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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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被救回，最高兴的莫过于洛华尊者。清云尊者因百丈瀑那次偷袭，已被自家道侣冷漠对待许久，见谢晏平安归来，劝洛华尊者道：
“事已至此，谢晏平安归来，宋凌也受过惩罚，我看这事也就算了，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
洛华尊者勉强同意。
清云尊者又劝道：“两峰孩子闹成现在这样，想继续相处下去怕是也做不到。反正，两峰从你和明婳那代起就不曾联姻，这一代，又实乃错缘。我看，干脆挑个良辰吉日，昭告天下，就说两峰和平分离，各奔东西，谢晏和宋凌的婚契，也就此了断。”
洛华尊者正欲点头，却听躺在床上的谢晏开口。
“了断，凭什么了断？”
洛华尊者和清云尊者诧异地望向他。
谢晏没有看向二人，而是看着楼顶，语气平淡地说：“我和她是正经拜过天地结过婚契，我不让位，谁都别想越过我成为她正式的道侣。我不像她，可以罔顾同宗之情，对同门下手。她伤我那么重，我能做的报复，只有霸占她的夫君之位。我活一天，她就休想和别人在一起。”
洛华尊者和清云尊者面面相觑，洛华尊者想说什么，却被清云尊者劝阻。
片刻后，他们出了谢晏寝殿。
“你这徒弟，这次伤得不清。”清云尊者感慨。
洛华尊者冷道：“我看他不是伤了身体，而是伤了脑袋。”
清云尊者劝慰他道：“孩子嘛，有孩子自己的想法。他已正式继承尊位，你不能总想着将他护于羽翼之下。”
洛华尊者知道师尊说得有道理，看一眼殿内，不再说话。
清云尊者只能开口：“你和你师妹的事，怎么说？”
洛华尊者不说话。
清云尊者恨铁不成钢：“你就算虚情假意，也要去道歉一次。你不道歉，你师娘觉得是我没把徒弟教好，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你师尊我结契四百多年，没和道侣分别一日，如今老了，却要日日独守空房。你也要替你师尊考虑考虑。”
洛华尊者知道清云真人说得有理，但谢晏的事和过往的骄傲让他不愿低头，“再说吧。”
清雨峰，明婳替宋凌疗伤，心疼地看着宋凌身上的伤痕。
“师尊，我没事。”她没撒谎，她的身体已经淬炼得锐不可当，虽说灵力被剥夺，但应对通天塔内的妖兽，对她而言不过是一项体力活。
“我知道。”明婳尊者眉宇浮现淡淡惆怅。“我只是担心，谢晏活着回来，怕是会伺机报复。”
“我试图杀他，把他打下百丈瀑，他怎么报复我也不为过。”曾经的恨意随着自以为杀死谢晏而逐渐退散，宋凌很清楚，她自以为谢晏对她的亏欠，她都报复过去。今后，无论谢晏怎么对她，她都心如止水。
他若伤她，她便回伤；他若杀她，她便回杀，反正他们两峰的矛盾已经闹到不可调和。
“对不起，师尊。”事情发展成这样，想从谢晏手里拿回仙尊之位的继承权怕是难于登天。虽然她早做好没有下任继承者的准备，但仍旧觉得怅然。
明婳尊者原本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听完她的解释后，简直匪夷所思。
“仙尊之位，给都给了，你不会一直想拿回来吧？”
宋凌默默不语，许久，“师祖说过，她收你为弟子，她师尊收她为弟子，就是为了让仙尊之位传承于和她一样性别的女子手中。可这份传承，却因我而断送，我心中有愧。”
她说得是真心话，可听完她的话后，明婳尊者嘴角却抽了抽。
“别听她的话，她恨不得天下修士尽是女修，男修为女修所圈养。若所有人都像她一般迂腐，昶和岂不是连明昭都不能收？”
宋凌不说话，她既觉得昶和剑尊可以收明昭，又觉得姮懿前仙尊想法是正确的。
明婳尊者见她冥顽不灵，冲殿外大声喊道：“师尊！”
姮懿尊者很快出现，“有什么不能传声，你叫这么大声，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遇到危险。”
她整理衣襟，确认衣袍每一处都对齐。
明婳尊者道：“你是不是给我徒弟施加压力，把我没继承仙尊的事全怪罪在她身上？”
若是别人这般跟姮懿尊者说话，姮懿尊者早“没大没小”训斥过去，但明婳尊者开口，她只有仰头望天一副无事发生岁月静好的模样。
“你别以为装听不见就可以逃脱，你给我徒弟道歉！”
姮懿尊者一边说着“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一边跟宋凌道歉，直到她随意找个借口闪到一边，宋凌还没反应过来。
明婳尊者叉腰，安抚她道：“好了，你师祖跟你道过歉，你现在可以不愧疚了。”
宋凌原本藏在心里的愧疚一下被打断，一时不知道以什么情绪面对明婳尊者。
明婳尊者看她呆呆的模样，手捧过她的脸，额头蹭着她额头说，“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师祖随便说得话你居然觉得愧疚。丢掉仙尊之位的是我，要愧疚也是我愧疚。可实际上我天天自在得很，还觉得我很明智，一下把仙尊这个重担丢给别人。别说我收了你，就算我没收你，也未必会继承仙尊之位。”
