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重剑在手

7、回到原点

　　（十一）相信

　　即使凝视深渊已久也被深渊凝视，勇者也不是一定需要斗恶龙，公主也并没有等着谁来拯救。

　　勇者学院的氛围已经开始沸腾了。深渊中踏出的，是一位英武非凡的勇者。他背负着一把传说中的大剑，直直地往自家铸剑炉走去。

　　“亚……亚瑟？”铸剑炉的清灰口，小青蛇颤巍巍探出了脑袋。

　　“在的在的。”黑发勇者不是很耐烦。“你过来啊。”

　　艾莉亚：“？？？过来被你砍？”

　　亚瑟深呼吸：“受不了了，还是你来吧。”于是转瞬间大剑光滑流转，勇者又变成了金发碧眼的模样。

　　小青蛇惊了：“这结局我没见过啊，怎么回事？”

　　于是艾斯蹲下来，又戳了戳小青蛇的头。那处之前隐隐可见的魔龙犄角已经不见了，现在看上去，艾莉亚又成为了一只最为常见不过的青蛇。

　　“我们在深渊里完成了融合，现在身体里既有魔龙的魔力，也有亚瑟的力量，还有之前我杀死的那只光明龙的灵力。”小青蛇听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能量？魔力？那你是亚瑟还是艾斯？

　　“这三种力量互相中和加上大剑的躯体作为容器，使得我们能过来找你。”艾斯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艾莉亚，说起来我们是第一次这样正式地说话。其实我在那堂空山道的课上才确信了你的身份。”

　　小青蛇整个蛇盘起来，带着迷茫又有点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力量本身有属性的，但是信念却可以控制它，你说对吗？”艾斯这一刻像极了讲课的master，另艾莉亚一顿无语。

　　“这些年，你没有主动来找我们，也没有做任何改变的事情，是不是怕红月一旦满月，自己就会化身恶龙杀戮生灵？”

　　“才没有！”她有好好觅食修炼啊……只是想着要足够强大。好吧，她承认她是在害怕，所以在变为魔种之前也给自己打上了记忆封印。

　　与其什么都知道，不如就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小青蛇，就不会难过了。可是积累的记忆越多，这些回忆的伤痛就会变得更加痛苦，在每一个结局来临的时候倍感折磨。

　　“那你就是不相信，不相信我们有办法解决这一切，不相信命运的安排可以改变，不相信你自己有能力掌控这一切是吗？”

　　“我……确实不相信。”艾莉亚终于承认，“我不相信命运，但我更不相信我自己。魔种就种在我的灵魂识海。你能想象吗？从知道自己脑子里有个定时炸弹会影响身边惹你的安全开始，我就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之中度过。”

　　“我真的……很害怕。”

　　一双布满茧的属于勇者的手将她轻轻托起。“但是我相信你。”

　　这句话说完，勇者又变回了黑发黑眼的模样：“我也相信你啊艾莉亚，有空还能再打一架！”说完他又变回了金发碧眼的模样。

　　“力量的种子已经有了，只需要学会控制它而已。”

　　“魔龙的力量起源于魔界，但只要使用的人内心坚定，倒也没有什么害处——亚瑟不就是这样吗。”

　　不，他现在比以前暴躁了好多。小青蛇内心叹气。

　　“坏处还是有的啊喂”，亚瑟又出来冒泡了，“我这高级打工仔，突然被扔了任务，又心怀大义担惊受怕一百年，劝走所有要来杀魔龙的勇者还让他们归隐，还经常没人和我讲话一上来就动刀动枪，我容易吗我！啊喂……”

　　“所以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多一点信心，多一点勇气。我们把力量作一个切分，让所有人都能承受，深渊有所暴动就去压制，也顺便散布积攒的魔气，这样不就好了吗？”艾斯这样说。

　　“我……”

　　“我有了剑的意识是因为亚瑟，开始有能看见事物的能力是因为你。每次的轮回和铸剑其实都在对自己说，一定把生命中所有的不可能化为可能。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在偶然之下产生的冷兵器。”

