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鲸鱼妹

4、忍

　　晨香不知有多少午夜梦回，自己的娘穿着镇上时髦的呢绒衣裳，来接自己回去。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今天是晨香13岁生日，由于常年忍受饥饿成晨香面黄肌瘦，小小的个子看上去还是像个8岁孩童一般。
　　晨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如今战争结束，多少人流离失所，饿死接头自己能有一口吃的已经是万幸了。
　　国家倡导男女平等，可真的是平等了吗……
　　这些事情是大人物应该考虑的，而晨香只需要考虑现在。
　　吃完窝窝头，见大双跟着李老爷和李夫人出门做工去了。晨香偷偷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晨香喝的很快，这两年干旱，水很少，需要到离这儿十几公里的河沟里挑水，得早早的去，不然抢不到水干净水。河也快干了，家里缺水，地里也缺水。晨香只能喝门口那木桶里的水，那里面的水不好喝，全是泥。
　　晨香将水瓢放会选位置，挪了又挪，终于和刚刚拿起来时一模一样。
　　将丝瓜布沾了点儿水，把碗筷擦干净放在要碗柜里。
　　拿着一旁的扫把开始扫地……
　　“晨香！晨香！”
　　是她的“小丈夫”回来了。
　　“咋了？”
　　“晨香，看！”小丈夫叫李为国。大家都叫他小国，或者为国，我不能叫。
　　我只能叫丈夫或者少爷。
　　小丈夫摊开手掌，手掌上一个花蝴蝶扑棱了几下翅膀，晨香小心翼翼的接过蝴蝶。
　　“晨香，我想去找二狗玩儿。你带我去嘛你带我去嘛……”
　　“夫人会……打我的。”晨香看着手掌心里不动弹的蝴蝶，想用手指头触碰一下，又担心将翅膀碰坏，一时之间就这样僵持着。
　　李为国见过娘打晨香，很可怕。他不想晨香挨打，每次挨打晨香都要在房间里不出来，又不能陪他玩了，他不喜欢姐姐，姐姐老是偷偷掐他……
　　“晨香，蝴蝶死了，丢给大黄吃了吧。”小黄是李家抱回来老家的土狗，是一只黄黑色相间的狗。
　　晨香愣神了很久，眼睁睁看着李为国拿过蝴蝶丢给大黄。
　　“再抓一只就是了，晨香，我抓蝴蝶可厉害了。”
　　“是吗……”
　　晨香一如既往的扫完地，拿上镰刀去挖野菜，每家每户的地都是公家的，大家靠公分时长去分粮食，男女满了16才可以去上工，村长说的，今年光景不好，挖些野菜紧紧肚子。听说李老爷和李夫人以前是地主，后来就不是了，不知道怎的。
　　“小丈夫，快点。”晨香背着背兜拿着镰刀，转头抛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哦……来了！”小丈夫很调皮总是这儿跑哪儿跑，一身脏兮兮的，还好现在是夏天。
　　晨香喜欢叫李为国小丈夫，许是听习惯了又或许是叫习惯了，不晓得的。
　　今年干旱更严重了，到处都难见绿色。偶尔挖到一颗两颗野菜都要兴奋好一会儿。
　　晨香最喜欢的是在田野里挖野菜，这儿的野菜比较嫩，虽然现在田里也没水。
　　有一次晨香还在田里捉住了大耗子呢，这年头耗子也是肉。那天虽然晨香没有吃上肉，那个月晨香都没有挨打，很稀奇。晨香从哪以后就喜欢上了耗子，听村里读过书的陈二娃说我也是属耗子的。我跟耗子真有缘啊……
　　陈二娃还说自己以后要嫁给李为国做婆娘，我早就知道了。村里婆姨奶奶们都是这么打趣我的，我不想嫁给李为国。
　　“累死了晨香，我不走了！”小小的李为国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的。
　　晨香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抱起地上的李卫国向田坎上走去。小小的晨香其实不比李为国高多少点，几乎有些吃力的抱着李为国。终于，上了田坎，田坎边上有一块大石头，务农的人家干累了活儿喜欢在这块石头上乘凉，因为石头后面有一颗香樟树。
　　晨香心里还是相信娘会回来的接她的，她才不信李夫人说的话呢，她娘才不会改嫁呢。
　　晨香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吃饱饭，顿顿吃肉，顿顿吃糖，顿顿吃白米饭，永远不饿肚子。
　　她吃过一次糖，是冰糖，隔壁奶奶偷偷给她的，很甜，很好吃，只有三块，她分了三天才吃完的，放在枕头下差点就化了。

　　今天的太阳很毒，不过好在石头这儿阴凉。
　　大双在和隔壁村的混子王老大在耍朋友，晨香亲眼看到的，不知羞！
　　大双快16了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李夫人想把大双说给镇里一个卖麻汤（麦芽糖）的，以后顿顿吃糖多好呀。
　　不管嫁给谁都行，离得远远的，就不会欺负我了。
　　要是以后真的嫁给小丈夫了，也行吧，知根知底的，只是希望李夫人能够少打自己了。
　　摸了摸李为国的脑袋。
　　抬头看了看，想着回去做午饭了，的给老爷夫人他们送过去，送早了要挨骂，送迟了也要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