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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L2 失眠 ...

  •   2018年4月xx+16日
      星期x
      天气阴

      在这里是有固定的睡觉时间的,但我一向不遵守,并不是我故意,不过我也一直伪装的很好,但是今晚,却被任清发现了。

      在我不知翻了几个身后,任清的声音从对床响起。
      "你还没睡啊?"声音轻轻的,像是询问。
      我不想说话,但还是睁开了眼,果然,任清正在看着我。

      窗帘有点小,不能完满的遮挡住窗子,所以会有月光从夹缝中渗漏进来,任清的床靠着窗,借着月光能把他的脸完全看清,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月光从他的眼前洒过,将其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在夜里看起来像是澄澈的湖水。

      我的眼神很好。

      但我现在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我整个人焦躁得很,全身像是被火烧灼着,又因为失眠,我的头很疼,闭上眼睛后,黑暗中盘旋的都是螺旋状的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但是那介于眼珠和眼皮之间的东西让我难以安眠,我翻身平躺在床上,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确实没睡。
      并且一定睡不着了。

      "你是不是失眠?"他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好像这样更方便他观察我。

      "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我干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良久,眼球表面已经干涩,但我却不想眨一下眼皮。
      "你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我声音很轻,眨了几下眼后,便有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疗养院"。我听他回复道。
      "疗养院啊",我用了极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随后自嘲的笑了下,带着气音说:"我还以为是精神病院呢!"

      "其实",他顿了顿,然后戳破了我的妄想,"是一个意思"。
      空气静谧了许久,最后,我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转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了他。
      "其实",他又开口好像是想挽回点什么,我听到他接着解释,"你可以叫他安心医院,这样好听一些"。

      "自欺欺人",我背对着无情的嘲讽他。

      安心医院,还真是没错,把我们这群人送进来,当然是所有的人都安心了。

      "郁连",任清在身后轻轻唤我的名字,但我对他不予理睬。
      其实就是不想理他。

      或许是察觉到呼唤无用,他唤了几遍后也噤了声,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估算他应该是睡着了,这才将自己整个人蜷了起来。

      我缩到被子里,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伸手插进发缝里然后握紧了拳狠命拉扯自己的头发,膝盖缩到胸前,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我应该是病了,我一直这么觉得。不然我现在的状态该怎么解释呢!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我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所以也没有听到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更没有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

      "郁连!"

      "郁连!"

      任清爬上我的床,整个人躺在了我的身后,先是将被子拉下了些,露出了我的头,然后他的双手从腰侧环上我的身体,将我整个人连带着被子围在了他的怀里,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使我不受控制的绷紧了身体(即便隔着被子),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肌肉的僵硬迫使我无法完成转头这一最简单的动作,他像是察觉了我的不安,轻声细语从我耳边不知说着什么,还是唱着什么,但我感觉,那声音好听得很,比我以前喜欢的歌星的声音还要好听。
      我微微放松了身体,团起的状态也微微打开,而此时,我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声音。

      他是来救我的。是谁派他来的。

      上帝吗?可这里不是西方,不在上帝的管辖范围之内。是神仙吗?是菩萨吗?可我不信神鬼,神佛又怎会庇佑。
      所以,是谁派你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2018年4月xx+17日
      星期x
      天气多云

      今天,任清的身影一早就不在屋内了,我察觉到身旁似乎还萦绕着他的气息,我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现在是什么时节了,怎么还会感觉一丝凉意。
      我不想动,虽然明知再躺下去可能赶不上早饭。
      可是我又不吃早饭……
      我继续躺在床上睡觉,直到有医生进来叫我。

      而在这期间,任清始终没有回来。

      我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屋里有一张十分常见的办公桌,床旁还摆着一张看起来有半个台球桌那么大的沙盘。屋里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烫着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烫的那种卷发,身材保持的还不错,这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和她很像。

      "请坐",她用一种特别温和的语气笑着对我说。

      她一点也不像我的母亲。

      我尽最大限度与她保持了一个我自认的安全距离,她对我的表现也并不意外,她微笑着,没有苛责我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而是起身走到了沙盘前,笑着对我招了招手。
      我犹豫地走了过去,与她站了一个对角线。

      她伸手指了一下一旁放着的小物件,然后对我说:"按照你的想法在上面摆出你想要的样子"。
      那一堆看起来像小孩子玩过家家的东西,我伸手拿了一个小骑士,仔细端详了一下他那做的并不精致的脸庞。

      "你想给我做心理窥测?"

