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游晚

65、浓情蜜意

　　齐若清醒来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根本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温暖的云，四肢都被紧紧环抱着，舒适而又安心，她下意识想钻得深。

　　好舒服，好暖和啊，好熟悉的感觉。

　　等等，熟悉的感觉？

　　齐若清倏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便是钟原那熟悉的下颌线，他闭着眼，神色却好像有些不自在。再看两人的姿势，钟原正把她整个抱在怀里，难怪她会觉得被温暖环抱住了。

　　仿佛是察觉到齐若清醒了，钟原低下头看她。

　　齐若清问：“钟原哥哥，你怎么在这？”

　　钟原很惊喜：“清清，你醒了？”

　　齐若清却仍然追问：“难道你一直都跟着我吗？”

　　“嗯”

　　“从顺京开始？！”

　　“嗯。”

　　齐若清由衷感叹：“你真是……疯了……”

　　她对钟原的感情仍然是很复杂的，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他所有的照顾，可此刻也难免被触动。

　　齐若清又想起当初他一路跟着到了少林寺之事，忍不住气鼓鼓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擅长跟在别人后面。”

　　钟原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齐若清也一直盯着他看，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忽然一齐扑哧笑了出来。

　　钟原问：“还冷吗？”

　　齐若清说：“还好。”

　　钟原紧了紧手臂，将她裹得更严实了些。

　　齐若清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害羞，她身上裹着的貂皮大衣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剩一件里衣，钟原好像也只穿了一件里衣，他身体的温度正透过薄薄的布料，源源不断地向她传来，驱散她身体的寒冷。

　　再一看四周，原来她是失足跌到了裂谷之下，幸亏这下头恰好是个湖，湖上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然只怕此刻也丢了性命。

　　钟原应该是紧跟着跳进湖里将她救了上来，并且先提前将大衣留在了岸上，只是这里没有柴火，只能这样用身体给她取暖。

　　齐若清将脸埋在钟原的胸膛，瓮声瓮气地说：“钟原哥哥，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就想这样抱着你睡觉，你还不让呢。”

　　钟原无奈地说：“那时候你还小呢。”

　　“意思是我现在长大了就可以了吗？”齐若清嘴巴比脑子快地说了一句，说完了才觉得失言，急忙闭上了嘴。

　　钟原却是正色道： “你若愿意，自然是可以。”

　　齐若清怔了怔，又想起了两人当时的约定。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现在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吧……

　　她低喃着道：“老君曾说，你只是一把刀，他要我找出那个拿刀的人。后来我也仔细想过，你不杀我爹，也会有人去杀的。”

　　钟原急忙说：“清清，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只想守护着你，为你做一些事情。”

　　齐若清忽然支起身子亲了亲他。

　　“钟原哥哥，你答应过我的，若我长大了还喜欢你，你就娶我为妻。你现在还愿意吗？”

　　钟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直到真的确定了刚才听到的并不是在做梦，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愿意，我当然愿意。”

　　齐若清笑了，她再次吻上钟原的唇。

　　这次不同于刚才的是有了最炙热的回应，钟原捧着她的脸，坚定地吻了上去。一开始，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可到底是情难自禁，下一秒就变成了细细密密的亲吻，急促却很耐心，认真而又温柔。

　　虽然是齐若清撩拨起来的事，但当钟原真的吻上来的那一刻，她的下意识是想抗拒的，可内心只挣扎了须臾便宣布缴械投降。

　　得到了齐若清首肯，钟原变得更加细心，看出了她的生涩与紧张，便一点一点地引导着她放松，直到她完全沉醉于其中。

　　唇齿相触，紧密相拥，齐若清的思绪变得越来越迟钝，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划过，原来和心爱的人亲热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啊。

　　她越来越沉迷，所有不好的、压抑的，全都遗忘在这一刻吧。

　　时间的流速变得越来越慢，在冰天雪地里，这一处却是春暖四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齐若清丧失的理智忽然全部回归，她一把推开钟原，小跑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钟原急忙紧跟着站起身：“清清，先把衣服披上。”

　　齐若清疯狂摇头，伸出手掌向外：“我不冷，你别过来！你让我缓缓。”

