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果壳里

1、引子+第一回

　　引子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各位看官，请听道来。说到咱们巍巍澧朝，可谓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传奇故事层出不穷，传奇人物代代迭出。在朝有凉王击退百万兵，在野有青山六侠荡武盟……但要说这近几年来最精彩的故事，那不得不提我们的新朝诞生。”临湖酒肆，春雨绵绵，酒客茶客其乐融融，闲坐亭阁伴着雨声听说书人叨叨。
　　“敢问各位看官，可知道我们新朝为何以元佑二字为年号？”说书人抛出问题，同听众的互动是说书人引导故事的惯用方法。台下人叽叽喳喳，一人高声答道，“元为启，佑为上护，是吉利字。皇家以此为年号不是很常见吗？”说书人得意笑笑，“非也非也，这位看官你只答对了一半。取佑之一字，实是为了纪念一人：武宗嫡子，昔日安平王殿下，佑为他的名讳。”
　　台下交头接耳，相互讨论，一玄衣青年靠在窗边，朗声道，“先生有一个词儿说得不妥当，纪念倒像是将人说死了一般。”说书人愣愣，呵呵一笑道，“这位看官说的不错。不过啊，这位安平王殿下，在功成之后已经泯然江湖，不知所踪。现在，就请各位听仔细喽，这好戏正式开始，最早要从武宗病重前说起。”

　　第一回安平王戏耍尚书令小相爷大闹太学堂

　　一场冬雪刚过，树梢、城墙上还覆着薄薄一层雪，在日光里闪闪发亮。梅花有的打着苞，有的已经盛放，点点缀在枝桠间。
　　宫苑空旷，宫墙内悄然无声。往御花园方向走去，可以逐渐听到几句碎语轻笑。梅红的花被一双手小心摘下，采花之人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华服，神采斐然。他蹲下将梅花戴在身旁小囡的头发上，笑着夸赞，“小妹戴上这梅花真真美。”小女孩高兴地跳着拍手，嘴里叫着“谢谢二哥哥”。
　　少年扶着女孩的肩头，目光瞥到远处一位大臣匆匆正往这边来。少年收起笑容，站了起来，问身后服侍的内官，“那是秦尚书吧。”内官忙上前俯首道，“回殿下，是秦尚书。”少年浮现不屑的神情，“看好公主，我去会会这个秦尚书。”
　　内官跟在后面，心中打鼓叫苦，这位小王爷又要闯祸。秦尚书见少年看着自己，到了跟前行礼道，“臣，尚书令秦时颐拜见安平王。”安平王扬着头颅，问道，“秦尚书这是又要去拜见淑娘娘？”宫中淑妃乃秦时颐亲妹，两人时时能在宫中会面也是皇帝圣恩特许。秦氏一族这一辈只有兄妹二人，秦时颐在外劳苦功高，为帝王分忧，淑妃在内贤良淑德，实得皇帝厚爱。
　　“是。不知安平王殿下有何吩咐？”秦时颐心中也暗怨自己不巧怎么撞上了这位安平王。安平王曹承佑，皇帝次子，也是嫡子，从小养在皇帝身边，身份无比尊贵，是皇帝钟爱的儿子。又因皇后病逝，皇帝更加疼爱当时还年幼的承佑。他也因此养成了跋扈的性格，皇帝对其荒诞的行为都溺之不顾，前朝后宫更没有人敢得罪他，也不敢招惹他。
　　曹承佑招招手，内官双手捧着一只风筝上前。“今日天气久违晴朗，我带月珠公主出来放风筝。你不着急的话，帮我把这风筝放起来。本王和公主开心了，少不了赏你的。”秦时颐抬眼看着曹承佑，应答道，“是，下官领命。”说着低头去接风筝。这风筝是一只燕子型，倒符合初春的景致。
　　“慢。”曹承佑一只手拦在秦时颐的手和风筝之间。秦时颐抬头。“把你的帽子摘了。”
　　半刻后，御花园里传来秦时颐气喘吁吁的喘气声，月珠公主拍手叫好的欢笑声，还有曹承佑的叫好声。不及秦时颐出宫，安平王戏耍尚书令，令其发髻系风筝线，奔跑中放飞风筝一事已经传得宫内外皆知。
　　“二哥哥，父皇会责怪你吗？”月珠公主刚满七岁，她喜欢自己的二哥哥，虽然二哥哥在别人眼里是个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人，可他会带着自己和弟弟变着花样玩啊，对自己和弟弟也极有耐心，怎能不算是个好哥哥。“没事。二哥哥送你回去。”曹承佑拍拍月珠公主的头，一把抱起她往公主生母静妃那里走。送回公主，他又拐去一边的宁妃那里。宁妃见到承佑，招呼小厨房去端来他最爱的蜜饯果子，又责怪道，“怎么又去难为秦尚书了？陛下知道又该训斥你不懂礼数，不合规矩了。”承佑嚼着蜜饯果子，满不在乎道，“没事儿。我就是看不惯他和淑妃，阿谀小人，陷害忠良，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就纵着这二人。”宁妃无奈，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吃得香甜。这个宫里，恐怕只有宁妃最明白曹承佑是个怎样的人。
　　宁妃出身卑微，但是皇长子的生母。皇长子曹承宽从小养在宫内专门养皇子的地方，一到年纪就被外放去边界守土，经年累月不得回来。由于宁妃的出身，皇帝对承宽又是这样的态度，宫内人对这对母子并不高看。若不是承佑时常来看望宁妃，宁妃的生活还不知落得怎样的境地。

