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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的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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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水禾正准备去科室,乔恩一脸幸灾乐祸地把她拉到一边,神神叨叨的说道:“欸,知道H大的柯蓝雪吗?就是那个跟你很熟的张言之的女朋友,听他们宿舍的人说昨夜哭了一宿,好像是说她男朋友跟别人不清不楚的,据说昨晚她还跟踪过去捉奸了,就在我们医院旁边的一个酒店里拦到的……”
水禾晃了晃神,头突然就嗡嗡作响,心口难受的让她窒息,至于乔恩后来都说了些啥她没注意,只听到“捉奸”“酒店”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已经来不及等张言之去处理他和柯蓝雪的事了,倘若大家知道那个所谓的“奸妇”就是她,那自己还能在这个小小的医院里待得下去吗?她没有自信在众人的指责下那个人还会愿意继续跟她一起,更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一团麻的状况。
乔恩见水禾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以为她是担心她的大师兄,毕竟他俩也算是有“同窗之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水禾,你不要太担心你师兄,他那种家庭出来的吃不到什么亏,不过那个柯蓝雪也算是个可怜的,别看她平时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听说当年张言之追到她后确实喜欢过这么几年,但上大学后张言之是想甩了那个柯蓝雪的,听说在大学时她还怀过张言之的孩子,不过这个事却被瞒下来了,是张言之那个当校长的爹把那个事给压了下来,为了不把事闹大,男方就承诺等大学毕业了两人就结婚,其实自从那个事发生后张言之就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了,是柯蓝雪一直硬是要跟着他,现在好啦,别人真在外面找了一个,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乔恩一副看戏不怕事大的样子。
水禾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乔恩那里得到如此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无法消化。原来柯蓝雪曾经也是他的爱恋,原来他有一个当校长的爹,他和她还有一个毕业后就结婚的承诺!
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也许在一开始自己就只是他俩之间无聊时闯入的一场意外吧,没有遥远的责任,也没有所谓的负担。
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开败了的桂花树,疏疏落落的几点金黄,像极了自已那无疾的爱情,终归是要落下的。
院子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几个实习生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正好看了过来,心里有愧的水禾总觉得他们是在看自己,心虚地拉着乔恩就下楼了,到院子门口时,乔恩见水禾心事重重的,奇怪地问道:“水禾,你没事吧?”
水禾抬眼冲一旁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的乔恩笑了笑,“没事,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直到下了楼梯水禾都沉默着,乔恩似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安静地走着。
原本不是很远的一条路水禾觉得走的疲惫不堪,她想起今天上午还有一台手术要观摩,而且佘医生不喜别人迟到,想到此便加快了脚步。
赶到办公室里时,佘伟恩已经在里面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迟到了两分钟!水禾满脸歉意地望向端坐在位上的佘伟恩,小声说道:“佘老师,抱歉,今天有点事耽搁了。”
佘伟恩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原本要训斥她的话最后却化成一句:“今天你不用进手术室,好好在办公室里把病历整理完,然后写一篇心外用药心得!”
刚经历过困顿不安的她,听到佘伟恩的这句话后,心里一阵温暖,深秋里的凉意一下子就被驱散。
她其实一直都能感受的到他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帮助,跟着他实习的这几个月里她对他有着新的认知,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她是感激他的,但因为安然她却始终没办法对他有所好感。
想到安然,那个已经消失了好些日子的人,她有好多话想对她倾诉,也有很多事想跟她一起做,可是站在时间的空隙里却再也找不到她。
中午下班后,水禾不敢回宿舍,她害怕看到张言之和柯蓝雪,也害怕听到任何有关他们仨的事,这是她的一个弱点,从小到大但凡遇到点事,任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而她自己却像鸵鸟一样躲起来,以为这样便看不见也听不着。
佘伟恩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疲惫的他刚走进办公室时,就看到瘫在桌上正不停地揪头发的水禾,轻轻走过去敲了敲桌面。
水禾被吓得够呛,正准备骂人,一抬头便看到还没脱掉手术服的佘伟恩,正一脸不悦地皱眉看着自己,赶紧回过身坐好,低头闭了闭眼,哀叹了口气,认命的等着挨训。
佘伟恩扫了眼耷拉着脑袋的水禾,严肃地说道:“如果不舒服可以请假,不要趴在桌上,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私人的地方!”
水禾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声道:“对不起。”
她知道是自己不对,但仍然有一股子情绪冒了出来,眼睛一红,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佘伟恩脸色微微松动,叹了口气,他知道她的情绪由何而来,以柯蓝雪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虽然这些都是他们个人的私事,但看到这样的她还是有些不忍心,从桌上拿了张纸巾递了过去。过了会儿,看着她迟疑地说道:“快下班了,我今天晚上不值班,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也不敢回宿舍了,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你可以去那里住几天,回去收拾几件衣服我晚上送你过去。”
水禾抬头看着他,有些犹豫,转瞬又想:以自己目前的处境难道还有更好的去处吗?她无法想象此后的每天心存疙瘩地去面对那两个人,那样她觉得恶心,而那件事情柯蓝雪迟早会闹的人尽皆知,如果那一天到来,她又该如何自处?
