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马文才同人）》连海逢春

3、破局

　　“我看过花开花谢，渐渐地回忆起喜悦，与恨有别。”——《风起天阑》

　　人群簇拥。

　　石野缀在人群之后，目光穿过幢幢浮动人影，牢牢钉在一道身影上，如影如随。

　　陈夫子此时领了书院仆从搭起案台，学子们纷纷上前奉上束修。

　　石野喉结滚动一下，克制地收回目光。他想，来日方长，他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不急于这一时，不急。他敛下眼，手垂落袖间。人群错开时，一颗石子穿梭而去。

　　“哎！”倒地声随之而来。

　　王蓝田扶着腰臀狼狈地倒在地上，马文才方才就在他身后。他侧身避开了王蓝田，却还是被撞到小腿。

　　王蓝田只当是自己脚滑踩到石子，这一下摔得重了些，他一时竟没能从地上爬起。他抬起头，经过书院前挡门那一出，此时哪里有什么人来帮他，只能看到一张张瞧热闹的脸。

　　他恼怒道，“看什么看！找死吗你们？”

　　“我看找死的是你。”

　　王蓝田的气焰一下被临头浇灭，这声音太过熟悉，他下意识地打了个颤。循着声向身侧仰起脸，马文才正垂目冷冷望着他，面上尽是不快。

　　“你若是赶着去投胎，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梁祝二人驻足对望一眼，犹疑着想上前阻止，却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

　　“两位，堵住路了，劳烦让让。有事夫子自会调解。”

　　此道声音有些喑哑，发声的人像是不大习惯说话，腔调低沉而压抑，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来。

　　梁山泊赶忙拉住祝英台绕开人群向前行进几步让出路来，再回头时身后人影绰绰，已分不清方才出声的是谁。

　　夫子在前，马文才只不过口头教训下王蓝田罢了。他向讨饶的王蓝田瞥去一眼，也实在懒得与一个被一箭吓破胆子的废物纠缠什么。马文才撩起下摆自王蓝田身上跨过，踩着身后众人的目光，将这场闹剧就这样抛在了脑后。

　　人群自聚而散，排队依次上交束修。通告声不断响起，同窗们的家世与财力也随之在学子们的心中排列开来。三六九等，从这一刻便开始划分。八两金，不过是能进入这三六九等中的门槛而已。

　　待梁祝二人奉上束修，众人刚从上虞祝家的财力中回过神来。“杭州马文才”的名号落下，通告声一时停住，众人的目光又聚集起来。

　　陈夫子摊开手上的空白页，语调拖长着上扬，口轻舌薄，“这是——怎么回事啊？”

　　马文才不急不缓，“敢问夫子，书院里未上束修的还有多少？”

　　“尚有二十。”陈夫子向他身后望去一眼，又确定地冲他点头。

　　“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个人的束修由我奉上。”他目光掠过空白的纸面，“请夫子自行填上吧。”

　　人群如沸腾的水，又嘈杂起来，众人面上都带了惊喜和艳羡。八两金已够普通人家吃喝不愁地生活几年，省去八两金的束修，无疑是为他们省去一笔巨款。马文才一出手便是二百两黄金，此等财力……

　　“公子。”陈夫子立即起了身，微伏下腰道，“这可是整整二百两黄金啊！”

　　马文才含笑颔首。

　　陈夫子面上的轻慢之色早已完全褪去了，喜笑颜开道，“马公子恩泽同窗，”他又朝马文才身后递去轻蔑一眼，“只是便宜了后面的这些人了。”

　　马文才并不接话，他礼数周全地向陈夫子颔首示意，再次在人群目光的簇拥中离去。风头全落在了马文才身上，排在马文才身后的王蓝田捏紧手中的册子，面色青白交替。

　　石野的目光滑过王蓝田难看的脸色，隐晦地追随着马文才的身影。他身处众人的欢呼声中，嘴角也轻轻抿起一个笑来，转瞬即逝。石野收起册子，他同马文才一样，也留了张空白页。不同的是——他包里分文没有。他承了马文才的恩泽，命途轨迹终于与马文才的交汇。此后他将沿着命运的绳索，一步一步地走进马文才的世界。

　　不急于一时……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怎能不急？他已在黑暗里等待了太久，此刻终于看到了天光。

　　上交束修顺序被他打乱，梁祝二人排在了马文才的前头。梁山伯不必多交二两金，不会因此与山长夫妇撞上。祭孔大典将顺利地举行，祝英台不会因此在大典上闯入马文才的视野。不过……这也顺便免去了梁山伯的三年杂役。

　　石野心下有些可惜，但他很快略过这点，在脑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梁山伯迟早会得到山长的赏识，祝英台也迟早会进入马文才的视野中。他明白，但不能是现在。

　　梁祝从来都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只有一人，他要为那人改写命途。

　　此处便是破局之始。破这马文才的必败之局。

作者有话说

　　“我看过花开花谢，渐渐地回忆起喜悦，与恨有别。”来自《风起天阑》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