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还爱着我》花池雨

8、第八章

　　第八章宣示主权

　　夜幕降临，营区各处亮起了灯火。

　　程莹颖从招待所三号楼下来和大部分人会合时，就听到了远处战士们已经整齐有序地拉起了歌。他们走在通往体育馆的路上，嘹亮的歌声里似乎还带着激动和兴奋。

　　由于招待所离体育馆不远，大家和陆协理打算边聊天边步行过去。

　　“很抱歉，这两天要安排新年活动的事情、要组织训练和总结、汇报，还要写一大堆的材料，我几乎脱不开身。今天也没能花时间去看你们的工作进展，和付连长聊得都还行吧？”陆协理开启了话题。

　　“很特别的一天，让我们人生的经历又丰富了不少。你们的主官和战士们都不容易，不管是炎炎酷暑，还是数九寒天，都在孜孜不懈地坚持着训练。”蒋以凡平淡中带着钦佩回道。

　　陆协理笑了笑：“这是我们的工作，既然选择了，无论如何，青春就是要挥洒汗水的。”

　　蒋以凡虽然是个看似温暖柔和的人，但他心底也曾有过年少时的那种青春激昂，明白能用青春去换一场豪赌的那种勇气，是很难能可贵的。

　　他不禁感慨：“嗯，你们就是我们的守护者。敬佩，敬佩。”

　　陆协理不以为然，谦虚道：“一家不圆万家圆，我们有这个责任。”

　　蒋以凡瞥了一眼默默地走在他身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程莹颖。他能看出程莹颖的兴致不是很高，心思细腻的他不难猜测她的小心思——或许多半是顾参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他想逗逗她，脸上挂起奇怪的笑意，又问道：“对了，陆协理，怎么昨晚到今天，一天了都没能看到顾参谋的身影？”

　　程莹颖回过头来，刚巧和蒋以凡对视，蒋以凡还是还以他最温柔的笑，但程莹颖看在眼里，他那笑意里多少带着点古怪。

　　“顾参谋他今天有别的任务，出公差去了，我今天都还没联系过他，你这么一提，我倒是要给他打个电话。”

　　陆协理于是从蓝色迷彩大衣衣兜里拿出手机，给顾飞宇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出了顾飞宇的声音。

　　虽然她也不想那么特意去听别人电话的内容，但是电话里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营区小道上显得特别大声，像是外放了一样。那个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晰，她也悄无声息地默默关注着。

　　“喂，哥，怎么了？”顾飞宇还是像往常那样带着清冷。

　　陆协理问道：“你今晚还来看晚会吗？你让我给你调的好位置，你可别浪费了！”

　　“知道了，刚洗了个澡，我一会就过去。你确定是两个位置吧！？”顾飞宇在电话里再次确认道。

　　“放心，我办事你还能不放心吗？你可给我好好办事，不要辜负了我的这份心，不行就拉到，以后我可不帮你做这样的事。”

　　大家在一旁，都暗自听得云里雾里。

　　“行了，哥，感谢的话不多说，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话音刚落，顾飞宇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声。

　　“这小子，从小到大没让人省过心！”陆协理带着些抱怨，感觉对方就像是他的一个不省心的弟弟那样。

　　“顾参谋的确是个挺特别的人，性格天真直率，但又不大老粗。”蒋以凡接过他的话说道。

　　陆协理忽然有些感慨，缓缓地叹了口气，才说：“哎，他是个正直、坦率的小伙儿，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也有他自己的担当，除去性格比较慢热，和由于家庭的某些原因，他对人才这么冷淡……其他都挺好。”

　　程莹颖默默地紧随在陆协理和蒋以凡的身后，但耳朵把他们的聊天都听进了心里。

　　家庭原因？难道顾飞宇小时候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还是因为在家庭某些原因，让他心里受过伤，才导致他现在总喜欢用冷漠的方式和整个周遭、还有世界相处？

　　程莹颖不知道为何，心里竟会有些心疼起他。但很快，她又把自己拉回到现实，提醒自己不要轻易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了。

　　随着一浪一浪的战歌声的逼近，大家终于来到了体育馆。

　　门前的战士们按连队有序地进入晚会的现场。

　　陆协理正准备带大家进入观看区域时，程莹颖的微信来电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显示，竟是陈肖——那个她出差前小姨给她介绍的在外贸公司上班，现在几乎都快要忘掉了的人。

