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较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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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鲜少有参与芬兰杯的习惯，她属于压力越大越能出众发挥的类型，干脆将紧张的气氛一直压抑到大奖赛系列开幕更有助于她拿出完美的发挥。
而羽生正与她相反，他在赛季初时总是不容易找到状态，却会随着赛程的推进越滑越顺。
这次的芬兰杯他和阿尔乔姆便纷纷报名了，由纪则拒绝了阿尔乔姆提议的同门团建活动，留守俱乐部继续进行新节目的打磨。
花滑项目下的规则是同样的曲目最多只能连续使用两个赛季，那么在奥运来临前先适应一个赛季是最好的选择。
由纪新赛季的短节目便是歌剧《摇滚莫扎特》中的《Bim Bam Boum》，剪辑好时长后更名为了《Aloysia》。
自由滑则用了《今夜无人入睡》的曲子，干脆定名为了歌剧的本名《图兰朵》。
两首曲子都以要演绎的角色来命名，两名角色的性格也各不相同。
阿洛伊西亚是歌剧《摇滚莫扎特》中女二号的名字，这首曲子也正是她亮相时的出场曲。
她是莫扎特到达曼海姆后结识的音乐家韦伯家的次女，同莫扎特初次见面时便凭借空灵婉转的歌喉俘获了他的心。
两个人接下来的故事并不美丽，她接近他的初衷便带有利益的纠葛，而他听从父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选择离开，不曾携手走向最终的结局。
利益至上的性格或许注定谱写不出凄美狗血的爱情剧本，既然是他最先选择离开，那么她为何要守住虚无缥缈的誓言傻傻等待。
显然正是因为最终莫扎特的天才之名世人皆知，才会有人带着上帝视角的傲慢来叹息嘲讽她当年短视错过的愚蠢。
这一部分的心情变化便与由纪无关了，她只需要做到如她在歌剧中初初登场的那般空灵、梦幻和惊艳。
眉目流转的情态需要恰到好处，因为她完全清楚自己致胜的优势在何处，能故作出娇柔婉转的缠绵来引诱他沉沦。
这套节目意外很得阿尔乔姆的喜欢，每每合乐他总要停下他原本的练习凑过来观看，由纪第一次在冰上尝试考斯滕时他还激动的夸赞她就是缪斯本身。
他毫不掩饰他所喜爱的只是在演绎这套节目的由纪，还很遗憾的感慨过为什么她本人不是这样的风格呢。
由纪对此只好不置可否的笑一笑，权作没有听到。
自由滑《图兰朵》则需要展露出掺杂着傲慢与冷漠的美艳，宏大铺陈的曲目必然要以柔韧舒展的动作来诠释恢宏的旋律，动作幅度加大后原本就会消耗更多的体力，而这又是时长四分钟且编入了两个四周跳的自由滑，每每滑完由纪都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但同时这套节目要演绎出的性格与她本身相对契合，很容易让人进入忘我的酣畅状态，只是同时她需要在节目中完成4T与4S两种四周跳，不得不高度集中注意力之下难免会影响到沉浸度，是她现阶段只能做出的取舍了。
大奖赛系列的选站星野由纪与加布丽·琼斯的想法不谋而合，第一站由纪选择去到美国站主动迎接新秀的挑战，第二站则是加布丽来到日本展露燃烧的野心。
她想要挑战她，被窥伺着的现状带来了强烈的刺激感。她透过在油管上发布的视频得知她是擅长跳跃的选手，如果盛名无虚她确实能为她带来一定的威胁感，为此期待的情绪和想要牢牢的将她压制住的心情才尤为强烈。
竞技的乐趣便在于此了，有什么是比全力以赴的碰撞后干脆赢下胜果更令人心情舒畅的事呢。
只是美国站的首赛，加布丽的表现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毕竟天生拥有大心脏的选手并不常见，对于新升组的小将而言能否顶得住压力是绝对重要的课题。
在整个休赛季的隐隐相对之下所有的相关媒体都闻风而动，将初次交锋隐隐烘托出了时代更迭的严肃意味。
在媒体殷切的期盼下、在万众瞩目的主场中、在直面了首日op时对手杀气腾腾的合乐后，加布丽·琼斯的心乱了。
她对她到底不够了解，她不曾真正同她交手，升组即为奥冠的经历放在女单项目下并不是过于罕见的事，以往的交锋也在裁判的运作下显得旗鼓相当。
她便真的觉得不足为惧。
直到真的身处同一所冰场，看她合乐自由滑的曲目《图兰朵》。
看她冰冷的神色在炙热浓烈的歌声的追逐下渐渐消融，看她固执的傲慢在庄严的坚守下悄然瓦解，看她在激昂高亢的宣告中终究败给了亘古以来最难言难解的爱，同时却也绽放出了释然柔软的笑靥。
艺术表现的层面令她难以企及，技术动作的层次也存在着一目了然的差距。
她实在太稳定了，在首日OP的练习中两种四周跳便先后成功了，分明她的身形看起来要比她纤细一些，居然能负荷住连她都倍感吃力的体力输出。