　　前朝。
　　秦时颐上书指斥当朝宰辅结党营私，弄权专断，言语犀利，神情专注。相爷莫衡避而不语，皇帝倚坐在龙椅上，面容有些许倦怠，他没有正面回复秦时颐的上书，而是转而关心起他被安平王戏耍一事。秦时颐称此事无妨，万不值拿到朝堂上来提起。皇帝却称此事事关嫡子品行，说小不小，当堂检讨自己宠溺皇子，又厚赏了秦时颐一番。秦时颐抨击相爷一事便这样遮掩过去了。

　　太学。
　　太学乃澧朝最高学府，非官宦子弟不得入，地处京都西郊，是天下学士都景仰的地方。
　　“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讲师今日在讲授《朋党论》，请学生们自由辩论，发表观点。“结党营私，国之蛀虫，实乃必根除之毒芽。”有学生义愤填膺，又有几人附和，细说朋党乱国的罪件。
　　“啪”的一声，只见一二十岁左右白衣青年拍案而起，怒目而斥，“君子也，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君子之朋，国之利器。”话语落地，铿锵有力，众人一时被震慑住，失了言语。只青年后桌一年纪相仿的青衣青年始终在纸上写着字，并没有被吓到。个别学生反应过来，叫嚣着，“你爹被秦尚书参了一本，你有什么好辩驳的！”
　　原来这白衣青年是当今宰辅独子，莫循。莫循听到同学叽叽喳喳议论自己的父亲，心中愤懑不平，指着为首学生的鼻子骂开。“君子不言不实，你有何证据，相爷也是你一小小太学生能斥责的？”“朝廷鼓励开言进言，你怎能堵塞言路，不让人议论？”
　　讲师眼见课堂场面即将乱套，及时制止了学生们的争辩，下了课。莫循仍旧一脸不满，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总不能约挑衅的人打一架。
　　而挑衅的人却主动寻了来，却听到低低的一声，“适可而止，学术辩论，莫伤了同学之间的和气。”挑衅之人心下一惊，溜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行了个礼离开了。
　　莫循坐倒座位上，转身对刚刚开口解围的后座学生讲，“哎，承勉，你说世道是不是真变了，他们算什么东西，今日竟然联起手来在课堂上对我父子攻讦起来了。”名叫承勉的青年轻轻摇头。“走吧。不妄论朝政。”莫循搭上承勉的肩膀，往住处走去，“也是。再怎么变，我还有你这个凉王世子罩着我不是？”承勉没有理睬自己这个朋友，两人慢慢在学府石子路上走着。

作者有话说

　　对自个的第一章很满意，自吹自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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