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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解心结 ...

  •   “臣女谏言,望陛下,拨乱、反正。”
      哐当!
      东西掉落砸地的声音从内间传来,泰岩文湛眼睛扫过紧闭的内间房门,只见影子从门缝处慌乱的闪过。泰岩文湛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泰岩文湑,而泰岩文湑这时也抬头看他。
      “我愿意让位于皇兄,只是、这遗诏可否。。。”
      “我可以答应你,不将遗诏公开。”泰岩文湛应声道:“因为我同样不想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这其中不止牵扯到太后,颜家,甚至我母妃也参与其中,当年之事若是被世人知晓,父皇的贤名也必回受到损害。我不愿看到泰岩家的尊严被世人、被他国诟病。这遗诏,我可以让它永远尘封于过去。”
      泰岩文湑继续道:“皇兄可会保我亲眷血脉性命无忧?”
      泰岩文湛沉默半晌:“盛儿如今已是太子。”
      丁宁腾的起身,她伸手拉住泰岩文湛的衣摆:“皇兄!盛儿这样小,他还什么都不懂!”
      泰岩文湛俯下身将丁宁从地上拉起来,沉声道:“遗诏不公开,即便文湑主动让位于我,日后也会有人污蔑我继位并非名正言顺,实则胁迫陛下篡权夺位。日后若有不轨之人煽动盛儿,甚至胁迫盛儿以前朝太子的身份与我抗衡,我那时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处置他?”
      “皇兄,盛儿他、他才与我那时一般大,连事情都记不清楚。”
      “就是因为盛儿也许会记不清事情的原委,才更容易受人挑唆。”泰岩文湛背过身不再看丁宁,他紧紧闭上眼,狠心道:“遗诏与盛儿,只能选一样。”
      丁宁自始至终都明白其中道理,遗诏一出,母后便只有死路一条。而盛儿的身份。。。
      “不会的!不会的!”皇后突然将内间的门打开从里面跑出来,她脸色惨白,怀中抱着盛儿不住摇头道:“盛儿绝对不会对皇位有任何非分之想,本宫愿用自己性命保证,只求,求王爷不要伤我孩儿!”
      怀中年幼的孩子见母亲在哭,也跟着哭起来。
      泰岩文湛看着不住啼哭的孩童,那是他的侄儿。他这侄儿,自出生就被皇后捂在身边,不只是与他不亲近,这皇宫中怕是除了皇后,少有能近这小太子身的人。若说他心中对这侄儿有多少情分,他可以坦言说,并不多。看着侄儿哭泣的小脸,那与文湑儿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几乎半分也不像他母亲。
      泰岩文湑别开脸,头痛症又犯了。
      孩子的哭声委屈至极,他的小手抚上皇后的脸颊,软糯的开口:“母后,不哭,盛儿、乖。”
      只见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声道:“王爷信我,盛儿他绝不会觊觎这位子,也无可能坐的上这位子。因为盛儿、根本就不是皇子,盛儿是、是女儿身。。。”
      此话一出,几人齐齐看向皇后,泰岩文湑不可置信的上前钳住皇后的胳膊,茫然道:“皇后你在说什么?!”
      “盛儿不是男儿身,她不是皇子,是公主!”
      “怎么会?”
      “陛下登基六年,连得四位公主,就连本宫第一个夭折的孩子也是公主。母亲与我说,若是盛儿出生还是公主,必会有人质疑本宫德行未至,难担后位。所以、所以母亲才会教本宫说下这瞒天大谎,她说陛下年轻,将来本宫还会有其他皇子,即便没有,也可以将其他妃嫔的皇子记在本宫自己名下,待那时再。。。”
      “荒唐!”泰岩文湛一声怒喝,皇后立刻没了声音。
      丁宁此刻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泰岩文湑却突然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无奈又释然:“真是、天意,天意啊!”

