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七》甜爷

5、第 5 章

　　“嗯？”姒苡盯着赤章雾的眼睛，看出她并没有在诓骗自己，心里登时往下一沉。

　　“不是你？那是何人？”

　　赤章雾没有言语，抬了抬下巴示意门外，“天都亮了，夫人还不睡？”

　　姒苡转过头，方才还是暗夜，不知何时，已泛出茶白的天光，而自己居然丝毫没有睡意。

　　“我不困，你先告诉我是何人所为。”姒苡转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赤章雾，势必要问个明白。

　　赤章雾作势打了个哈欠，“你不困，可我困了，我先睡会。”说罢抱住姒苡，便佯装睡着了。

　　赤章雾没有看到，姒苡盯着闭着眼睛的她，眼神是那样温柔，似水如波，好似能把人融化在这温柔乡里。

　　说不困的是姒苡，睡得最沉的也是她，待她再一睁眼醒来，已是午后。

　　身边不见了赤章雾的身影，姒苡恍惚着，昨日那些事，恍若一场梦，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想着想着，心里竟徒然伤感起来，一闭眼，赤章雾的声音笑貌还在眼前徘徊，她给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心安，是她这一十八年里内心深处渴望不可求的家。

　　若是梦，真希望自己不要醒来。

　　姒苡将被褥蒙在脸上，那股木质调的异香钻入鼻中，使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梦，正是赤章雾的气味。

　　姒苡坐起身，环顾四周，虽是第一次在日光下清晰看见屋里的样貌，但与昨夜见到的构造摆设一模一样。又望向榻后侧，依然支着他俩的婚服，姒苡方才定了心。

　　走下榻，姒苡拉开了门。

　　冷冽的空气一下涌入屋内，姒苡哆嗦了一下，明亮的日光照在雪地上，四下通亮，明晃晃照得人睁不开眼，等到适应片刻后，方才看清眼前的景色。

　　昨日大雪将万物覆上了厚厚一层雪袄，看不清雪下都有何物，奇异的是，门前圩三尺处竟有一座山，高耸入云，抬头望不见山顶，有水流顺着山缘从那云间落下，汇入山脚下一座池内，源源不断。

　　姒苡看着出了神，凉风吹在单薄的身子上都未发现，直至寒气侵体，打了个喷嚏。

　　“夫人怎么只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姒苡一直盯着那山泉，没注意到在门前不远处蹲在地上的赤章雾，听闻一声喷嚏，赤章雾这才看见已经醒来的姒苡。

　　赤章雾走了过来，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皮袄，裹住了姒苡，与她并肩站在门前。

　　“我空手而来，未带衣物。”姒苡将脖子往赤章雾的皮袄里缩了缩，偷偷嗅着上面残留的她的气味。

　　赤章雾用眼角偷偷上下打量了一番，姒苡那光着的泛红的双脚在裙下若隐若现，心中忽然泛上一阵酸楚之感，隐隐作痛。

　　她转身进了屋内，姒苡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她，只见她拿出一双足衣和鞋履又折了出来，单膝蹲下身，将姒苡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为姒苡穿上足衣。

　　“家中没有女子衣物，先穿我的，等我去为夫人购置些。”

　　赤章雾虽也是女子，但是只以男子装扮示人，身型也较为一般女子高大，因此常人皆以为她是男子，她的鞋履在姒苡脚上稍显大了些。

　　姒苡低头看着此刻正为自己穿着足衣鞋履的赤章雾，不自觉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

　　“怎么了？”赤章雾没有动，只如往常般问道，等替她穿好，抬起头望向姒苡。

　　姒苡弯起了眼睛，轻轻摇着头，赤章雾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可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赤章雾站起身，理了理姒苡的衣裳，问道：“方才你在看什么？”

　　姒苡指着不远处流下的山泉，问道：“此水为何物，竟好似从天上而来。”

　　赤章雾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又望向姒苡手指的方向，便试探性问了下：“夫人能瞧见那山泉？”

　　“能啊。”姒苡不明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山泉明明就在眼前，怎会瞧不见呢？

　　赤章雾没有言语，而是拉着姒苡的手走近了那流下来的池水旁，对她说道：“那夫人再摸摸看，这水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姒苡看了看赤章雾，又看向这池水，虽然不明白是何用意，却依然照做了。

　　姒苡伸出手指先试探性触碰到水面，忽而脸上浮现出略微惊讶的神色，又胆大了些略往下探了探，带着笑意回道：“热的，这水竟是热的。”

　　赤章雾也吃了一惊，随即仰头望向那云雾中的山顶，思索了片刻，低下头望着姒苡，竟笑了。

　　“这水，常人是瞧不见的，更别说还能觉察到冷热。”

　　姒苡不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常人，这水就在眼前，指尖亦清晰感到那暖意，可她知道赤章雾不会骗她，那这又是为何？

　　见姒苡微微锁着眉头思索的样子，赤章雾又说道：“这山只是普通的山，常人也能看见，但这水，还有这屋宅，常人都是瞧不见的。我本以为，是我带你进来，因此你能看见这屋子，却未曾料到，竟连这山泉你都能看见。”

　　“这是为何？”姒苡侧坐在池水旁的石块上，水中不断散发出的暖意使她觉着很舒服。

　　赤章雾忽然想调戏姒苡一下，她抿了抿嘴唇，假装清了清嗓子，说道：“许是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故而心意相通。”

　　姒苡一听，别过头去羞赧一笑，她并不觉得赤章雾轻挑，竟然还觉得有几分欣喜，“好在嫁给了你，才能使我见到这奇景。”

　　“你啊，好不害臊。”赤章雾嘴上如此笑话着姒苡，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抚过姒苡耳边垂下的发丝。

　　“此水有奇效，愈合伤痛，休整身心，且能随四时变幻冷热，你无事可多来泡泡，看你那身子骨弱的，怕是来阵大风都能带走你。”

　　赤章雾边说边拉起姒苡的手，清瘦纤长，不愿再多想她这一十八年间遭受了什么，又是如何独自熬了过来。

　　听了这话，姒苡好似早已有这个念头，按捺不住言语间的雀跃，恳求着询问道：“那我现在可以泡吗？”

　　赤章雾哪抵得住姒苡那含情似水，宛若清澈之泉的眉眼，随即便答应了。

　　姒苡泡进了池水里，赤章雾为她挽起长发，绕在脑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晚，想起姒苡的衣物还未添置，还有饭食也还还未准备，从昨夜到现在，姒苡只喝了一碗热汤。

　　赤章雾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对姒苡说道：“夫人在这泡着，我去购置些衣物餐食。”

　　听到赤章雾要走，姒苡忽而惊慌起来，身子略微探了出去。

　　“你何时回来？”

　　“购置完物什便回来，怎么了？”

　　姒苡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点了点头。

　　赤章雾蹲下身，伸手揽过姒苡的脑后，在她的眉心处亲了下去。

　　“莫怕，我一会便回来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