水禾回到宿舍的时候院子里空落落的,但好巧不巧竟然看到好久没有见到的陈俊,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比他稍年长的女人,他们正从宿舍出来,手里拎着一大包行礼,看他俩亲昵的样子,应该是他那个富婆女朋友,而那个女人长相身材都算得上女人中极品,配陈俊绰绰有余。
对于陈俊,她内心是复杂的。出于同乡之谊,尊重他的选择但却不认可这种带着某些利益的爱情,除去之前的惋惜,其实她还挺佩服他的勇气。
陈俊也看到了她,冲她打了个招呼后,便对着一旁的女人亲密地耳语着,像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女人抬头便冲他细眉细眼地笑着,看得出来她是幸福的,而这时陈俊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楼。
水禾远远看着他俩的背影,女人娇小美丽男人高大英俊,也算是挺般配的。
站在院门口时,水禾转过身打量着院里的一切,她其实是不舍的,毕竟这里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深呼了口气,回过身便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了出去。
刚踏出院子就看到正上楼的张言之,两人同时愣愣地相看着,水禾很不自然地低下头,没有多言径直往下走着,张言之见她没理自己,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又瞥见一旁的行李箱,焦急地问道:“你要到哪去?”
水禾别过脸不看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刻的自己是极不想面对他的,她需要给彼此一些时间去理清那些杂乱的感情。
看到她不说话,张言之知道自己将要失去她了,慌忙抓住她的手,白着一张脸恳求道:“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会让蓝雪乱说,不要搬走好吗?”
水禾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厌恶,冷漠地盯着面前这个人看了良久,竟是如此的陌生!她后怕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自私又懦弱,他的多情让她有些可怜那个被他“抛弃”的柯蓝雪,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及时抽身。
像是释然,她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冷冷地扯掉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双冰冷又漂亮的手,怜悯地对着那张悲伤的俊脸摇了摇头,随后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让自己不堪的地方,她甚至觉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都是罪孽!
水禾跟佘伟恩约好了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出口处碰头。佘伟恩是个时间控制到变态的人,她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收留她的地方,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毕竟这的确是个可以让她和他们划清界限的机会!
水禾早早地就来到了约好的地方,佘伟恩那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让她先找个地方等他。
商场里很热闹,水禾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咖啡厅,她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就看到坐在后面的刘伟,刘伟今天穿的很随意,跟他前几次花哨的让人觉得骚包的形象比起来,她觉得他这个样子算是勉强正常点。
刘伟招呼着水禾坐他那里,水禾也不客气,点了杯卡布奇诺加两个可颂,咖啡特别要求双倍糖份,她今天需要甜味的东西缓冲一下心情。
刘伟吃惊地看着她:“女孩子不是都怕胖吗,你确定要加那么多糖?”
水禾抬眉扫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我是一般的女生?”
刘伟噗呲笑了起来,揶揄道:“是,你确实不一般!”
又皱眉“嘶”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轻轻一拍桌子,亮着嗓门囔道:“欸,邬水禾,咱俩还是第一次这么和谐地坐一起吧!对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带那么大一行李?”
“呃……自己一点私事,你今天没去医院吗?我好像在医院跟少看到你。”水禾赶紧扯开话题。
“我一直在内科楼,你很少看到我很正常。听说你现在在那个佘伟恩下面当实习生,他可是肖主任很看好的,据说为了挖他过来把自己的亲侄女都搭上了,不过那个肖慕桐确实漂亮,看的我都心动。”
原本水禾觉得他好歹正常了一回,没想到几句话就揭了老底儿,还是那个样,那个骚包样!水禾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们男的是不是看到个美女就想认识,瞧你那点出息!”说完又鄙夷地横了他一眼。
两个人越聊越熟络,刘伟很健谈,幽默风趣的性格让水禾对他一改往日里的印象,跟他聊天很愉快,冲淡了些心底的阴霾。
水禾心想自己之前还是太肤浅了,总被皮相迷惑,殊不知内里的理不清最是伤人,她跟张言之之间的种种,说到底也怨不得任何人,毕竟自己也是起了些旖旎的心思。
刘伟因为晚上还有事先走了,走之前给她点了一壶茶,说是让她涮涮被糖糊了的胃,水禾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又冲他不耐地挥了个手,继续喝她的茶,茶清入口回甘,她希望以后的人生能苦尽甘来。
快八点的时候才看到佘伟恩匆匆而来的身影,认识他也有几个月了,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模样,儒雅的气度晃了晃水禾的小眼神,那一瞬的风华便跌进了她的眼底,或许是他伸手拉她出了泥潭,也或许是那杯清茶宁了她的心神,要不是之前认识,或许那一眼便是万年。
“发什么呆呢,走吧!”
没等水禾回应,佘伟恩拎起她的行礼便朝外走,转身的那一刻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知道那个傻姑娘的眼里已经不再看不到自己了。
水禾回过神来看到已经走远的佘伟恩,郁闷地深呼了口气,她拍了拍有点晕的脑门,鄙视地低声责骂了句:“想什么呢!”起身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车里气氛有些尴尬,安静的让刚喝了好几杯清茶的水禾头脑更是清醒,原本因为安然的事情,自己是对他存有偏见的,但他屡次出手相帮,却让自己有些不安,没有人会这么无私地耗费精力去帮助一个不相关的人,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她仍然相信他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她有想过慌乱中的决定可能会把自己拖入另一个深渊,但,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如鸵鸟一般的自己原本就是懦弱而自私的,有人递给了她一根可以逃避一切的绳索,她只会顺着这根不知去向的绳索往上爬,哪怕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