心存怯意后燃烧的战意自然会大打折扣，原本会有正面加成的主场也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
短节目她便频频失误，在一片哗然中将名次跌到了十名开外，自由滑中纵然摆出了想努力追赶的态势、提交出的节目内容同样存在着两种四周跳，发挥却依旧难掩疲软，4S与3A均有失误，最终仅仅追到了第八名。
星野由纪也并非全无失误，想要在比赛中完美clean带有两个四周跳的长节目实在是太艰难了，但她努力将所有的跳跃都转足周了，单手触冰和翻身的瑕疵减去的分数在她尚可接受的范围内，不曾影响到冠军的归属。
NHK杯时加布丽倒是振作了不少，纵有瑕疵最终的发挥也瑕不掩瑜。
但去年的世锦赛冠军莎拉波娃也报名了这处分站赛，22岁的年纪放在女单项目下已经能算得上是“老将”，她或许也尝试过挑战四周跳，最终却依旧选择了靠流畅利落的三周跳和完整的节目取胜。
最终她凭借均无失误的长短节目赢过了由纪和加布丽，站到了最终的领奖台上。
由纪落败的原因是她自由滑中编入连跳的4S跳空了，整个连跳的分值都归零，即便随后她将3S改成了3A追回了一点分值，却也只能将金牌拱手相让。
颁奖典礼上她的心情算不得美丽，加布丽更是情难自禁的泪洒当场。
元气健美的白人姑娘在镜头的忠实捕捉下呜咽着接过最黯淡的铜牌，在度过充满了期待和赞誉的休赛期之后、在真正的赛事里她才领教了成人世界的残酷。
这里汇聚了世界上最顶尖的人才，天才之名只是巅峰圈层的准入门槛。
她出身最伟大的国家，她的国籍是她最强有力的后援。
可两站分站赛，第八名和第三名的成绩，她已经没有可能去到总决赛。
在这样的支持下，她怎么可以、怎么能输的这么难看。
“下一次我一定会赢过你。”
她清楚相机在记录，她也清楚自己最本质的问题是没有顶住压力，所以她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说，逼迫自己快速修炼出直面压力的勇气。
亚军和季军的领奖台分别位于冠军的两边，她想要与由纪对话便只能隔着莎拉波娃探出身来，认真冲她发出宣言。
站在中间的冠军笑意僵在了脸上。
在全场惊讶的哗然下由纪眯起眼睛笑了笑，以不置可否的随意姿态回应了她的挑衅。
“但是，我的目标只有冠军。”
这句话带到了本场冠军莎拉波娃，隐隐为她解了围。加布丽瞬间也意识到了自身语言的漏洞，涨红着脸说了句“是的，我也是”。
领奖台上的喧闹虎头蛇尾的落幕了，而这样的爆点话题到了赛后的采访环节自然也会被拎出来重点询问。星野由纪并没有多少提点后辈的自觉，她愿意产生的交集只有在赛场上直接的碰撞。
原本她还在期待加布丽会拿出完成度不错的四周跳跃，但从两场赛事的比拼来看她并没有达到她所期望的及格线。助滑时间太久了,前后衔接很简单，跳跃的方式也不够标准。
在她的身上暂且没有值得她赞叹借鉴的东西。
于是她坐在一侧略有些意兴阑珊的听她磕磕巴巴的解释之前在领奖台上那么说是因为……星野由纪是温哥华冬奥会的冠军，所以在她心中她是绝对的冠军，是她的目标。
说当然了莎拉波娃选手是本场比赛的冠军，她也很敬重她，有很多的东西要向她学习。
莎拉波娃对此垂着眼睫扯出了点冷淡的笑意。
轮到由纪表态时她便把领奖台上那句回应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放在竞技体育之下实在是一句万金油的答案，不论是怎样的挖坑都不能阻碍她往“目标冠军、心无旁骛”上扯。
女单选手的粉丝之间素来有互扯头花的传统，而在加布丽忽略了莎拉波娃径直向她宣战之后由纪便清楚这场撕逼的主角已经与她无关了。
果然在结束活动回到房间后她便被青木芽衣告知可以去推特看看乐子，点开之后发现在花样滑冰的词条下两家互开嘲讽撕的天昏地暗，而她的粉丝在快乐的左右点评作壁上观。
其中辛辣犀利的评论确实能让人有一时忍俊不禁的笑意，但连跳失误的懊恼还牢牢的哽在喉间，简单的放松了一会儿心情之后由纪便吐了口气，点开拷回的资料开始认真回看。
不多时羽生也跑过来找她一起复盘。
他在本次NHK杯完美解决了美国站时遗留的自由滑崩盘的课题，到手了毫无争议的第一名，甩开了第二名的松岛龙平近十分。
但问题和瑕疵自然也是有的，因为失速而摔到了勾手三周的跳跃，最后的蹲转也没有好好的把握住平衡双手撑地了。
纵然对比上个赛季有了十足明显的进步，现在他在自由滑中完成两个四周跳的成功率也很高了。
可如果是以索契的冠军为目标，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在他前来的路上看到有房间大开着人声喧闹，路过时他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有选手干脆在房间内开起了party大肆庆祝。
高涨浓烈的气氛确实能传染过几分快乐的情绪，甚至心底也隐隐有几分艳羡这种能轻松嘉奖自己的性格，或许更容易收获到满足和快乐。
