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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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张起灵转过头，语调没有太大的变化。
吴邪倒是被问得一愣，“我们班的，叫余雯，怎么了？”
似乎是还没准备好说辞，张起灵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到某人被盯得挠了挠头，才发话，声音一点波纹也没有，“……没什么。”
“哦。”其实吴邪和她并不熟，没和她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但听他的语调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人，于是知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们沉默着走回教学楼，吴邪才又开口道，“刚才的午饭谢谢了。”
张起灵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缓声音道，“应该谢谢你的早饭。”
吴邪笑嘻嘻地一蹦，整个人欢快地跳了起来，随即向教室的方向奔去，“那就这样……晚上见了！”
张起灵站在原地目送他中途踉跄了一下，钻进了高一11班，然后回头迈步离开了。
高一7班的教室里已经有人在奋笔疾书了，解雨臣跟黑瞎子来到了操场，并且身体力行阻止了妄图餐后打篮球的某人，依据解雨臣的养身之道，避免饭后剧烈运动十分重要。
黑瞎子无奈地跟那人摆了摆手，场上的人十分惊讶，“三对三，真不来？”
黑瞎子已经不再与他对话了，快走到解雨臣身侧，又跟他胡闹去了，被无情地一把推开。
被晾在场上的那位只得再寻其他，很快又有人加入了他们。
“黑瞎子左边那个谁啊，新高一的？”
“估摸着是。”
“哪个小兔崽子，把我球友挖走了，真他娘过分。”
骂着又调侃起其他人来了。
“怎么没见你泡个学弟啊，不行啊老林。”
“滚，没他那兴致。”
尚未走远的解雨臣：“……”
黑瞎子转头用手作喇叭状，“闭嘴，我他妈有耳朵。”
那群人才哄笑着不再逼逼赖赖。
这时解雨臣乜了眼黑瞎子，“行了，该回去背单词了。”
黑瞎子惊诧地看着他，“您行行好吧，中午午休还想着学呢？”
解雨臣严肃地皱起了眉，佯装苦口婆心道，“英语在于积累。”
“成成，积累积累，你别皱眉，我看了心里慌。”
解雨臣这才哈哈大笑。
午休结束得比想象中快，铃声响起的时候解雨臣拿起自己的粉红色书签，塞在了词典里。隔壁的斐若扬睡得昏天暗地，鬼知道丘比特的真爱之箭在他与睡神身上统共浪费了多少根，解雨臣耐心且负责地拍醒他，“起床了，口水擦一擦。”
不经意进来一位体育老师，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大家随便排一下队，等会儿下去我跟李老师分别带男女生。”
简短的指令换来了杂七杂八的吵闹，他没怎在意，领着这帮没队伍的下去了。
“因为操场够大，等下我们会有自己的场地，不要管隔壁高二的。”这位伍老师非常有亲和力，说话跟打商量似的，这帮吃软不吃硬的小崽子愣是乖顺下来。
不出意外，解雨臣在右边高二的队伍里找到了黑瞎子和张起灵，张起灵站在排头，貌似是体委。
高二那边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还有其他三个班。
“选个体委，”伍老师笑眯眯，随手一指，落在斐若扬身上，“就你吧。”
李老师缓步行来，身后跟着三群低着头的学生，他们各各站的笔直，像一群林立的松树。李老师一回头，他们便吓得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严肃地板着脸，声音铿锵有力，“立正！”
现在是四片松树林了。
她扭过头去瞪伍老师，后者小跑过来，笑脸相迎。
后来解雨臣才了解，这两位是夫妻搭档。
妻管严先生正色，看起来还是好说话得一塌糊涂，狐假虎威地绕着大家转了几圈，发号施令，“全体男生，操场外道三圈。”
“爷一个暑假没动了，这可是……标准四百米跑道啊！”人群里发出此起彼伏、惨绝人寰的哀叹。
李老师一吹哨，这四片病殃殃的松树林才不情不愿地动起来。
景色流转在身畔，少年短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太阳刺得眼睛微眯起，解雨臣从没有觉得自己活得如此真实。
远远的，有一个人被撞倒了，一个高个子的高二年级不听要求，硬是挤到了高一的外道，也不知道这帮新高一梦寐以求的内道碍着了他哪里，他带着一种鄙夷的表情，僵着脸撞过那人，把他甩到了地上，人群随之一顿。
这一撞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几个女孩嚷嚷起来，热心的同学上去扶起，这时解雨臣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摔的是吴邪！
他挤过嘈杂，赶过去，饶是脾气再好的吴邪这时候也冒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怒意，一个脸比纸白的男孩子扶着他，看起来比伤病员本人还要弱不禁风。
