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易白星

12、变化

　　“哥哥早！”
　　初一这天许君知醒的很早，虽说在他仅有的几年记忆里他也没过过什么年，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管他在谁家，大年初一这一天那家人都会起的很早，有的人是出门到处拜年，有些长辈就坐在家里，会来好多人拜年，小孩子拜年会收到很多叫红包的东西，还会拿到很多好吃的。当然，他一直是在角落里默默看着的人，会有一些人看见他然后问家主，然后他就会看见收养他的亲戚看过来的嫌弃的眼神，和那些人说，吴家小孩，寄养在这。之后就是一群人又开始边嗑瓜子边摇头讨论他父母的事，许君知就只能默默在角落里坐着，不想听但却一直能听得见。

　　许莫回靠在床头还在看着手机里秦垣发过来的红包和停留的之前最后一次消息发呆，闻声转过头，看见醒了揉着眼睛爬向自己并抱住的许君知，笑了，把手机放在一边也把人抱住。
　　“新年快乐。”
　　“哥哥过年好！”
　　其实许君知并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有红包什么的，拜年的时候也就是单纯想和哥哥说声过年好，结果看见许莫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用红色彩纸折的信封一样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许君知接了但一脸迷茫。
　　“红包啊，”许莫回揉了一把明显懵住了的小脑袋，“小孩子拜年长辈要给红包的，但没办法去买一个红包，所以就拿了一张你的彩纸折了一个。”
　　许君知看着手里比较简陋的红包，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给我的？”
　　“当然。”
　　本来能收到红包就是让许君知很惊喜不敢相信，当他小心翼翼拆开的时候再次愣住，两张...一百元和十张十块钱？？！
　　许君知脑子嗡的一声，“哥...哥？”
　　“怎么了？”
　　“太...太多了...我不用这么多钱。”许君知愣愣地伸手把钱递了回去。
　　许莫回笑的温柔，“一百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另外那两百是舅舅给你的，这些都是你的钱，不用给我。”
　　“可、可是...”对于平时小零食都舍不得哥哥给他买的许君知来说，这真的是一笔巨款。
　　许莫回看出了许君知的顾虑，哄道：“钱又不一定有就要花，你如果有想吃的东西但我又不在，就可以拿钱去买，那一百我放的零钱，你也比较好花，如果没有想买的就攒着，以后用钱的地方会很多，攒下来的钱有时候可以救急的。”

　　做了半天思想工作，许君知才小心翼翼把钱收好，放进了他自己的小柜子里，不过对于收到红包这件事，他还是很开心的，非常开心。
　　许莫回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刚才秦垣发的两百块钱的红包和一句话：你和你弟弟一人一百，不能不收。

　　其实他真的不想收，但还是那个顾虑，如果只有他自己，他一定会拒绝一切亲戚的好意。不过现在...他不得不依靠一下别人，至少之后在身份证户口本上他的确需要秦垣的帮助，像当初帮他一样。如果一定要和谁有联系，维持关系，那许莫回的选择只有秦垣。不过让他对秦垣完全心软，说服了执着的自己的是上面最后一次聊天秦垣的语音：如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想把这孩子养在身边，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当然，实际上我也没有资格有意见，不过，要是你把他当家人，又允许我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的话，我也可以是他的家人，并且他的身份我也不会和他说，以你的选择为主，在你选择挑明关系之前，我会把他当成你的亲弟弟。

　　许莫回看着手机屏幕轻轻笑了，起身拿起手机，和许君知说：“我要去做饭啦，今天也有好吃的！”
　　“我来帮忙！”许君知确认放好红包之后便哒哒哒跑过来，跟着许莫回去厨房了。
　　这次许莫回不仅买了肉还买了虾，两人愉快地做完饭之后端着丰盛的菜去客厅吃饭了。许莫回还买了一大瓶果汁，倒果汁的时候许君知的眼睛直直盯着杯子里越来越满的好看的黄色带果粒的液体，还凑上去闻了好久，香甜的气味让他不舍得移开鼻子。
　　虾肉他是一小口一小口吃的，果汁也是嘬一小口然后细品半天，一小杯喝的小心翼翼的。
　　许莫回笑得无奈，“不用这么舍不得，果汁好大一瓶呢，平时想喝的话也可以买的，只不过你还是小孩子，零食饮料不能吃太多就是了。”
　　“唔...”许君知看了看面前许莫回剥好递过来的虾，犹豫了一会，夹起来一口吃掉了，整颗虾的鲜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味道真的很不一样，吃着吃着觉得有点渴，犹豫了一下咕噜噜把一杯果汁都喝了，喝完还咂咂嘴，有点意犹未尽。
　　许莫回笑着又把果汁倒满了，“对嘛，虽说我们的确没办法让这些变成日常菜，但有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吃，不然多对不起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嗯！”许君知放下了些顾虑，大大方方地吃到了撑，惹得许莫回一边乐一边戳他圆鼓鼓的小肚子。