      她依旧微笑着说:"只是普通的心理测验"。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对这些没兴趣"。我说了可能是进屋以来最长的一句话,然后我将那个小骑士放在了沙盘正中间,随后抓了把沙子盖在了上面。

      我并不配合治疗,我想她、他们都是很苦恼吧!对我这种病人。

      我走到门口向她说了声抱歉,毕竟是一个年纪可以与我妈妈相提并论的阿姨,而我的行为又实在算不得礼貌。
      "等等",她叫住了正欲出门的我。
      我没再动,而是立在原地等着听她接下来的指示。

      "简单聊聊怎么样?不做沙盘,我也不给你做任何的测试"。
      我重新坐了下来,依旧是最开始的位置。这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和她有什么可聊的,我只是想,就算回去也依旧是发呆,离天黑还有很长的时间,就算是等着吃中午饭也要捱几个小时,不如听听她的说辞,还能打发一下时间。

      她好像是看见了我手腕上的纱布,毕竟位置很明显,而疗养院的衣服也不是什么紧窄的袖口,看不见才怪。虽然她只看了不过一秒,但她眼神明显流过的位置我还是捕捉到了。

      果然,她开口问了我。

      "手上的伤是自己弄的吗?"语气很柔和,像是关心的询问。
      她脸上温和的面具让我有些反感,谁又知道她这副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也许她一面在问候我,一面在'问候'我。
      我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有过几次呢?"她追问。
      我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所以对她伸了一根手指,哦,是食指。

      "是不是经常睡不好?"
      我想她应该是看见了我的黑眼圈和眼袋才问出的这个问题,毕竟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昨晚睡得不错"。
      我故意在和她绕圈子。

      "不喜欢与人交往吗?"
      难得她问了一个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问题,我故作思考,然后回答道:"我不喜欢与陌生人交往"。
      我好像回答了一个废话。

      "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公务员"。我发誓,这是我最诚恳地回答了。

      "工作顺利吗?"她就像是我妈一样,一直在问我这些问题。
      我感觉到焦躁的情绪很快涌了上来,我有些控制不住的厌烦,瞥了她一眼敷衍道:"非常顺利,每天混吃等死有什么不顺利的"。

      我感觉她好像皱了皱眉,哈,果然装不下去了吧!
      "是父母送你来的吗?"
      "不知道"。我冷硬的回答。

      虽然态度不算好,但我这句话确实没说谎,我是昏迷着被送进来的,谁知道是谁送我进来的,这事难道不应该去问办理入院的医生吗?
      她站起了身,微微往我的方向走了几步,我没有站起来,但是脚已经不受控的往门口的方向偏离,双手也叠在一起,手心都沁出了汗。

      好在,她只走了两步便停下了。

      她微笑着对我伸出了手。
      "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像是得了敕令,我看了她一眼后飞速地逃离了那个房间。

      在我回到病房时,任清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床上,屈膝靠在床头,腿上放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笔正在上面写些什么,见到我回来后,也没有那种快速收起东西的慌乱样子,这让我打消了探究他手里东西的意图。
      "去哪儿了?"
      还是他先开的口。
      "玩过家家去了"。
      我一边回答他一边钻进了早上走时没有叠起的被窝里,可惜,整夜的散发才堪堪温暖的热度已经散尽。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专注地看着我。
      我窝在被子里,过了很久才问道:"我看起来像个精神病吗?"
      他歪了歪头,却并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再试图去问,翻了个身把自己蒙在了冰凉的被子里。

      身后又响起了沙沙写字的声音,我探头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竟在这声音里睡着了。

      对了,今天有另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我竟然感觉到了饿,甚至不等任清来催我吃饭就自己起了床。任清还在那儿不知道写什么,因为我还能清楚地听见中性笔尖与笔记本的木浆纸发生摩擦而产出的声音。由于一直侧着身体导致我的半边肩膀有些麻,我稍微在大脑里思考怎么能让它一会儿不会产生那种难耐的痛感,但是几秒过后我发觉那应该是徒劳,甚至如果我再不动弹,可能我会彻底起不来。

      啧——

      我坐起来揉了揉肩膀,随后我就听见了身后任清说话的声音。
      "醒了?去吃饭吗?"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又欢快,我敢保证,就算我不回头不转身,也能想象他是一副什么表情。

      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好心情,明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明明都没有亲人和朋友来看过他,他应该和我一样,抱怨世界,厌恶一切,他凭什么看起来这么轻松快乐。

      真是讨厌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L2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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