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反派们改人设》香草泡芙

23、反派六皇叔

　　那日简略的算计之后，褚京洛大致相信了落芜的说辞。他心急着给褚云洲下套，但也没有全然放下戒心。

　　他将落芜扣在了皇宫里，甚至给落芜画了不少大饼。诸如除掉褚云洲之后，再杀掉褚京墨，就封她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落芜听得头疼，只好装作满心欢喜的答应。

　　这日天降大雪，是她被抓到宫中的第三日。看守她的侍女说皇上被困在了御书房，几名大臣跪在御书房外守了好几个时辰，就连褚云洲也来了。

　　落芜心思微动，便偷偷跑到御书房外查探情况。

　　她赶到的时候，大臣们已经起身，簇拥着中间一身玄羽氅衣的褚云洲。他们发上落满雪花，身形料峭，不知在商议着什么。

　　落芜远远的看了两眼，凝声探听，是褚云洲耐着性子劝几名老臣离开，那些老臣说了好些指责皇帝的话，失望的的摇摇头，方才离去。

　　褚云洲面色寒肃，亦有困惑之意，冷声道：“褚京洛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当初那些流民收编入军，是他亲口答应的，为何突然下令处死？”

　　他身旁跟着一名颇有头脑的将士，那人凝眉道：“那几千人都是不认皇帝，只认您六皇叔，估摸着狗皇帝是心生忌惮，觉得杀了那些人，您在京中便是俎上鱼肉了。”

　　想到这里，将士抚掌喜道：“六皇叔，其实这对咱们是件好事，外面百姓已经对他不满，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急于杀您，不是自找着逼您造反？到时咱们正好名正言顺逼他退位。”

　　褚云洲轻轻点头，眉目间却不见喜意。他放眼扫过御书房的方向，心下隐隐生出沉重之意：“不知为何，本王有些不安之感？”

　　那将士只当他又在想颜大小姐，逗趣道：“六皇叔，前日禄云寺的和尚不是去颜府说了吗，颜大小姐在禄云寺里祈福，需要待上几日，她的侍女也在寺庙里陪着，能有什么大事？”

　　褚云洲摸了摸下巴，轻轻呼了口气：“可能是本王太过紧张了……”

　　那将士催促道：“那咱们快走吧，那几批流民分散在南城，又都是入军不久，现在听到圣旨指定慌得不行，咱们快去救人吧。”

　　寒风轻起，雪花凌空旋舞。

　　御书房的一隅角落下，落芜偷偷望着褚云洲离去的神影。他抬手掸去肩膀的落雪，黑袍翻飞，英挺的身姿渐行渐远，唯有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未几，御书房的大门从内敞开，褚京洛神情阴霾，骂骂咧咧的走出来。

　　落芜赶紧迎上去，就见褚京洛踢了一脚的雪，厉声道：“褚云洲这个杂种，真当自己是皇帝了，怎么他一来，那群老东西都不求朕了？”

　　落芜掩唇浅笑：“皇上，这是好事，若是那些老臣继续跪下去，您难免得卖他们面子，将处死那几批流民的旨意收回来，如今褚云洲劝走他们，岂非是好事？”

　　她气若幽兰，恰似天寒地冻中的一缕春风。褚京洛听得舒畅，抬手抚上落芜轻扬的凤眸，温声道：“等杀了褚云洲他们，朕就封你做皇后。”

　　又来了。落芜懒懒的躲过他的手：“臣女不敢，您每夜在寝宫鞭笞贵妃娘娘，她的嚎叫声很凄惨，臣女住在偏殿听得害怕，可不敢奢求那么多。”

　　褚京洛眉头一压，沉着脸冷哼：“那怎么能一样？那个贱人的父亲压制朕那么多年，若非还不想让她过得更凄惨一点，朕早将她杀了。”

　　他伸手环住落芜纤软的腰肢，又放缓了声音：“可你冰雪聪明，只要帮朕除了褚云洲那个杂种，朕下半辈子一定好好待你，封你做皇后……”

　　两人挨得极近，褚京洛如痴如醉的嗅着女子清淡的发香。落芜只微微笑着：“那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朕已经下令处死褚云洲在京中的兵力，接下来就按你说的，明日冬至宫宴上，你来揭露褚云洲压逼颜府的恶行，到时再一举将他拿下！”

　　落芜顺从的“嗯”了一声，拉了拉他的袖摆，软声求道：“皇上，您把贵妃娘娘交给臣女好吗？虽说她是罪有应得，可同为女子，臣女真的见不得她受苦。”

　　褚京洛要发脾气，转念一想，女人不都这样心善多情嘛，便大度的点点头：“随你去吧。”