　　钟原只好停下脚步，拿着大衣，无奈而又焦急地看着她。

　　齐若清面露纠结，明显是陷入了极为艰难的思想斗争中，她越想越沮丧，半晌后才哭丧着脸说：“钟原哥哥，我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钟原知道，朱义坤的事情对她来说一直是一块心病，此刻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疼极了，急忙劝慰她：“清清，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那不是你的错。”

　　齐若清没说话。

　　“你放心，我会一直这样告诉你，直到你真正释怀为止。”

　　能真正释怀吗？但此刻，好像真的好受了一些。

　　“可是……也许服下合魂丹以后，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齐若清仍然有很多顾虑。

　　这也说到了钟原的顾虑上，他的确没法违心地说，如果这个清清消失了，他是否还会一直这样爱她如初。

　　他说：“清清，起码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爱你，守护你。”

　　见齐若清神色松动，钟原急忙走过去为她把衣服披好。

　　齐若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吸了吸鼻涕，哭唧唧地说：“钟原哥哥，有你真好。要不是有你，我今天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钟原失笑，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烧饼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齐若清接过，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两声，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心里一边想着：对不起，爹，娘，就让女儿听从内心一次吧。女儿不孝，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她一定会找出那个拿刀的人。

　　“走吧。”钟原喊她。

　　齐若清没动，她见钟原穿得单薄，担忧地问：“钟原哥哥，你冷不冷？”

　　钟原摇头：“我不冷。”

　　齐若清扫视一圈，只看到了自己的包袱正摊开晾在一处，却不见大衣，便问：“我的衣服呢？”

　　钟原说：“吸水了太重，在水里的时候脱掉了，应该沉下去了。”

　　“好吧。”齐若清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这样，我们俩一人穿一只衣袖。”

　　钟原好笑道：“这样你就不暖和了。”

　　齐若清想了想，又提议道：“那我们面对面地抱着，再把衣服裹在外面。”

　　“这样我们还怎么走路？”钟原觉得她实在是可爱极了，“好了，你钟原哥哥小时候没少挨冻，扛冻得很，你就安稳穿着吧。”

　　“哦。”齐若清也没辙了，“那这样吧。”

　　她伸出手，紧紧地牵住钟原的手。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有，”钟原指着心口的位置，“这儿暖和极了。”

　　“太好了。”

　　两人手牵着手用轻功回到地面上，此时风雪已经停了，齐若清心情大好，忍不住将手摇晃起来。

　　钟原侧头看着她笑，齐若清也笑。

　　原来相爱的人，只是看到对方也会笑啊。

　　一开始两人还有说有笑，浓情蜜意仿佛能战胜一切困难，只是这里的天气恶劣至极，完全非常人所能忍受，齐若清很快就又陷入了疲惫的状态。

　　钟原又冷又饿，全凭一丝意志力在支撑着，还不忘一直鼓励她：“清清，坚持住。”

　　“嗯。”齐若清也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

　　两人互相扶持着，一步一步艰难向前。

　　直到钟原大喊：“清清，你看！那是不是七叶雪莲？”

　　不需要她回答，一定是。通体晶莹剔透，花瓣和七片叶子也是雪白的，在这冰天雪地里盛放，孤冷清冽，傲世绝尘。

　　齐若清高兴地跳了起来：“竟然真的有，我们竟然真的找到了！太好了！钟原哥哥！”

　　钟原示意她冷静，这花虽然开在最高处，但对于拥有绝顶轻功的他们来说，摘下并不是难事，钟原很快将它采摘了下来。

　　齐若清望着眼前的七叶雪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钟原问：“我们是先下山还是就在这里找地方先服用？”

　　齐若清想了想，肯定是越新鲜药效越好，“就在这里吧。”

　　两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钟原四处搜刮来了柴火，齐若清则在山洞中为熬制做准备。

　　服药前的那一刻，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

　　钟原握着她的手：“别怕，清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齐若清不再迟疑，将合魂丹吞下。

　　没多久，睡意便席卷而来，“钟原哥哥，我太困了，我睡一会儿。”

　　钟原抱着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