      ----青梅果子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丁宁抬手用袖子会开空气中滚滚烟尘。那几乎刺鼻的香味,让她只想打喷嚏。她眯着眼睛才看清跪坐在蒲团上的母后,母后虔诚的闭着眼,对着面前的佛像无声的诵着经文。丁宁轻轻走到许太后身边,也在她身旁的蒲团上跪下,丁宁双手合十,真心实意的对着佛像拜了三拜。许太后这时睁开眼睛看向她,那双眼睛也曾在年轻时惊艳过众人,如今不知是因为年纪,还是常年待在这满是烟尘的屋子里,许太后的一双眼睛已是浑浊不堪了。
      “宁儿来了。”许太后沙哑的开口。
      丁宁笑的轻柔,道:“是,儿臣来看母后了。”
      许太后点点头,指着前面溢满香灰的香炉,道:“去给你父皇点一炷香。”
      丁宁乖巧的起身,点了一炷香后,又重新回到蒲团上跪好。此时许太后已重新合上了眼,丁宁扭着身子,目光顺着她的额头向下到眼角,而后又沿着那纹路去到她的苍苍白发,丁宁不禁鼻子一阵酸涩,反应过来后连忙拿袖子抹了抹眼角。许太后听到声音再次睁开眼看她,她看了好一会,才道:“额头上怎么了?碰哪了?”
      丁宁抬手一摸,额头的一处好像确实比边上高出一些,她这才想起来,这是刚刚在养心殿内的石砖上磕的。丁宁笑着揉了两下,道:“昨晚上看书看得太晚,瞌睡的时候不小心磕在案台上了。”
      许太后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嗔怪道:“怎么还像个孩子。”
      丁宁见她笑,立马嬉笑着凑近她身边,道:“母后,您知道儿臣今天为何突然过来么?”
      “为何?”
      丁宁抿着嘴道:“因为是父皇叫儿臣来的!”
      许太后的身子瞬间僵住,丁宁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然而还是继续笑着道:“父皇昨晚上托梦给我,他老人家叫我来看看母后,他说母后这些年总是待在这小屋子里,他看了心里难受。”
      “你父皇是这样说的?”
      “是呀!”
      许太后安静半晌,才开口道:“他、他为何不来见哀家?这些年,哀家极少在梦里见着他,即使见着了,他也不与哀家说话,就那么冷冰冰的站着,站的离哀家那么远。你父皇他、他还是恨我吧。”
      丁宁忍着眼泪,继续道:“儿臣知道父皇为何不说话,因为父皇告诉儿臣,他怕母后心里怨他。”
      “他说怕哀家怨他?不对,不对,你见的人不是你父皇,那绝不是他会说的话。”
      “父皇真是这样说的,父皇说,他离世那几年冷落了母后,现在想来他觉得亏待了您,明明您是他的发妻,是他年少时一眼相中,亲自登门求娶的女子。父皇说,他本该待您更好的些的,是他先忘记了当年的承诺。”
      许太后听到‘当年的承诺’这几个字时,眼睛里慢慢泛起泪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储君,翻过自家院墙时与她说过的承诺,她自始至终都记得。只是,她以为他早就忘干净了。
      丁宁顿了顿,继续道:“哦,对了,父皇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呢,虽然儿臣也不明白父皇指的是什么。”
      许太后带着惊惶开口:“什么话?”
      丁宁虽然笑着,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涌上来,她微微仰头让眼泪无法流出来:“父皇说,那些不好的事,还请母后忘了吧,父皇希望您能放下那些事,从这佛堂里走出去。父皇说,本就是你我都有错,待以后再相见,我们谁也不提这些了,好不好?”
      “他还愿意见我。。。”
      丁宁点头,笑问道:“母后,父皇问您呢,好不好嘛!”
      许太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好。”
      丁宁抬手擦去许太后的眼泪,缓缓道:“母后,儿臣出门这段时间,去了好多地方,也认识了很多新的人,不禁感叹,我们身在的这片国土真的美丽又广阔。可儿臣转念又想,这充满生机的土地上,还有许多儿臣没有去过的地方。更甚者,与我们隔着西海的遥远大陆上,还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儿臣只在书中读到过,从未亲眼见过,只这样想,儿臣就觉得实在是心中遗憾。母后,您去过吗?能不能给儿臣讲讲?”
      许太后摇头:“哀家没去过,哀家从闺阁里出来便进了太子府,而后又从东宫迁入了福寿宫,怎么可能去过。”
      “那太好了!”丁宁拍手道:“既然母后也没去过,那儿臣带母后去看看这高墙外的景色可好?”
      “高墙外,是、皇宫外?”
      丁宁笑答:“要更远。”
      “你是说锦帆城外?”
      “不,要更远!”
      许太后困惑的摇头:“哀家想不出更远是多远。”
      丁宁眼含笑意:“不止是锦帆城外,我们往更远更远的地方去。我们可以先去东海,而后南下,再北上,这一路我们可以乘船,可以驾车,若是天气好,我们还可以徒步,直到走累了为止。西海留到最后去,因为到了那里,我们可以乘船去遥远的西方大陆,那里有赤炎国,宇安国,轩祁国,还有蓝珑国,这些都是儿臣书本上读过的大国,还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小国。人这一生太短暂,儿臣要在今生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景,儿臣想带着母后一起去,不止是看着头顶这一方天,而是去看一看外面没有被高墙框住过的日与月,山川与溪流,蓝天与云海。母后,随儿臣去吧,您难道不想看一看吗?”
      许太后浑浊的双目依稀有了光亮,那目光好似透过丁宁看见了她口中的山川溪流,云海蓝天。可是当丁宁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许太后眼中的光亮又暗了下来:“可哀家身为太后,若离开这后宫,后宫岂不是要大乱了。”
      丁宁连忙道:“不会的,皇后这些年将后宫打理的很好,您大可放心。而且啊,陛下也赞同我的提议呢。”
      许太后闻言,犹豫着问道:“那、那我们去多久,何时能出发?”
      丁宁笑笑:“我们啊,想去多久就多久,三月五月也可,三年五载也行。既然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这远门当然越远越好啦!至于我们何时动身,儿臣已经想好了,我们就在这月初四动身!”

      十月初五,那是文湑退位,新皇登基的日子。而她们,将会在那之前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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