　　之前和陈肖的联系，程莹颖大多都是被动性地和他聊天，除了诸如一些‘在干嘛？吃了没？’几乎很少有其他的话题。聊天消息也消停了许久，她以为他会知趣地不再来找她了。

　　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语音通话，让她有些犹豫，毕竟之前也没有和他通过话。

　　对于这个陈肖，她心里有些许的抗拒，但那语音请求一直没挂断。她回头朝大家望去，似乎大家都在等着她一同进去会场。

　　她有些为难，不想让大家等她。于是抱歉似地回以微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进去，不用等她。

　　陆协理便带着大家先一步进了会场。

　　门前的队伍还在陆续进场，歌声有些大。她挪了几步，走到大门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才不太情愿地接通陈肖的语音请求。

　　虽然有所抗拒，但她还是礼貌性问候了一声：“喂，你好。”。

　　“喂，你好，还记得我吗？我陈肖啊。”

　　对方语气里似乎带着点兴奋。

　　“呃，陈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这不是元旦假期了嘛，想问问你，这几天放假没，出差回来没？”

　　“我还在外边出差，没回沙城。”

　　“哦，那这么不巧，我还以为趁着这个假期能和你见个面，说好的要请你吃饭的。”

　　陈肖的殷勤让程莹颖有些不自在，她不太习惯去应对这类男人。

　　“呃，那太遗憾了，我这边还有好多的工作要忙。等我回去之后再和你联系吧，我这会儿其实……其实也有一些不方便，要不然……”

　　程莹颖正寻思着找个合理的借口，想快点结束谈话时，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后背大衣的帽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拽了起来，连带着她自己整个身子都被提了上去，几乎要脚尖脱离了地面。

　　程莹颖下意思地惊到，叫了一声。

　　当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从背后拎起来，但是又被压制着转不过身。

　　语音那头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对，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程莹颖还没转过身来，手上的手机，就被身后的人伸出的一只长臂给夺走了。

　　“喂，你哪位！” 顾飞宇冷漠的声音在质问对方，一边又轻轻地将程莹颖的羽绒连帽帽子给缓缓放下。但此刻他没心思看她，一种莫名的敌意已经让他把矛头指向了语音那头的人。

　　程莹颖听到是顾飞宇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想要从顾飞宇的手上将手机给夺回来。

　　她一边跳起来，一边小声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但是还是局限于身高的条件，她怎么跳都够不着顾飞宇那只接电话的手。

　　顾飞宇开了扩音。

　　“你又是谁啊？莹颖呢？”对方对忽然出现的男声很错愕。

　　顾飞宇见程莹颖一直跳个不停，又想安静地和手机对面的男人对话。于是，他就用另一只手臂，将程莹颖整个脖子给圈住了，再用了些许的劲儿让她停下来。

　　顾飞宇冷冷地勾了勾唇，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对她说：“你不想我乱说话的话，就给我安分点，老老实实呆着别动！”

　　程莹颖停下了挣扎。他见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用他的手掌轻抚了下她的脑袋，然后将她整个人揽在了自己怀里的左侧，手掌依旧轻抚她的脑袋，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左侧胸膛里。

　　程莹颖此刻只能被动地接受一个比她强大的力量的威慑。

　　顾飞宇对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问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家莹颖没和你说过她有男人了吗？”

　　“什么男人，你到底是谁？”对方语气显然有些激动。

　　顾飞宇带着些得意和不屑，淡淡一笑：“我是谁？我当然是她的人啊。”

　　程莹颖听到顾飞宇开始胡说八道，无奈地表示自己的抗议，便在他紧实的怀里又挣扎了一番，但似乎没什么用。

　　“我没听莹颖和我说过，而且这才几天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什么男人！”另一头的人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现在我就告诉你啊，之前没有，但前天就有了啊。她就在我面前听着我俩的对话，你难道还不信？”

　　“我不信，你把手机给莹颖，我要当面听她解释！”对方的声音里语气开始变得不善。

　　顾飞宇像宣示自己主权一样冷厉道：“别莹颖，莹颖地叫我的女人叫得这么亲昵，你不配！她是我的人，你少来打搅她。”