而他和由纪，便是不肯满足于现状的贪婪的类型吧。
虽然也确实跟自身的性格有关，但是在拿到了奥运冠军之后她最先做的便是跑到多伦多去体验外训呢。
庆祝之类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过吧？让她在家乡巡游的时候一开始她还不情不愿的……
他们为自己制定的目标太过苛刻了，想要完成的话便不可以有丝毫的懈怠和喘息。
咬紧牙关坚持忍耐的时间会很久，对学业和职业的高要求注定了在日常中也不会有多少放松玩乐的时间。
但也正是因为目标太难达成、过程足够艰难，等到真的取得想要的回馈的瞬间，能品尝到的喜悦必然也会是正常人的数倍吧。
敲开她的房门后踏入房间，果然看到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电脑却已经打开了，正在播放方才的节目视频。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她在做这样的事，羽生还是忍不住低头嗤的笑了出来，开心的想果然是这样。
她和他都是一样的人。
所以在结局来临之前，他始终会保持那样的期待。
大奖赛总决赛的男单短节目当天，正是羽生十八岁的生日。
当天他的发挥并不如意，节目后半部分的连跳摔倒了，暂时位于第三位。
当晚由纪和妈妈伊织一起去到他的房间陪他简单的庆祝了一下生日。
蛋糕是由美夫人昨天便订好的，是他喜欢的草莓水果蛋糕，作为母亲她当然很了解儿子的一些小迷信，还特地嘱托店员使用金色的糖浆在蛋糕上写了生日快乐和他的名字。
由纪准备的礼物则是一副护踝，是相对轻薄的款式，用于在脚踝扭伤后的固定防护。
总之花滑的项目很容易扭伤脚踝，由纪送出去的时候便在羽生哭笑不得的视线里施施然的表示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如今两个孩子常驻多伦多外训，一个公寓下两家的走动难免频繁了起来，关系比之前更为亲密。羽生又是很容易讨长辈欢心的类型，今天伊织甚至不知道去哪借了个小厨房，煮了锅红豆饭用保温桶盛了带过来，以传统的庆祝方式来传递祝愿。
上心的姿态收获了由纪佯做不满的撇嘴。
大奖赛总决赛由纪与羽生双双以银牌落幕收场。
四周跳确实是把极难掌控的双刃剑，成有极高的收益，败则有极高的风险。
如今她到手的胜率确实比以往降低了几分，但由纪能感受到自身技术的娴熟程度正在赛事的打磨中飞速提升。
她走在正确的时代道路上，她无比确信这一点。
今年的全日锦标赛关系着明年世锦赛的出赛名额，而世锦赛中的最终得分则关乎到了索契冬奥会的入场名额。
由纪原本淡薄的集体荣誉感在羽生的侧面影响下，在经历过震灾后收获了众多援手的感激之心的催发下已经强烈了许多，她会去赢下更多的名额，她一定要拿下连霸的胜果。
经年的胜利为她赢下了民众的支持与赞誉，每到主场作战都是她最慎重也最放松的时刻。
羽生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难题。
从大奖赛总决赛结束之后他便病倒了，从结束自由滑后感受到身体不适、短短一天就严重到了无法出席记者见面会和表演滑的程度。
回国之后呕吐和发热的症状也反反复复不见起色，如今在仙台由纪同他的新家相隔较远，不能再像曾经那样轻松探望。而他和她一样，总是不习惯主动提及身体的不适，直到全日赛前再度在宾馆碰面，她才认知到他的身体状态。
这个样子的话……还能做到正常的发挥吗？
虽然有着清秀纤细的长相，羽生本身的性格却意外的很让人有安心感。他总能在关键时刻顶住压力放手一搏，在带病参赛的情况下他短节目首度拿下了全日锦标赛的第一名，与第二名的松岛龙平拉出了9.64的分差。
自由滑也努力稳住了跳跃拿到了第二名，最终以285.23的总分第一次摘获了全日锦标赛的金牌。
他能有这样的发挥，饶是由纪也偷偷觉得帅气极了。
然而带伤参赛下无可指摘的胜利却收获了堪称魔幻的回馈——松岛龙平的粉丝公然对结果表示不满，在颁奖的过程中对接过金牌的羽生报以了猛烈的嘘声。
由纪难以理解这是出于怎样的心态。
她原本就是不习惯依靠粉丝的个性，与粉丝之间的联系便仅止于会努力用胜利的果实来报偿积极的应援。
她其实也清楚粉丝中存在很多疯狂的存在，她们不满足于浅薄的接触、渴望着更深层次的交集，如果适当给予一定的回应的话很容易便能将对方引入疯狂的境地，甚至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行动。
所以作为偶像的那方确实不得不肩负起一定的引导归束的责任。
那么另一个当事者松岛龙平本人面对这样的闹剧又做出了怎样的回应呢。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什么都没有做。