　　*
　　冬至这日，风雪未歇。褚京洛在宫中设宴，百官携家眷一同赴宴，压抑多日的皇宫难得热闹了起来。

　　萱花殿里，众人依制落座。颜娉婷身畔是一群貂裘软袄的夫人小姐，她们优雅克制的谈笑声，令颜娉婷越发思念落芜，便忍不住离席到大殿外站了一会儿。

　　褚京墨见她似有心事，摆脱身边的臣子，偷偷走出去宽慰了她两句。

　　颜娉婷恰好有一肚子的疑问：“这两日朝中又不太平了，父亲在家中整日愁眉苦脸的，日前六皇叔去南城抗旨救人，到现在也没音信，听说那几批新入军的流民已经伏诛了，是真的吗？”

　　褚京墨张张嘴，本想告诉她真话，又不愿她担心，只好推着她往大殿内走：“你宽心吧，六皇叔有分寸的，你长姐离开寺庙之前，他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颜娉婷稍微安心了些，两人将将走进去，便听大殿高座旁的偏道里一阵吵闹的动静。

　　众人以为是皇帝来了，纷纷起身相接，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死命挌开太监宫女的阻挡，一股脑扑进了大殿。

　　她从台阶上直接滚到众臣面前，衣着褴褛，雪色中衣上布满血痕，显然是受到残虐的模样。众人吓得不轻，有几人壮着胆子上前去看，惊呼道：“贵贵，贵妃娘娘！”

　　殿内顿时一片喧哗。大殿后的太监们见状不妙，连忙上来拉扯贵妃。

　　褚京墨敛眉制止，那贵妃似是见到了救星，甩开太监们的桎梏，半跌半撞的爬到褚京墨跟前：“皇上！皇上他疯了，他要杀我……他把你们抓到这里来是想杀了你们……”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哗然。

　　褚京墨将她扶起来，颜娉婷跟着上前帮忙。而贵妃见了颜娉婷，眼睛一亮，一把抓上她的胳膊，颤抖着哭道：“你要相信我，是颜府大小姐救我出来的！”

　　颜娉婷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道：“你说什么？”

　　“皇上以为六皇叔要造反，将颜大小姐从寺庙绑到宫里，用来要挟褚云洲，是大小姐放我出来找你们的，皇上怕百官跟着六皇叔造反，所以把你们全都诓来这里……”

　　颜娉婷脑中一炸，踉跄的退了两步，后面群臣中的颜尚书更是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过去。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响起，大殿外突然涌进两队禁军，手执长戟，神情凛冽，将众人团团围住。

　　殿内贵妇小姐们登时一阵惊恐的嚎叫，抱头窜作一团。

　　*
　　皇帝寝殿内安静死寂，落芜倚在床头把玩一个坠着短穗子的缂丝荷包，再一抬眼，便见褚京洛虚浮的身影闯了进来，满脸青紫，活似鬼魅。

　　褚京洛怒气横生指着她，厉声质问：“那个贱人，你怎么让那个贱人跑到萱花殿里了？现在弄得朕只能将百官先给控制住，你长没长脑子！”

　　落芜好笑的望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同情的叹息：“到底是谁没长脑子？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我故意放她过去的呢？”

　　褚京洛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落芜收起手中的荷包，有些可惜的抿了一嘴笑意：“你弑父上位还不够，成日不理政事，倒行逆施，只会想着怎么除掉有威胁的血亲，如今你还对安分守己的流民下杀令，民心尽失，又在宫中摆下鸿门宴，妄想铲除异己……”

　　“褚京洛，你完啦。”

　　褚京洛耳中嗡嗡作响，最后一句却听得万分真切。他眼皮重重一跳，昂手便要朝床沿娇丽的女子扇去。

　　然而落芜先他一步，抬脚反踹在他的膝头，褚京洛闷哼一声，整个人摔到地上，脑门恰巧撞在床沿，老半天没缓过劲来。

　　落芜嗤笑两声，从衣架上取了件织金绣梅的赤色披风搭到身上，见他仍未起身，只好主动提点：“对了侄儿，我和你六皇叔的感情都是真的，之前那些话都是我诓你的。”

　　褚京洛单手捂着脑门，拄着地面爬起来，恶狠狠道：“那朕就拿你来要挟他，将你和那杂种的命、还有你父亲的命一并取了。”

　　落芜微微勾唇，眼见着他追过来，披风一扬，转身朝大雪中跑去。

　　褚京洛跟着追到寝殿外，恰巧撞上几名死士和逃命的太监。

　　那些人扶住他，惊惶的七嘴八舌：“皇上，褚京洛带头领着几名武官杀出萱花殿了，您安排在皇宫里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御林军们有的也被策反，跟着褚京洛来杀咱们自己人了……”

　　褚京洛脚下踉跄，心知路已经走到绝处，喉头一抹甜腥重重喷溅而出。

　　太监们急切的叫起来，褚京洛望着地上晕开的血迹，却远不如雪幕中渐渐跑远的那抹身影来的艳丽刺眼。

　　他直起腰背，抓住身边死士的手，颤抖的指向落芜：“那是保命符！快点去抓住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