　　“不是，你不是冷兵器……”

　　“但是这些轮回和打磨让我明白，即使是无数次的循环中间也总会有一些微小的值得抓住的不同。我在想办法做选择的同时，也就放弃了跳出去的机会。”艾斯的手掌很温暖，让小青蛇觉得有了温度。“所以，接受一份这样的力量，我们跳出去试试看吧？”

　　他笑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消融在了身后的大剑之中：“你不需要等待，也不需要谁来拯救。因为最强大的人还是自己。”

　　这一刻小青蛇瞳孔放大，眼前开始出现魔气的光晕。亚瑟再次出现，爆炸性的魔力开始填充小青蛇的躯壳。

　　一片魔气之中，魔种的身体不断放大，魔气之中的声音由原先的嘶吼逐渐变为了女人的咳嗽……痛苦、疼痛、挣扎，直到最后少女终于自一片魔气之中走出。

　　黑发黑眼的少女肌肤如雪，一身黑裙像极了深渊走出的恶魔。但发冠上的宝钻和臂膀处的魔龙纹路使人明白，她是清楚知道自己身份的艾莉亚。

　　“……就这样？”艾莉亚活动了一下四肢。魔龙被很好地压制在了体内，缠绕住魔龙的，还有一根坚韧的银线，带着光明与冰霜的气息。

　　这一切比想象的要简单，却又经历了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黑发少女与黑发青年对望片刻，却没有等来想要看到的身影。“他在哪？”艾莉亚看着面前的老友非常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

　　“喂，哪有这样的！见面就打！”亚瑟抱头埋怨。

　　“我们哪一次不是这样！你裙子还没赔我呢！”

　　（十二）尾声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他都特别想rua他！刚开始的时候打铁的样子呆呆的，每轮回一次都会有新的成长和反应！一丝不苟严谨的样子很可爱，学着和其他人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救助无辜小蛇的样子也很可爱！”帝国宝钻·光明魔法师·魔种承载者艾莉亚，此刻因为某神器的失踪陷入了极度的暴躁。

　　“无、辜、小、蛇？”亚瑟满脸问号。

　　这两个人也许是在深渊（魔躯）里憋久了，一说起话来简直滔滔不绝。

　　“最过分的是他还顶着你的脸，又喜欢又不喜欢，好气哦！”

　　“？你不喜欢我哪里？哇，打工人很辛苦的好吧，哪像你这种大小姐，我早起贪黑练剑，到了学院还要练剑，最后把自己练成了一条龙还要想着拯救世界！这个世界爱谁谁把关我屁事，我为啥要拯救！”

　　“你们别吵了……”银发少年一手搭住了一个人的肩膀，努力想要维持。

　　“诶？”黑发的二位瞬间又安静如鸡，极其乖巧。艾莉亚的耳朵甚至有点泛红。

　　眼前的少年不再是金发碧眼的相貌，也不再是亚瑟的面容与轮廓了。他银发蓝眼，有着硬朗的线条而眉眼依然凛冽。

　　“谢谢你们。”他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刹那间就像冰雪花开。

　　“虽然这样说起来很像master的语气，又比较刻板，但是——”

　　遥远的空山道上，master打了好几个阿欠。

　　“其实我不是一个一开始就明白很多事情的人。我只是一把被打败过逐渐腐朽的冷铁而已。是亚瑟你的信念唤起了我的意识，然后才慢慢有了后来的事情。”

　　亚瑟：默。

　　“而艾莉亚，谢谢你给我一个名字。这么多年里，我这一次才明白，原来每一次结局的时候是你在等我回家。”

　　所谓铸剑的过程，就是在不断的轮回和试炼里找到自己，去打磨成自己内心的形状。

　　有害怕也有胆怯，有大局为重也有不顾一切。

　　只是需要明白，力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我们只需要有信心和勇气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