　　对方一副要讨要说法的势头，不依不饶：“我不信，你把电话给她！莹颖？莹颖，你能听见吗？”

　　顾飞宇对他的急迫不以为意，警告道：“她接不接都一样，我顾飞宇就是她的男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让我再看到你再打一次电话过来，你就给我等着瞧！”

　　“顾飞宇？你能不能让她接电话！”

　　陈肖也没了耐性，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局面之下，还是想要听到程莹颖亲口跟他解释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一脚踏两船。

　　“嘿，我就不想和你多说了，你还不信！”顾飞宇不想耐着性子再和陈肖继续谈下去。

　　他一个俯身，就朝程莹颖的脑袋上亲了一口，刻意地亲出了声音。那声音隔着屏幕都能让程莹颖和陈肖抓狂。

　　顾飞宇露出一丝坏笑：“听到了吗？亲都亲了，还不信？”

　　他像抢回了自己的战利品一样，紧致的双颊淡淡地透着喜悦。

　　程莹颖被顾飞宇又是禁锢又是随便乱亲的行为给惹怒了，于是趁顾飞宇放松戒备之下，她一个下蹲，从他的左手臂和左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跳着用双手去抢她自己的手机。

　　顾飞宇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于是也没有再拿着手机不放的理由，故作不情愿地将手机还给了程莹颖。

　　程莹颖接过手机，想着立刻给陈肖解释解释刚刚那一幕。

　　“喂？陈肖，你听我说……”话没说完，程莹颖已经听到了对方挂了聊天语音。

　　她看着退出来的聊天窗口，心里一股闷气发不出，于是恶狠狠地抬头，盯着顾飞宇的脸。

　　“你这样有意思吗？很好玩吗？”

　　“我可没玩，我说的都是事实！”顾飞宇从容不迫地回她。

　　程莹颖想着，顾飞宇虽然在胡闹，但的确帮她很好地拒绝了一个麻烦的人。

　　即便她此刻看着正计获事足的表情，也不打算去计较了。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和那个陈肖有进一步的接触，你倒是歪打正着地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顾飞宇疑惑地看她：“他什么人啊？一口一个莹颖地叫你，莹颖是他该叫的吗？我都还没叫，轮得到他，他也配？”

　　似乎又想到些不该想的，于是又焦急道：“你不会背着我还勾搭别的老男人吧，程莹颖？”

　　程莹颖不疾不徐地解释起来：“他是我来出差之前，小姨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来之前才聊过几句，我也没放在心上，想着要怎么拒绝的，但就出差了，没管他。没想到今天会打来电话，还让你给拦截了！”

　　顾飞宇皱了皱眉，心里明显的不悦，警戒心在作祟：“相亲！谁让你去相的亲？我不允许！”。

　　“我这个在大家眼中的大龄女青年，相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顾飞宇若有所思的样子，却用了命令的口吻说：“我不准！以后不许随便加些乱七八糟的人的微信和手机号，听到没？”

　　虽然程莹颖并不是害怕他会生气，但实情，她还是想要说清楚。

　　“我也没主动加呀，那个陈肖真的是小姨硬推给我的，看在小姨的份上，我也没好拒绝。”

　　“我的人都敢动，吃了豹子胆了！”

　　顾飞宇仅仅只是单纯地想到其他的男人对程莹颖动这种歪心思，心里不期然地就怒火中烧。

　　“什么你的人，我程莹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程莹颖也是对他的霸道行径不知如何是好，但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也总是想跟他作对。

　　“前天啊，亲过了，你还想不承认？”

　　程莹颖觉得他想法单纯，有些忍俊不禁：“谁说亲过了就一定是你的人？我还亲过很多其他人！”

　　“什么！你果然在背着我去招惹别的男人？”顾飞宇迫切地质问道，语气也多了些愠怒。

　　程莹颖已经被他一本正经的质问惹到要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我说的话你都不去理解一下呢？那我还亲过我妈，我亲过我的女性同事，但我并没有成为她们的人啊！”

　　这个答案似乎还让他满意，放低了些姿态：“哦，就这样？那你确定现在只和我亲过吗？”