　　毕竟只有两个人，新年的快乐感很快就过去了，许君知也知道过几天哥哥又要去上班了，这几天干什么都黏着许莫回，许莫回也不觉得烦，哪怕在做饭洗衣服都要抽出手来逗许君知。由于这几天降温，两个人也就在屋里玩，大概是因为许莫回一直在家陪着，许君知的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都在飞快进步，有时候玩着玩着两人就会被对方逗得哈哈大笑，许莫回惊讶自己的变化，也开心许君知对自己算是彻底放下了防备，慢慢地会撒娇会跑来逗他了，小孩儿终于是有了小孩儿的样子。

　　大概是这几天两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玩的开心，上班的前一天晚上睡前许莫回还担心许君知又自己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落差，看着依旧笑着抱住自己许君知，许莫回轻声说了句，“明天我就要去上班啦。”
　　即便许君知有意识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平常一样“嗯”了一声，许莫回还是捕捉到了他的一丝失落和不舍。小孩子...更应该被陪着啊。
　　“你要是在家无聊，就去问问佳佳和小柯能不能出来玩，或者可以去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
　　“知道啦，哥哥不用担心，我会乖乖在家的，白天和他们玩也不会玩太久。”
　　许莫回又把人往上抱了抱，贴了贴许君知圆乎乎的小脸，许君知很神奇，大概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上哪哪都挺瘦，但就小脸肉乎乎的，手感特别好。

　　虽说平时一个人在家这件事对许君知来说习以为常，但这几个月养成的单独在家的习惯在这次长假之后突然又不习惯了。不过许君知还是有条理地做着每天该做的事，关敬轲和顾佳佳不出来玩，他就老老实实在家写写画画，饿了嘴馋了就吃点秦垣寄的小零食，但也很听话的不会吃太多，仅仅是解馋而已，状态比之前自己在家的时候放松自在了不少，许莫回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很快就到了开学季，一到放学时间楼前街道的那一阵热闹又回来了，许君知扒着窗台看着外面一群穿着一样衣服的大朋友小朋友说说笑笑蹦蹦跳跳地走近或路过，这么多人...真的很好玩么...许君知无法想象这么多孩子一起和谐生活一起玩耍，还乐在其中的场面，想到这，他缩了缩身子，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和这些人不一样。

　　出去和顾佳佳，关敬轲玩的时候，许君知试探地问了一句，“上学...很好玩么？”
　　“对啊！”顾佳佳点头，“哦对，你没有上幼儿园哦，上学很好玩的！老师会给你讲很多你不知道的有意思的东西，还有好多小朋友一起学习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做活动。”
　　关敬轲也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也有小孩闹着闹着就哭了，或者跟你抢吃的抢玩具。”
　　“这样啊...”许君知有些出神，学习吃饭玩游戏自己也每天都在做，不过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突然对“一起”这个词有些期待，又有些抵触。
　　“那每个人都会上学么？”
　　“当然了，”关敬轲大人一样，“爸妈说了，小孩子都要上学的，不然没有出息，不过也有听说很多乡里的贫困小孩没钱上学，所以我们更要珍惜上学的机会好好学习。”
　　“还要花钱啊...”许君知小声嘟囔了一句，突然就不期待了。不过这样和他们一对比，自己好像...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君知，你今年是不是该去幼儿园啦，不然上小学就晚了诶。”顾佳佳歪着头掰着手指头算。
　　“啊...我...”许君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君知！”
　　听到哥哥的声音，许君知马上就跑了过去，“我先回家啦，佳佳敬轲拜拜。”
　　顾佳佳疑惑，“今天他怎么走得这么急？”
　　还没走到离他们很近的许莫回看到许君知跑过来也是一愣，“怎么了？今天跑来的这么急，玩的不开心了？”
　　许君知摇摇头，但其实他的确是想赶快逃离。
　　看到一路上都愣愣的许君知，许莫回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吓了许君知一跳。
　　“我明天放假，想去哪走走么？”许莫回声音带着笑意。
　　许君知死死抱住许莫回，他真的很喜欢被抱着的感觉，会让他很有安全感很放松，重重呼出一口气后许君知摇头，小声说：“在家就好。”
　　“好吧，”许莫回也没再问今天他状态反常的事，等他想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告诉的，如果一直没说，那就下次发现的时候再问。就这样，许莫回默默抱了趴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的许君知一路，有一段时间没抱了，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