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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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沉寂、宁静占据了全部心胸，两人皆是无言半晌。隔壁的阳台门霎时打开，来者正是斐若扬。他错愕地瞥了一眼两人，眉眼一弯笑了，这位睡神难得清醒，“哟，两位都失眠呢？”
“可不，谁没事来吹凉风呢，”正言语着吴邪打了个哈欠，泪花不争气地冒出来，身旁张起灵微不可查地轻笑一声。那面斐若扬见状停顿一瞬，恍然大悟道，“今儿个夜景好看？”
张起灵已经默不作声回了寝室，吴邪没有回答他的自言自语，只是摆了摆手，“明儿再见。”
阖上寝室门，张起灵已经不见踪影，想必已经歇息了。再一回头只见解雨臣坐在床口，跟黑瞎子丢枕头玩。从未这样，吴邪心道。
解雨臣在吴邪眼中形象原地碎成八百瓣，他托起自己塞得下鹅蛋的下巴，然后放缓声音说，“你俩轻点，小哥都睡了。”
解雨臣笑得如沐春风，黑瞎子捏着枕头朝他狠命一丢，吴邪愣愣接住沉甸甸的枕头，接着听到黑瞎子大笑的声音，“哑巴帮你去拿被子了。”
对了，被子！
这时门应声开了，张起灵抱着他那一床映着海尔兄弟的被子，右脚一勾带上了门。
黑瞎子将将笑得支起了身子，见海尔兄弟又要打趣他，吴邪猛一把枕头往他脸上蓄力一掷，这才没了话。张起灵帮他铺好被子，吴邪这才茫然问道，“被子……是哪儿来的？”
黑瞎子这会儿不笑了，“你们来得晚，不清楚。”转而又问道，“你早上叠被子没？”
吴邪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没叠？
“被子不叠，扣分，被子没收。”解雨臣有模有样地朝他一挑眉，“这些你不知道？”
吴邪尴尬地挠了挠头。
“哑巴，你明天跟这糊涂虫交待下。”黑瞎子跟解雨臣对了个眼神，枕头丢过去，解雨臣摆好，躺下，“行了吴邪，睡觉吧。”
这夜真是离奇，这样想着便也沉沉睡去。
翌日，三人如雕塑一般立于他床前，注视着他叠被子，吴邪心里被盯得发毛，转头无奈地喊道，“朋友们我在叠了在叠了，七点要十分了！”
这时解雨臣和黑瞎子才着急忙慌地窜进卫生间，张起灵真的一直等到他叠完才离开，兴许是出了神。
门外动静逐渐大起来，又将是一个鸡犬不宁的早晨，四人相约下去吃面。
“吴邪，早上好！”闻声端着面的某人一怔，怎么听声音不太熟啊？
回头见是余雯，吴邪下意识去看张起灵，那人拿着两双筷子，一手端面，稳步朝他走来，吴邪飞快地向她点了个头，算是回应，周围女生看着张起灵这番操作都惊叫起来，余雯也快步跟去凑热闹。
吴邪灰溜溜地走去解雨臣旁边，对方正在跟黑瞎子说笑，没注意到他。被忽视的吴邪只得自行拉开凳子，这时候一双木筷轻柔地搁了上来。
视线顺着这双手，一直爬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张起灵开了金口，“你没拿筷子。”
“谢谢。”吴邪躲回自己的桌面，脸被面的热蒸汽烘得有点烫。
吃完早饭已经七点过半，黑瞎子拎起书包就要跑，被解雨臣拽住衣袖，“刚吃完就跑？”
他笑嘻嘻地拍了把解雨臣的发顶，“知道了。”
果不其然，得到了解雨臣的奋起而追，正掐着，余雯迎面走来，“你们好，我是余雯，在住宿生大会上我们见过。”
解雨臣一愣，似乎模糊地忆起她来了，笑了一下，“你好。”
黑瞎子没什么表示，就含糊地应了一声，拉着解雨臣就要走，那女孩子却拉住了黑瞎子的袖子，睁大眼睛笑着说，“帅哥，加个微信吧。”
解雨臣在旁不住地发笑，挠得黑瞎子心里痒，他最后说，“算了，我不祸害学妹。”
闻言解雨臣笑吟吟地拍他几下，撺掇一样，见他仍嬉皮笑脸没什么举措，便从书包里掏出一片便签。黑瞎子余光瞥见上面印着只可爱的小奶猫，又见解雨臣大有签文件之势头，从口袋里抽出钢笔迅速写了一串数字，递给那姑娘。