松岛龙平从09年开始便是全日本男单项目下的领军人物了。他实力素来不错，又有协会的力捧，个人形象也相对契合国内部分女性受众的审美，多年以来即便花边新闻不断也累积了不菲的粉丝量。
他今年23岁，放在男单的项目下仍在正当打的年纪，但个人的天赋实力终将是有限度的，在本赛季的NHK杯中他便被同国籍的选手羽生结弦以近10分的大比分的优势超越。
他又是心胸狭隘的性格，纵然年纪轻轻的小将发挥还不是太过稳定，可他追赶上来的势头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他心惊。
这是能在项目下直接与他对话的存在，长相纵然不是阳刚帅气的类型，很有几分青涩的秀气。但他很清楚这样的类型同样受欢迎。
松岛龙平太清楚竞技体育的残酷了，那些作壁上观的看客永远只会记得巅峰，记得第一名。
他知道他很难拿到整个世界之上的第一名，那里的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
可国内这块被他啃了几年的蛋糕，又怎么甘心就这样拱手让给他人呢。
不想让他成长起来，不想被他取代。
但他能做些什么呢？
今年的全日锦标赛、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他居然再度输给了这名小将。
只是短节目就拉出了接近10分的分差，而他甚至肉眼可见的不在状态。
可他怎么能是真的病了呢，他一定是装的，就是因为他装出不在状态的模样，他才没有追回那9.64的分差。
无法接受的失败总让人忍不住去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这样的话在心底重复的多了便渐渐骗过了自己，他甚至认为自己把握到了真相。
因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他的粉丝，那些支持着他的人们同样觉得最终到手的结果不对。
他们认为，他作为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将，怎么敢——去赢过那受人尊敬的前辈。
这般不讲道理的说辞在群情激奋之下也成为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他在那满场的嘘声里寻找到了理直气壮的骄傲。
他没有去考虑接下来该如何提升实力赢回“王座”，只是自得于他仍是国内无冕的王者，那些针对羽生的嘘声正是属于他的欢贺。
女单的自由滑赛事在男单之后，愤怒于羽生的遭遇，由纪将一国公主含怒拷问外乡者姓名时的编排剧情滑的格外冷冽。颁奖时她也面无表情的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挥手合影的环节也没有露出一丝笑痕。
她听到了观众席上传来的嘈杂的质疑，她也不介意媒体拿去联合起来大做文章。
她想要的就是媒体大做文章。
毕竟男单颁奖礼的转播甚至被掐掉了一段镜头，可既然粉丝做出了那样的丑闻、协会又何必帮忙遮掩呢。
颁奖礼结束后便是宣布世锦赛出赛名额的环节，在那之前由纪被青木芽衣引领着去到了协会会长所在的休息室，就她在领奖台上冷面以对的行为进行了系列谈话。
她坐在那里安静的听完了苦口婆心的劝告，对方倒是绝口不提松岛龙平的事，只是提点说拿了冠军为什么连笑容都吝啬呢？这样的作态会让支持你的粉丝怎么想呢？
由纪便自己说那么做是因为看过了男单颁奖礼的缘故，那样的粉丝行为让她感到害怕，所以抱歉，没有及时调整好状态。
犬饲圣子何尝看不透她的小心思，但她既然自己提到了粉丝行为，她便加重了语气为这件事盖棺定论。
“是，这是粉丝自发的行为。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干涉粉丝自发的行动。”
“所以您不需要找松岛前辈谈谈吗？”
她到底还是这么说了，两年过后仍是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模样，令人觉得可笑。
犬饲圣子便真的笑了，“说过了是粉丝自发的行为，与松岛选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之后她做好了她继续纠缠下去的准备，一定还是那些一本正经的天真的话。
可这次她却意外的没有坚持下去，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站起身冲她告辞。
由纪步伐平稳的走在走廊中。
她以为她会乱七八糟的想一些事情，思维却异样的空茫而平静。
方才她也以为她会因为会长的回复而生气，得到答案后她才恍然自己早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还有一年。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与花村的签约便到期了。
