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重剑在手

6、空山论道

　　（九）道路
　　王城内似乎传来一声龙啸，整个公主宫殿都一瞬坍塌，片刻后又归于寂静——人们都说是巨龙劫持了公主，要以此去要挟勇者。

　　而艾斯所面对的，是自己的新生和必须撑过去的极夜。原来神器缺的是器灵啊，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提起自己的肉身，一步步往空山崖坚韧的崖壁上砍。火花四溅。

　　等到白天深渊的力量就会消散，但崖底的一切生命也都会被随之带走和吞噬。他不能停留在这里。

　　于是新生的剑灵以一种不容质疑的态度拔剑平砍，就像亚瑟挥舞过千百次的姿态一样。

　　在帝国的吟游诗人看来，这又是会铭记在帝国史册上的一幕。

　　只见位于深渊崖底的勇者高举手中的隆奇努斯之剑，一步步向前劈砍。每劈砍一下，都带着千钧的力道和不断下落的碎石屑。等到一块坚石刚被削落，他便迈着步伐有力地踩上，再举起积蓄力量的手臂斩向下一个征程。

　　天色将明，但勇者仿佛不知疲倦，只知道一下下地挥舞手中大剑，斩断一路上所有的黑夜。

　　“勇者上来了！”有人高呼。

　　“公……”还剩一步。艾斯以剑杵地，边往上走边抬头想和他们说话，表情却是剑灵独有的淡漠。

　　可是云层也终于落下了第一缕阳光，深渊开始吞噬这一切。

　　勇者的身影在阳光下闪了闪仿佛要说什么，又忽然消失无踪化为了空气，只剩一把大剑在不断悲鸣。

　　终于，Master过去拾起了这把大剑，将之带回王城。

　　举国哀悼。

　　“空山这一场战斗，初代勇者亚瑟只身入深渊，斩魔龙。但他归途中被魔龙以诡计挟持，公主被俘，只能以隆奇努斯之剑劈上空山，为我们传回讯息。从此深渊的力量被削弱，十年一开，但我们也就此失去了勇者与公主，只待下一任勇者在十年后平复此事，沿着空山道荡平魔族。——勇者学院需谨记此事，于空山道上奋武锤炼，以安后世。”
　　（《帝国手札·勇者学院》）

　　（十）谈话
　　“后来我被放在了一个盒子里。”艾斯和亚瑟说起了之后的事，“神器会觉醒自己的天赋能力，而我的能力是时光倒流。”

　　“这么烂俗？”

　　“但需要铸剑。”艾斯继续补充，“深渊毁了我的大部分能力，只保留了这部分意识，让我有机会能找到各种材料和方法来重塑自己，或者说隆奇努斯之剑。光是这件事，就花了我一百年。而每轮回一次，就会又过去一百年。”

　　“你能有现在的样子很不容易，我也替你开心，”亚瑟很疲惫，“但我不能放你离开。”

　　“因为公主？”

　　“嗯，”亚瑟刻意把语气调整得轻松了一些，“也不知道艾莉亚现在怎么样了，但她应该还活着。我再撑个一百年也不成问题。”

　　“所以你饮下魔龙的血，吸收他的力量，把自己变成魔龙，就是为了让她在外界也成为虚弱的魔种？”艾斯言辞犀利。

　　“魔种？”

　　“她现在是一条蛇，没有魔力空有魔躯的蛇类。”

　　亚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如果我死去，艾莉亚会变成新的魔龙，如果我活着，深渊的一切就不会就此终结。这就是一个悖论。”

　　“这本质来说是世界和公主的问题吧。” 艾斯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想要把心里的积郁都排出体外。“准确而言，我是你许下誓言后违约的产物，也是你割裂的一部分灵魂。那一瞬间你选择了世界，却也惩罚了自己，造成了困在深渊百年的你自己和囚在蛇躯里的她。如果我说，我想要选择的是她呢？”

　　“你不能！难道我们一直以来拼搏厮杀，为的不就是守护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吗？你觉得变成了魔龙的艾莉亚，还会是那个我们熟悉的艾莉亚？”亚瑟一下站了起来，锤了一下艾斯身后的墙面。

　　呵。艾斯轻轻地笑了起来。在人间这么久，他终于学会了微笑。

　　“但是我发现，我们都错了。都说勇者斗恶龙、勇者救公主是宿命，你觉得这一定是宿命吗？”

　　……天呐，这次的还魂大法怎么还没启动，没有变成龙，也没有被亚瑟砍死，也没有等到艾斯say goodbye。唉，好着急！艾莉亚在艾斯的铸剑炉旁边开始打滚。

　　咱就是说——能不能给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