她眼都看直了，估计是没料到这出，黑瞎子就在一旁由他胡来。余雯接过以后茫然来了句“谢谢”，便被另一位脸红红的姑娘搂着去一旁说私房话了。周围几个小姑娘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对她手中捏着的一纸薄片更是虎视眈眈。
“哟，没想到你这么抢手。”黑瞎子夺过解雨臣手里的便签，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墨水断断续续的圆珠笔，“谁让你随便给我微信的，嗯？”言语间已写下长长一串，乍眼看，字迹潇洒，横行霸道。
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自个儿不占理，解雨臣只得无奈跟随他移步两姑娘身旁，这才觉另一人正是同班的吴司楠。
黑瞎子微微弯腰，“打扰。”边言语边将那张纸片递给了余雯，吴司楠笑着跟一旁无可奈何的解雨臣打了个招呼，瞥了眼举止奇怪的黑瞎子，拉着余雯便走了。
“这招就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黑瞎子笑眯眯地盯着他。
“行了，幼稚鬼。”解雨臣理直气壮，摊开手掌，示意黑瞎子把那剩下的便签还来。
不远处吴邪还在那边说边笑地跟张起灵聊着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针脚已经跨过边界。
铃声响起的时候食堂里已基本走空，解雨臣拽住想要二度尝试饭后奔跑的黑瞎子，“反正晚了，跑了干嘛？”
“小朋友，迟到不是好习惯哦。”
虽这样说着，还是陪他漫步过长廊。早晨的阳光正好，穿过厅堂，满目光耀。金色沾染操场的绿茵，光炫目得人睁不开眼。解雨臣阖上双目，感受阳光柔和地抚摸他的脸庞，这种舒适的温度使他迷恋。
黑瞎子偏头看着日光里的他，米白色校服里的人被镶上一层柔软的铂金色，明晃晃的柔和色调，如一尊安静而光洁的雕塑，似有圣洁之感。
黑瞎子忍不住想，秋色与晨色之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出了神，竟跟着他走到了教室门口，新高一的吵闹与记忆深处的重合，黑瞎子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被解雨臣狠狠地回瞪一眼，教室里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射过来，几个女生笑得合不拢嘴。
欢笑声中，有个沉默的男孩从卷山题海中抬起头，停了笔，目视着门口的动静。与黑瞎子对上了眼神，面色并不友善。
“戎子航，来帮我搬作业。”后门冒出一只小个子年轻女老师，穿着一身毛茸茸的阔衣服，飘忽忽，整个人像一朵鲜活的小云，可爱极了。
刚才那人迅速换上一副笑容，走去了教室后面。
戎子航。
黑瞎子没甚在意，斜倚着门框，他一直等到解雨臣丢下书包，拿出词典回过神来，举起手臂朝他挥了挥。正要拐出门，就直直撞见刚还碰面的吴司楠，他笑着点了个头，小姑娘也微微笑了一下回应。
倏地，一个在门口闲逛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个子不高，目光里似有打探尘世的意味，黑瞎子只匆匆瞥他一眼便奔去了二楼——终还是跑了起来。
而那在门口晃悠的不是旁的，正是捏着一沓薄纸的张大帅同志，他耐心地等待所有人都安定在座位上才跨进门来，默默地发纸，慵懒地补了句，“默写。”
尽管提前通知过，还仍是有人壮着胆子不背，这痛苦的十分钟以上课铃声草草收场。解雨臣轻声阖上笔盖，回想起了黑瞎子奔跑的背影，还真是，不把身体当回事。
这样想着，将薄纸交了上去。
不知为何，气压低，心口总有些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