转过这个念头之后、她才发觉在平静之下已然彻底无法忍耐。
花滑项目之下包含了四个分项，挤在休息室里等待召开发布会的选手有很多。
由纪在女单项目下早已无人能置喙，哪怕放眼整个大项也是备受尊敬的存在。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便有今年新升组的小将迅速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热情的招呼她说前辈请来这边。
她自然的点了点头准备坐过去，视线随意扫过的刹那却察觉到了不对。
不大的休息室挨挨挤挤坐满了人，确实没有空余的板凳了。
但显而易见、无论如何也不该仅有今年的男单冠军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角落里，抿着有些泛白的唇色眼睫低垂着、像在被惩罚。
他做错了什么事？
由纪蓦地转过头对上了松岛龙平的视线。
她的眼神冷且锐，简直不该像女孩子该有的眼神。
这样的视线下被粉丝的簇拥强捧出来的理直气壮莫名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溃散了，松岛龙平最先转开了视线。
他又下意识的想她跟他到底是一个协会的人——好吧、时至今日看她在领奖台上也摆出了那副臭脸，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跟他对着干。
“别的房间也没有板凳吗？什么时候板凳成为稀缺的东西了。”
他听到她这么说，清冷的声线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星野由纪与松岛龙平的眼神碰撞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休息室里一时无人说话。
她便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我会被人让座是因为是前辈对吗？“
“好奇怪，那么为什么那里还有一个前辈站在角落里呢？”
“……别的房间不知道。”回话的是站起来给她让座的那个人，他原本也不想说，但主动站起来了总比坐在哪里的一群人瞩目一些，询问的视线很自动的锁定了他。
“羽生前辈是……他好像身体不舒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所以才没有位置了……”
“所以你知道他好像身体不舒服。”
其实不该将情绪宣泄给这位选手的，作为刚升组的小将挣扎在派系之间的暗流里，又能期望他做些什么呢。
只是她还无法将情绪宣泄给会长本人，在松岛龙平没有开口之前也缺乏同他正面交锋的理由，由纪只能忍耐着烦躁懊恼的情绪将他指作了典型说给其他人听。
“身体不舒服的前辈也得不到简单的让座……我们国家的礼仪，已经差劲到这种地步了吗？”
“好了，由纪。”话到这里松岛龙平便不得不开口了，毕竟无人起身是出自于他的授意，毫不维护必然会落下惧怕她的口舌。
只凭他本人的话或许无法阻止她发作下去，但刚刚会长应该已经找过她了，或许会有些用。
“为什么要跟后辈较劲呢。”
这句话之下由纪一时没说话，她看到不远处角落里的羽生抬头望了过来。
作为风暴中心的当事人他显然是唯一能平息这场风波的对象，可他很清楚他如果开口便只能规劝她息事宁人。松岛龙平是他们两个人的前辈，在前后辈关系等级森严的国内环境下他无法开口同她“一致对外”。
所以他选择不说话。
在身体一阵阵发热的眩晕里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曾经的告诫——那个松岛龙平不是个好人，离他远一点！
虽然说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清楚她会那么说的原因，只能情不自禁的感叹……她说的总是对的。
所以他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由纪清晰把握到了羽生传递出的态度。
于是她低下头调整出了一点不是那么讽刺的笑意，平淡的抬眼对上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前辈也是啊，”她笑着说，很短促的、明显不及眼底的笑意，将那句话原句奉还给了他。
“为什么要跟后辈较劲呢。”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较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