吴邪很快被扶到了一边的领操台，解雨臣也终于得偿所愿离开了人群，吴邪没有骂骂咧咧，只是安静地卷起了裤腿，膝盖上已经留下了暗色的淤青，他又默默放下裤管，“没事，陈祎汐，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行了，谢谢。”
解雨臣这才发觉那个男孩子原来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她对吴邪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解雨臣。
解雨臣友好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吴邪，他在解雨臣面前没有那种装作没事的习惯，直接疼得嚎了一嗓子，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别跟我演小狗，”解雨臣无奈道，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种方案，你自己安静地休息会儿。”
他收起一根手指，随后皎洁一笑，“第二种方案，去医务室。”
“我自己休息会儿。”
吴邪赶紧抢过话头，小脸蔫了下去，医务室的老师出了名的凶，让人闻风丧胆的问话方式与疗法凭借一己之力使医务室门可罗雀，有点小伤啥的都是能扛则扛，不能扛也扛，当然伤得不巧就另说了。
吴邪这种可是没少摔的人，他重新撩起裤管来偷瞄了一眼，便躺在领操台上吹风了。
太阳晒得他暖洋洋，这种阳光疗法显然十分适合他，直到眼皮隔着的温暖忽然被阻断，一阵笑声吵得他睁开一只眼睛，见来人是黑瞎子，便没好气地道，“你笑什么，又不是我自己要摔的。”
黑瞎子扬了扬下巴，吴邪顿然明白过来，仰起小脸，正对上张起灵的目光，严肃，又带一点冷。
吴邪摸了摸脸侧，兀自笑了起来，主动挑起缓和气氛的大任，“我真没事，嘶……”
两个人一齐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忽然出现的解雨臣止住了他还企图乱动的腿，“去医务室吧吴邪。”
他默不作声，算是同意。
三个人大有绑架之势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最后四个人一起去了医务室。
那老师寒着脸，一双啄人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几个，吴邪的声音不自觉一百八十度大转调，干巴巴三个字蹦出来，“……老师好。”
“你好，坐。”
声音跟冰冻似的，语调倒没有像传得那样吓人。
有三个人站在旁边气氛便缓和了下来，吴邪没了动静，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听医务室的老师跟他嘱咐，三言两语说不清，几人便待了须臾时间，风鼓吹起窗帘，飘荡荡的白色如阵顽皮的波浪。
“下次当心。”
“老师再见！”
黑瞎子和拐角处斜靠着的解雨臣抛下吴邪一溜烟地跑了，唯独张起灵还杵在那里没有动弹。
狼狈为奸，溜得倒是快！
吴邪转向张起灵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走吧。”
那人回应一声淡淡的“嗯”。
两人皆缄默，并肩走过长廊、楼梯，走出教学楼，菊花隐约的馨香翻滚而来，扑了满鼻，他们重新回到喧嚣的人海。
吴邪已经习惯了他冷言少语，迈大步子跟上他，身边的人不自觉放缓了脚步，耳畔传来吴邪清晰的偷笑声，于是干脆停下等他慢慢追来。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足够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不前，耐心地等一个晴天里亦步亦趋的影子。
也许就是他能给的最多了。
吴邪笑嘻嘻地拍了他，大有身残志坚的意味，但动作一大走得快了便会疼得皱眉，张起灵扶着他强硬地按在了操场边冰凉的栏杆旁，被制住的某人乖顺地封了嘴，双目扫视周围的风景，一位无心赏花的人这才发觉——
“小哥，那边的海棠花开了！”
旁侧花圃的外围地带，几株傲菊开得正盛，香气漫过喧闹飘到此地，对面的人无言，吴邪闭上了眼睛，“对了，我可以叫你小哥吗？”
“可以。”
“小哥，你看那边，有群小猫。”
“学校养着的。”
“我想去看。”
吴邪折腾着又要起身，张起灵伸手一拦。
“别动。”
在吴邪眼巴巴的注视中他疾步略过林荫道，从草丛里抱起一只猫，毛色洁白应是刚刚被清洗过，睁着澄澈的一对圆眼，乖乖地窝在张起灵的臂弯里，歪着头来了一句“喵～”，估计谁见了心都该化。
吴邪笑出了眯眯眼，伸出了罪恶的魔爪，猫猫任凭他搓扁揉圆都不恼怒，脾气很好。
解雨臣来的时候就看见这般，两人和谐地融入了背景底色，一人蹲着怀里抱猫，另一人坐着伸手摸猫，解雨臣回头正要感慨发小大了不中留，就见黑瞎子抱着两只小猫冲他笑，“左手一只喵，右手一只喵～”嘴里不知在唱些什么。
13班队伍里胖子溜出来看着这四人三猫组合也是惊了，胡侃道，“吴邪小同志不行啊，好说也得跟大花一样，一生生一对。”
“去你的。”吴邪把手里的猫毛往他脸上一抹，胖子这才住了嘴。
解雨臣的复仇在于示意黑瞎子，以及黑瞎子捏着粉色的小爪子朝他挥，简而言之，使用可爱攻击。
胖子连骂几声，甘拜下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