　　程莹颖看顾飞宇满脸隐藏不住的欢喜，便不忍再继续和他僵持这个话题，敷衍地应声做出了肯定：“嗯，是的，现在只亲过你一个，你满意了吧。但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女朋友，充其量你就是个弟弟。”

　　“你……谁是你弟弟！我才不要做你的什么弟弟，我有自己的姐。”

　　“那就再多一个姐姐，你也不吃亏啊！”程莹颖打趣他。

　　“嘶——你！”顾飞宇觉得她在故意气他，但没再说什么。他心里想着，反正她就是他的人，便又开始拽起她的帽子，半拎半拥似的，推着她往前走。

　　“赶紧的，再不入席，一会儿就开始了！”顾飞宇冰冷的脸颊上，暗自泛起了红晕。

　　他把脸别到一侧，平日里向来清冷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听到没，顾飞宇！”程莹颖被拎得自己不能把控住自己的步伐。

　　“乖，听话，马上就到！”

　　顾飞宇在体育馆门前把程莹颖的帽子放了下来。

　　门前有战士在值岗。

　　顾飞宇在门前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着装，也主动和程莹颖保持起一定的距离。他跟在她的身后，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会场。

　　才走到入口处，便能听到会场各连的战士们在拉歌，此起彼伏的歌声像是变得更立体，环绕在整个体育馆内。

　　程莹颖拿出口袋里的座位票，上面写着的是C区的某一个位置。她也没理会身后的顾飞宇要往哪里走，径直地从观众席旁边的小楼梯走上了C区，找寻自己的位置。

　　C区的地方还有很多空着的位置，左边和右边的区都整齐地坐满了战士，C区刚好被安排在中间。C区的最底下，是几排领导就坐的位置。程莹颖原本就想着找个低调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一场部队的迎新晚会，不料自己却被顾飞宇弄到了这么抢眼的位置。

　　此时C区的人还不是很多，程莹颖便想着先不去就坐，便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战士的拉歌也开始停了下来，场内顷刻间安静了。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开场了，于是便紧步小跑着走上小楼梯。

　　忽然，坐在楼梯边上的战士，陆陆续续地把目光投向程莹颖。

　　程莹颖意识到这么多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有些不知所措，朝他们礼貌地微笑着，挥了挥手。

　　“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好！”

　　……

　　如果瞬间转移的能力可以实现，那么程莹颖一定会去提前习得。

　　程莹颖顿时觉得双颊发烫，直至耳后根。自己怎么就成了家属呢？但不管如何，还是要保持淡定。

　　“没找到位置吗？”顾飞宇看着前面正在用目光搜索位置的程莹颖问道。

　　程莹颖凝视了他一会儿，不打算在这里理会他。

　　他轻抬起下巴，示意位置的方向：“那边，中间的两个位置，7和8。”

　　程莹颖似乎有些不满，抱怨道：“你给我找的什么位置啊，怎么在人家的家属区里边！而且会让人误会，还一口一个‘嫂子’地叫我。”

　　“家属区是观看晚会的最佳位置，我当然要给你最好的啊。再说了，你坐在这个位置也当之无愧啊。”顾飞宇带着认真的劲儿强辩道。

　　“我不是家属，我当之有愧。我又不是这里哪一个谁的家属，万一别人问我你爱人是谁，你要我怎么说啊！”

　　顾飞宇底气十足：“你就说是我顾飞宇的家属！难不成你还想是谁的家属不成？”

　　不知道是不想别人误会，还是不想日后给顾飞宇添麻烦，程莹颖急着分辨说：“那不是撒谎吗？那不说对我有什么影响，在这就对你影响不好啊。”

　　顾飞宇看着眼前顾虑重重的程莹颖，安抚说： “男女朋友也算是家属。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要的票，你别担心！”

　　再争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程莹颖听从了他的安排。

　　“算了，谁让这是你们的地盘，你说了算吧！”

　　“怎么，这就学乖了？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陪你多呆一会儿。”

　　顾飞宇坐到程莹颖身旁。

　　看上去他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程莹颖疑惑：“怎么，你不坐这里？”

　　顾飞宇从语句中字斟句酌出了点别样的意思，坏笑道：“怎么，难道你舍不得我？”

　　程莹颖反驳他：“你最好就去前面领导席坐，离我远点，我还想着远离那些诧异又好奇的目光！”

