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如风》紫色瓶子

41、红尘万丈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王语正在使劲摇晃我，甚至还想给我人工呼吸，我一把抵住她的脸让她离我远点，别想占我便宜。
　　王语看我醒了，长叹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我死了。
　　我确实死了，不过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而已，这一晚上地梦境真实地像是刚刚发生，我不知道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老天爷给我的指使，但是我现在确定一点，我可能真的曾经有那么一刻想要周远之去死。
　　早上休息了一会，我跟王语去了我的乡下老家。老家因为数十年的荒废，已经在门口长满了荒草，原本在我记忆里高大的红色铁门，现在也早已经锈迹斑斑。我从兜里掏出钥匙，费力打开大门，一推开，门框上的铁锈掉了我一脑袋，原本躲在屋檐里的麻雀受到惊吓，纷纷飞了出来，带出更多的灰尘。我从兜里拿出纸胡乱擦了擦脑袋上的土，感觉这个老家是不能再住了，实在是破败地太严重了。原本的记忆里的水泥地面，现在也长满了荒草，
　　客厅的铝合金门的玻璃也坏了，破了个大洞，不知道是不是来了贼。客厅里落了一层灰，原本的家具因为漏雨和潮湿也已经糟朽了，要想在这里住下还得再买家具。
　　我本来就懒，看到老家这个样子，索性退了出去，直接拉着王语去了山上的庙里，先在那借住几天。王语倒是挺喜欢我老家的，她说让她想起小时候，想起我小时候的样子。
　　山上庙里还是老样子，小和尚看我们来了，还有点惊讶，问我怎么现在来了，还不到夏天啊。我说我拜佛不看季节看心情，想来就来了。小和尚乐呵呵地说也是，就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让我先歇息一下。我跟王语从山脚爬上来，也确实累了，就索性排排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的天空发呆。
　　“要是能一直在这里躺着就好了，没有工作，没有烦心事，就这样一直清净下去。”王语幽幽地说。
　　“确实，但是我敢打赌，住不上两天你就会喊着下去，要去工作，去吃香的喝辣的。”
　　王语呵呵笑了两声，“确实，人就是不满足，热闹了先烦，安静了线寂寞。”
　　“这倒是，这也许就是人生，永远不满足，永远在寻找。”
　　王语翻了个身，有些担心的问我，真的要住在这里吗？这里毕竟有我跟周远之的回忆。
　　我感觉这到没啥事，只要周远之别在这里，有他的回忆算什么。
　　“你很绝情，但是我很欣赏你。”
　　王语跟我躺了一会，就接到一个工作电话就下山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寺庙前的空地发呆。
　　初春时节，空气中的寒意慢慢退去，山上原本枯萎的野草开始慢慢冒出绿芽，一切都在往前走，但是好像就只有我还留在冬天。我告诉王语我不在乎，但是我现在却还是感觉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我感觉有什么还没解决。
　　我在空地坐了一会，准备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寺庙的老主持。老主持胡子花白，脸圆圆的，身体圆圆的，就连耳垂都是圆圆的。
　　老主持可能看我满脸愁容，就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他没准可以给我解答一番。
　　我对这个老主持挺有好感的，就索性跟着他坐下，问他是不是真的有轮回。
　　老主持沉吟了一会，捋了下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说，“自业得自果，终生皆如是，生死相继，无休无止，只要欲念还在，就永在轮回，永无超脱之日。”
　　“那会有人保留前世的记忆，来到现世报仇吗？”
　　老主持听完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我追问道。
　　“除非他怨念不散，但是这世上又有什么怨念是不能随着时间消散的呢？所以不可能有人保留前世的记忆。”
　　“要是那个人他就是钻牛角尖，就是抓着过去不放手呢？”
　　老主持看着我，仿佛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小林，你看他要放手，我看你也要放手，要以一条路走错了就要折返，切不可一条路走到黑。”
　　我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我颓然坐下，不再说话。
　　老主持踱步到我身边，叹了口气，“小林，红尘万丈，及时脱身才为上策。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主持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了很久，越坐越感觉心情烦闷就站起来去后山溜达了一会。
　　后山上的雪早就化了，地上的草冒出一点点绿芽，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我信由自己的脚步走到了万佛洞那里，站在门前，心里五味杂陈。我就是在这里才真的喜欢上周远之的，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感觉就在昨天，但是现在早就已经物是人非，甚至连他是不是活着我都没办法确定。
　　我站在门口良久，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万佛洞修建年代应该挺久了，不过历代以来都有人细心修葺，才不至于毁坏破败。我走到当时周远之站立的地方，又看到墙面上的阿弥托福像。佛像画的有些粗糙，甚至有些变形，把原本慈眉善目的佛，画的有些狰狞。我走近一点，心里那种疑惑感再次出现。上次我就感觉这个佛像有猫腻，现在再看，还是有这种感觉。
　　佛像下是用白灰涂出来的白面，白面下透出一点青色，像是砖面有像是被盖住的黑色颜料。
　　我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试着在佛像下面刮了一下，果然下面透出了一点黑色的颜料。我接着把下面的白灰都刮掉，果不其然，在白灰下面漏出了一双盘坐的腿。这双腿用简单的黑色颜料勾出线条，画像的人应该技术不好或者精神状况不佳，画出来的线条非常杂乱没有条理，看起来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