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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看,是那个女流氓 ...

  •   京市的冬天冷冽干燥。
      清晨风很大。
      坐了一夜火车,刚踏上京市的站台,冷风打着旋瞬间吹醒列车上带下来残存的温度。一个个旅客抖抖索索裹紧衣物,流水般向出站口涌去,如一群公蚁,离开蚁后和温暖的巢穴,纷纷觅食而去…
      黑色礼宾老红旗平稳的行驶在繁华里。
      楚厉看按着太阳穴,软在后座没精打采的女人,“累了?”
      “嗯。”
      凑近闻了闻:“换烟了?”
      “偶尔。”秦霜闻闻自己衣袖,抽了半宿烟,快天亮才躺着眯了会,这会儿还没醒神。
      楚厉单手揽过她靠着自己肩膀,低声道:“睡会,到地儿了喊你。”
      车内气氛安静,没开音乐也没播电台,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映照着这个北方城市新的一天,川流熙攘,而又显得生机勃勃。
      过减速带,车身传来一阵轻微颠簸,抬杆驶入时,门口哨兵站得如白杨树般笔直,敬礼标准。
      礼宾老红旗驾轻就熟的拐了几个弯,驶入一栋独立小楼的院子里。
      楼房并不高,三层,从外面看青砖灰瓦,一面墙上还爬满了藤蔓,相当朴素。院子里挖了口池塘,里面养了几株睡莲,还放了几尾锦鲤,相映成趣。
      早有人候在院子里,迫不及待拉开车门,声音爽朗:“总算等到了我的霜姐儿。”
      秦霜被吵醒,眯眼看着站在车门处的江妈,清晨的阳光披撒在老人身上,温柔而又慈爱,让人瞬间就找到了归家的感觉,嘴角扬起喊了声:“江嬷嬷。”
      江妈笑应着,牵着秦霜进屋,早准备了热毛巾给秦霜擦脸擦手。
      楚厉笑:“现在小姑娘脸上可都带着妆,江妈你这老一套要擦花脸的。”
      江妈不以为意:“我们霜姐儿脸上可没那些粉啊膏的。”说罢笑呵呵的给秦霜擦脸,又把一双青葱似的手仔细擦了,给她端一早就准备着的早餐。
      揭开细瓷盖,小米被细细熬煮,一朵朵似开了花,粉南瓜和野山药蒸熟捣成泥放入,再加点枸杞,慢火煲着,最是健脾养胃。
      佐餐的是风鸡,这是江妈的拿手绝活,取羽毛鲜亮吃稻谷长大的活鸡,放血后腹部开小口,掏净内脏揩擦干净,把炒过的花椒盐均匀抹在内壁,填塞香料,再把鸡头插入腹部刀口,将两翅两脚合拢起来,用麻绳扎紧,吊到风凉处风干,吃的时候再拔毛剔骨,蒸熟淋上香油,雪白的鸡丝毫不油腻,肉质鲜美。
      秦霜用调羹慢慢喝着粥,小米的香里参杂了南瓜的清甜,再夹一箸鸡丝,眼眸轻阖像一头被撸顺了毛的猫,舒适地轻叹:“回家真好。”
      果然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楚厉喝茶翻几页报纸,抬眼看着秦霜,暗笑了声:“你这在外面野惯了的,也知道回来真好。”
      问她行程安排,秦霜漫不经心搅着粥:“闲两天再说。”
      “也好。”楚厉点了头,“你回来的事儿我先按下,等你休息好我再陪你去那边走一圈。”
      夜晚躺在楼上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秦霜算了算,大概是有快三年没回来过。她和楚厉都不喜欢太过繁复的东西,因此整栋楼内都是定制的红木家具,大气古朴、保养得宜。
      长久未归,她屋内的摆设没有半分变动,衣柜里都是她穿惯品牌的当季新品,洗漱用具也都是她用惯了的,江妈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像她从未离开。
      在满屋淡淡的木头香气里,秦霜想起上楼前楚厉对她说的话:“你不要把自己裹那么严实,生命得有裂缝,阳光才能照进来!”
