下一瞬就要倚到同伴身上。他冷冷地瞥过我，眼神不善。
　　他的同伴——眉目柔和的温柔青年没在看人，兀自出神。
　　两人离得很近，堵在电梯正中央，毫无让位的意思。

　　我实在有点饿，见他们没有挪步的意愿，不得不询问道：“介意我进来吗？”

　　温柔青年原本眼神虚焦，听到问话微微一愣，把视线聚在我脸上，才发觉自己挡了路，说道：“当然不。”歉疚地一笑，往边上让了让。

　　他这么一让，原本靠在他身边的凶悍少年便与他空出了一段距离。凶悍少年迅速跟过去，又贴在温柔青年身边，对于我上电梯这件事肉眼可见地不满，看我的眼光如刀。我原本觉得温柔青年有点眼熟，被这么一剜，思绪断了，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是谁。

　　这人真的好凶啊……可我只是上了一个公共电梯。
　　我左思右想，也没发现自己做事哪里出了错，只能是他没有礼貌，索性不管，安静地等电梯下降。

　　这时旁边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音，我循声看去，有点惊讶：凶悍少年拉扯着温柔青年的衣服，在更加过分、引对方疑惑询问之前举起双手，手里捻着一根羽毛：“哥你从哪儿粘到的这个？”
　　温柔青年显然对此没有头绪。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凶悍少年说得多，温柔青年答得少。

　　说话声停顿，凶悍少年觉察到我的视线，警告性地一瞥后，不再管我，继续用和他外型毫不相干的甜蜜语气撒娇，不顾有外人在场。

　　我移开视线。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又打开，门外站着的人也穿着同款式的深蓝色院服，似笑非笑地看着电梯里的两人。踏进门时说道：“院长就在楼下等着，你确定要这样出去？”

　　凶悍少年面色微微一变：“不劳你费心。”
　　嘴很硬，身体却很诚实，电梯快到L层时，不甘不愿地挪步，和同伴站远了些。

　　电梯里的氛围有点奇怪，我贴着墙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数着楼层，准备电梯门一开就离他们远点儿。门打开后又见到几个与电梯里另外三人穿同样装束的陌生男人。温柔青年让我先行，再与另外两个人走出电梯。门外的其他人迅速向他聚拢。

　　我快步往餐厅走，路上听见后面一群人在交谈，他们没避着我，我也就被动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的确是渡鞍州藏岚学院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但听起来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不日就要返程。至于我为什么觉得温柔青年眼熟，大约因为我前世经过渡鞍州的时候见过他。
　　接着我听到了他们的名字。

　　温柔青年叫作虞谊，凶悍少年名叫路止，后进电梯的满面微笑的青年叫颜弦正。没有提到名字的其他人，我也能大概猜出他们名字——实在是因为他们太出名了。

　　戏剧性堪比小说影视剧。我前世做任务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谈论，说渡鞍州有个绝世大美人，姓虞名谊，他善良温柔，娇弱纯真，没有人见到他会不心生好感。他的追求者假如排成队，几条街都站不下。他为此出门常常需要易容。喜欢他的人中不乏天之骄子，为博美人一笑，甘把心肝奉上。

　　愿意为爱“烽火戏诸侯”的天子骄子们，就包括路止、颜弦正、柳东凉等人。听说虞谊喜欢琉璃苣，他的追求者们就将琉璃苣徽章戴在肩上，并以此为豪。
　　其他的人我没有细看，但我方才确在路止、颜弦正肩上见到做工精致的蓝色小花徽章。

　　我不知传闻是谣传还是确有其事。听过的这些人的事迹，属实有点疯狂，其中几位嫉妒心尤其强，吃醋时还会殃及池鱼。

　　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与他们起冲突。我不过是观渠学院的普通高年级学生，哪怕前世经常外出历练，实力相比这些大家族养出来的人才仍有天堑般的鸿沟。我加快步子，不多时已经远离了这几个定时炸弹。

　　在餐厅角落里坐好，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去处。
　　转宿舍申请起码需要一个星期审批，重生之前我为了灯市特意空出行程，近几周都会是个大闲人。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思绪杂乱就会悒郁不安。我不愿想起林戌，所以决定去找实践课老师领个外出任务，出门走走，顺便练习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