　　顾飞宇伸出左手掌：“手机给我。”

　　“你想干嘛？”

　　但程莹颖还是把手机放在了他手上。

　　“别说话，我只能呆五分钟。”

　　顾飞宇无视她的好奇，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她的右肩，然后又像一直乖顺的小狼似的，用他那留着寸头的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

　　程莹颖觉得右肩忽然变得沉重，接踵而来的是一股温热的气息向脖颈间袭来，奇怪的感觉让她不由地把腰身直了直。

　　她没想过顾飞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靠在自己的肩上。寸头带来的轻微的刺痛，有些扎人，但又……那种感觉怎么形容——有一点刺激、一点点的暧昧，还有点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身边的这个桀骜不驯的人，忽然间像一个温顺的大男孩，让她感觉到在这种聚光灯下的场合里，有种他向全世界公开了他的爱恋的傲娇。

　　觉得周围的无数双眼睛都在不约而同地向他们投来不同的目光。程莹颖脸颊泛起浅浅的赧色。

　　她用肩膀推了推他：“顾飞宇！”

　　但是那个带着专属于他的皮夹克味道的身体，却依旧雷打不动地依靠着她。但想想身边的人是他，莫名地，她在那一刻竟默默地接受了他的亲昵。

　　迟迟地，顾飞宇才慵懒地回应她一句：“嗯？”但好像也并没有打算理会她的抗议。

　　家属区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不管会场内有怎样的声音，不管会场里有多少的目光聚焦在他们的身上，这一刻，或许他们已经默认了些什么。

　　“我要下去了，如你所愿，我要到前面的座位席上去观看！”顾飞宇故作遗憾。

　　“哦……”程莹颖没有表现出很惊讶，但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在下面就坐。

　　“就哦？你就不能说句让我高兴一下的话吗？”顾飞宇麦色的脸上又恢复到了那种冷厉，只不过还是带着异样的坏主意。

　　“那……那你记得多喝水！”程莹颖含笑道。

　　顾飞宇看得出来她在有心敷衍，说：“我不听这个！”

　　“那你要听什么？”

　　“你叫我一声——飞宇哥！”

　　他的不分场合的要求，让程莹颖有些瞠目，环顾了一圈，周围已经是坐满了清一色的蓝军装。

　　但心里倔强的一部分，始终让她不肯说出那几个字。

　　“你不说，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等所有人都坐下了，我也要站在这里！”顾飞宇像是要耍起无赖那般，不肯放过她。

　　程莹颖再次扫视了周围，咬着红唇，心有不服，嘴却比心要更快投降：“那你低下头！你低下头我再说，难道要我大声喊出来吗，那我做不到！”

　　顾飞宇难得的露齿而笑，却还想刁难她。

　　“低不低下头？不低我就不说了。”自顾自地倒数起来，“三、二……”

　　没等程莹颖数到‘一’的时，顾飞宇已经俯身低头在她的耳边，侧着耳朵等待着。

　　程莹颖有些期期艾艾：“……”

　　“听不清，再说一遍！”顾飞宇转头，邪魅地笑着看她。

　　“飞宇……哥！”程莹颖说出口那一刻，用自己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话音刚落她就想反悔了。

　　顾飞宇听到那一句乖顺而娇俏的话，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撩拨。

　　她把他的心攫住了。

　　只剩下一种声音：臭丫头，没想到你能这么招惹我。

　　他恨不得此刻就将程莹颖抱起来，然后转好几个圈，才能卸下他此刻的激动。

　　他用那修长温暖的手摩挲着她的脑袋，看着她娇羞的样子，一股不明的爱意涌上心头。

　　等程莹颖放下捂脸的手时，顾飞宇已经离开，坐在下面的席位上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改本性地正襟危坐，没有了在她面前的那种调皮和冷坏。

　　现场的新年晚会已经开始了，节目递次地上演。

　　节目很好，但程莹颖却没办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离她不远的那个身影，却总让她分神。

　　当程莹颖再次凝视顾飞宇出神的侧脸而兀自遐思时，他却突然回过了头，目光直直地撞入了程莹颖的视线，闪着光又直截了当，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我。

　　可他怎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彼时的自己，脑海里翻腾着的，是对他怎样的一种芜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