      裂缝?阳光?秦霜轻嗤了声。
      化妆桌上放着她抽惯了的细枝亚萍沉香,起身拿过走到阳台,外面起风了,黑暗里发丝和睡袍都在被夜风撩动。秦霜很喜欢这种感觉,被冷冽的风呛的轻微咳嗽,通体洁白的烟被夹在指间吸入肺里,醇厚甘凉…
      她喜欢一切寒冷的事物,似乎只有刮骨的寒冷,才能提醒她生命的鲜活。
      …
      再说那边胖子他们,一觉睡醒胖子看到车厢内小餐桌上,压着张百元钞票,应该是留的烟钱。胖子拿起钱弹了弹,眼里满是兴味,一时又懊恼自己没留人家联系方式。
      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三人分别回家后,胖子就趁年下空闲攒了一个又一个局。
      这天一大早,电话铃就开始不断响起,打电话的人,大有对方不接不罢休的姿态。
      终于接通,还没等发声,胖子的大嗓门隔着话筒就开始嚷嚷:“小五爷,晚上醉坊,八点不见不散。”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似乎是生怕被拒绝,啪的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小五爷眼里还没酝酿出风暴,对方就已经收线,看了眼时间,得,这觉是被搅和了。
      晚上八点,醉坊内纸醉金迷。
      这醉坊以前另有其名,就因为老板财大气粗,装修时吊顶用了大量的琉璃装饰,再加上巨大的水晶灯,夜晚打开一片灯火璀璨,喝点小酒再抬个头,得,瞬间被闪花双眼、踉跄了脚步,也因此在熟客强烈建议下改名叫醉坊。
      包厢名更是有意思,球窝、食窝、车窝、书窝、酒窝…
      当初起名时老板抗议过,说怎么听起来跟蛇鼠一窝似的,对方振振有词:“这咱国人就稀罕窝这个字,没事儿窝家里、窝沙发上…这听着就惬意。”
      老板一合计也确实有那么点意思,给每个包厢设计了主题,爱看书的窝在书窝里,爱玩儿车的窝在车窝里,这特色你别说,还挺鲜明。
      胖子今儿定的酒窝,顾名思义,窝着一群喝酒爱好者。
      包厢内三面都是用橡木打制的高大酒柜,呈U字型,一排排酒按年份种类排列,酒柜前还有配套的木梯,上下带轨道滑轮,方便爬到高处左右滑动取酒。
      顶部用五彩琉璃拼镶,中间垂着的水晶灯打开,光线折射到柜中酒瓶上点点闪烁,让人身陷一片迷幻的浮光跃金之中…
      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屏幕,徐柳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胖子正在大屏幕前疯魔乱唱,沙发上零散窝着几个人喝酒聊天,沙发后还有架低矮的雕漆屏风,隔出个单独品红酒的地儿。
      “给胖哥拜个早年”,徐柳笑嘻嘻的。
      胖子忙掐了歌迎上去:“我小柳柳嘴就是甜,等年里给你封个红包,大的。”
      招呼她认识下朋友,都是熟脸孔,彼此瞎侃几句后徐柳坐胖子旁边:“胖哥今儿你这又攒的啥局?”
      胖子嘿一声:“别提,南边大院里沈家知道不?他家那老三沈书,打小学跟我同班,他媳妇今儿生日,指定要在酒窝庆生,结果预定都排到半月后了,托了几茬人也没能订到台。”
      胖子开了瓶百威喝着:“他不知从哪听说小五爷的名头在醉坊排得上号,拐弯抹角找我给他订台来了。”
      “小五哥来了?”徐柳瞬间眼睛发亮。
      胖子朝屏风后努努嘴:“搁那儿品红酒装成功人士呢。”
      “那今儿这包厢我小五哥订的?”
      “那必须啊。”胖子一脸兴奋,“我小五爷进门就直奔酒窝,跟逛自家菜园子似的,然后往那一坐,服务生都没上前询问,就把今晚客人订单全取消了。”
      胖子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还沉浸在刚刚那拉风走位中,徐柳起身到屏风后,脆生生喊了声小五哥。
      屏风后光线略暗,被喊做小五哥的男人坐在光影中,身形高大,剑眉高鼻,脸如刀刻般轮廓鲜明。穿件黑色衬衣,袖口挽到手腕,露出深麦色的健壮手臂,整个人刚毅俊挺。
      “坐。”男人的声音成熟低醇,从醒酒器中给徐柳倒酒。
      徐柳接过酒轻抿了口,脸色微红,“小五哥我对红酒可是外行,怕浪费了你的好酒。”
      “没事,”小五爷语气温和,“喝酒和你喝奶茶没什么不同,都是图个乐。”
      徐柳“嗯”了声,屏风后只有他们两人,看着眼前男人,徐柳有点脸红耳热,正要说什么,包厢门被撞开,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往里进,被围在中间的就是今晚的正主儿,指定要在酒窝庆生的寿星,旁边站着的就是那沈家老三,沈书。
      沈书人如其名,身材颀长文质彬彬,架一副乌金边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和胖子打了招呼后递给他个方盒,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胖子就兴奋起来,看了眼屏风后,带他直直走了过来。
      胖子给沈书作了介绍,沈书伸手递到小五爷面前:“早就听说小五爷的风采,今儿总算见着了真容,幸会!”
      小五爷没抬眼,手指不紧不慢的点着桌面,拿过酒杯晃了晃。
      被晾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胖子忙在一旁打着哈哈回旋气氛,沈书也不介意,朝屏风外喊了声“婷婷”,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孩儿走过来,个子娇小玲珑,蜜色的肌肤配上披肩直发,格外娇柔甜美。
      沈书低头看着她,帮她把发丝捋到耳后,眼里溢满温柔,“你要的这地儿难订,多亏了五爷和胖哥,过来道声谢。”
      “谢谢五爷,谢谢胖哥。”女孩儿声音甜美,半靠在沈书身上。外面那闹哄哄的一群里多半是她朋友,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爬上木梯搜罗各自想喝的酒,嬉笑打闹,格外有活力。
      一群人关灯拆蛋糕点蜡烛,落地屏幕上调了生日歌,男男女女围着主角,烛光映衬下女孩笑的温婉娇羞,正要许愿,音乐突然戛然而止。
      只听咔哒几声,灯光大亮,突如其来的安静和光亮,让沉浸在热闹中的一群人有些愕然,包厢门被推开,众目睽睽下有两人走了进来。
      秦霜和楚厉!
      沈书和他身边女孩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屏风后没去凑热闹的胖子嗷了一嗓子,激动异常的推了把小五爷,“看,是那个女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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