宋凌摸不清明婳尊者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安慰她，“可师尊你确实为我付出许多。”从仙尊之位到一百年来的奔波劳碌，甚至百丈瀑上，为她甘于和洛华尊者决裂。
“付出？我有为你付出过吗？”明婳尊者反问，迎上宋凌欲言又止的眼，她恍然大悟，“凌凌，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庸俗吧？”
庸俗？
“觉得仙尊之位是荣耀，觉得连闯秘境搜集秘宝是付出。”明婳尊者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这样想，但我没想到，凌凌，你好歹是我的徒弟，居然也这样想，师尊伤心了。”
她捂着胸口，一副难过模样。
“难道……不是吗？”宋凌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心情既忐忑不安，又像是要揭开什么天大误会一般雀跃。
“当然不是！”明婳尊者，“连闯秘境是我喜欢闯，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什么趣味，相反秘境的危险才是我所向往，搜集来的秘宝只能算战利品，因为无人可给，所以正好给你。至于仙尊之位……”
明婳尊者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仙尊的徒弟是仙尊，清雨峰峰主的徒弟是清雨峰峰主。我早厌烦修真界的继承制，只要是仙尊的徒弟，哪怕是头猪也能当上仙尊。这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意思？我不需要证明我和头猪一样有能力。所以，凌凌，比起继任仙尊，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养大你让我成就感更高。”
所有人都劝她五灵根的弟子不能要，贪狼天哭体质的弟子养不到化神期，可她不仅要了，养了，还养成了，养得很好，比绝大多数尊者的弟子还要优秀。每次其他尊者提起此事的赞叹目光，都让她心生得意。她要证明哪怕艰难险阻，她也要胜天半子。
她不仅要将这个弟子养到化神，还要养到渡劫，让所有人惊叹，让修真界铭记。
“凌凌，你现在应该明白，收你为徒这件事，从来不是我成全你，而是你成全我。我生来肆意妄为，从来没有也不打算为别人付出。如果你真觉得我在为谁付出，那个人一定是我自己。我收你为徒，是为我自己；我养你化神，是为我自己；纵使我现在安慰你仙尊之位不重要，也是为我自己。”
“因为我明婳的徒弟，不需要和其他人理念一致。”
她摸了摸宋凌的耳垂，哪怕宋凌不太容易看穿人想法，也明白明婳尊者此刻并未说谎。
从小到大，无数人在她耳边重复她师尊为她付出良多。没想到在明婳尊者自己看来，反而她从未为宋凌付出过。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自己，为自己顺心如意。
宋凌扑进了明婳尊者怀里。她终于明白，在明婳尊者看来，她从来不是她的负担，可笑她却一直看不清楚。
“师尊，我真不像你的弟子。”明婳尊者骄傲、自在、恣意洒脱，而她却始终被困于自己一方天地里。
“不像就不像，又没人规定徒弟一定要像师尊。只是，凌凌。”明婳尊者道，“我希望你快乐。”
她从养宋凌起就知道宋凌敏感自卑，她生性洒脱，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但也不甚在意，甚至心安理得。收宋凌为徒与其说是愧疚，不如说是她觉得这孩子合她眼缘，她像收集其他珍稀宝物一样将这孩子收于自己座下。
可是让她烦心是，孩子虽是珍宝，但毕竟不同于死物，她从小被宠着长大，却不知道怎么宠别人。她不知道怎么教养是对孩子好，怎么教养是对孩子不好。天生不负责任的本性让她把孩子丢给她觉得温柔聪明会教诲孩子的人手中。她以为她只要负责宋凌的丹药温饱即可，昶和自会教宋凌成长。
事情发展也果然与她预想的一样，昶和养大的宋凌顺从有礼，比她年轻的时候要靠谱得多。她得意洋洋她的徒弟比她优秀，却并未发现她的徒弟也不像她一样内心充足怡然自得。
百丈瀑惨案是她所不愿见的，不管宋凌还是谢晏都是她的晚辈，她希望他们一生无忧。但也正是谢晏的被伤，让她反思，她是不是忽略她徒弟太多。
师尊应该给予徒弟的，除了物质上的满足，更应该有精神上的满足。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不擅长就懈怠和宋凌的沟通。
快乐吗？宋凌仰头，这是第几个和她说同样话语的人。她的忧伤，就如此明显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04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