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指令》书晚絮

3、part 3

　　克莱尔还想再追上去，身后的裴安拉住了她的手臂：“别去了，不会有其他信息了。”克莱尔只好放弃跟上去。
　　裴安放开她的手：“去公爵夫人的房间吧，她很明显有问题对吗？”
　　克莱尔觉得裴安的脾气真的很好，对自己这样一个新人指导得那么详细，难道老玩家都这么好心吗？
　　公爵夫人的房间在三楼，克莱尔和裴安上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房间里了。方思雅和越千山站在书桌前查看着什么，夏晴则是紧紧地跟在方思雅后面。
　　克莱尔敲了敲门，方思雅猛地回过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们啊。”
　　“房间里有什么吗？”
　　“我们在她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份病历，以及一些放在抽屉里的药片，其他的还没来得及找，你们就上来了。”方思雅递过那份病历，转身在房间里继续翻找起来。
　　裴安接过病历，仔细看了起来。克莱尔凑到他身边去，一起看起了病历。
　　“原来她叫艾希礼啊……她有精神病史？”
　　方思雅边找边回答他们：“对，但是不知道这份病历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薇薇安很可能是她幻想出来的一个人，而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裴安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克莱尔，克莱尔继续翻着那份病历：“我们刚刚去收买了一个女仆，问到了一点关于公爵的事，不过这个故事里没有出现过薇薇安这个人，确实可能是她的幻想。”
　　方思雅停下翻找的动作，拿出一张合照，是一对男女的合照，不过很不堪入目，照片也比较模糊，像是偷拍下来的。
　　“那公爵和那位夫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恩怨？”
　　克莱尔：“据女仆说，公爵和艾希礼是联姻，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而且公爵在结婚之前就花名在外，一直是一个很花心的人，结婚了也不知道收敛，而且很可能对艾希礼实施了暴力行为。”
　　夏晴愤愤地说：“这不就是渣男吗！死了也是因为活该吧！”
　　裴安若有所思：“公爵在死前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差，而且女仆们也不知道原因，她有提到过报应的事……说不定他是真的做了什么，遭报应了呢？”
　　方思雅：“确实有可能，不过我比较倾向于是艾希礼下的手，毕竟对一个出轨还家暴的渣男，换成我的话，我肯定会抓住机会下手的。”说完还不经意地看了越千山一眼。
　　越千山打了个寒颤，讨好地对自己女朋友笑笑，方思雅把他的手牵到身后，捏了捏他的手。
　　夏晴弱弱地说了一句：“可是艾希礼让我们找薇薇安诶，如果薇薇安只是她的幻想，那我们要怎么完成任务啊？”
　　克莱尔这才从她的话里意识到一件事，玩家们的系统会给玩家发布任务，但是她无法知道任务内容。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玩家。
　　越千山说：“如果艾希礼认为薇薇安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呢？”
　　克莱尔否定了他：“不对，病历在她自己手里。而且我们现在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这是幻想的基础上，万一真的有这个人呢？”
　　方思雅拿出刚刚找到的合照，说：“这是在一本书里夹着的照片，是一对男女，不过这位女士很明显不是艾希礼，男人应该就是公爵。”
　　夏晴：“这么亲密啊，这应该是他在外面找的女人吧？”
　　越千山：“艾希礼是知道这件事的吧，毕竟照片在她这啊。”
　　克莱尔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们：“她为什么要留着这张照片？”
　　夏晴和越千山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方思雅迟疑着开口：“你的意思是……这张照片有问题？”
　　“根据女仆所描述的来看，公爵出轨的次数很频繁，艾希礼也习惯了他这样，为什么她要单独留下这一张照片，明明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不是吗？”
　　“或者说，这张照片上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夏晴说：“那是艾希礼认识的人吧，那个女人。”
　　正当他们还在想照片的事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转头一看，来的人是谢飞雪。
　　谢飞雪平静地说：“快走，公爵夫人到门口了，她要回来了。”
　　越千山赶忙把房间恢复原样，和其他人一起急匆匆地下了楼。
　　他们到一楼的时候，艾希礼正好走了进来。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你们找到薇薇安了吗？”
　　方思雅摇摇头，直视她：“还没有，您再仔细想想，您真的不记得薇薇安小姐长什么样了吗？”
　　艾希礼沉默了很长时间，比昨天在餐桌上想的时间还要久。
　　她在想什么？
　　方思雅依旧紧牵着越千山的手，耐心地等着她。艾希礼终于开口：“我真的不记得了。”
　　众人在心中暗叹一口气，还是昨天的答案啊。
　　等艾希礼上楼后，大家又继续开始讨论。夏晴看起来很苦恼：“一直记不起薇薇安的脸，为什么？因为薇薇安真的只是她的幻想，所以才记不起脸吗？”
　　越千山觉得她的说法有问题：“就算是幻想也会有脸的吧，应该不会忘记啊，除非是有什么人故意模糊了她对薇薇安的印象。”
　　克莱尔下意识地摸着身侧的手，枪，这是她在这八年里养成的习惯，在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去摸手，枪。
　　克莱尔说：“艾希礼的精神有问题，很大可能是人为的，公爵的嫌疑就很大。但那份病历是四年前的，那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呢？”
　　但说完之后她又很快否定自己：“有哪里不对……如果是精神分裂，为什么现在看不到薇薇安了？难道她的病已经好了吗……”
　　想着想着克莱尔突然有一种颓败感，果然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就是玩不好啊。
　　裴安拍拍她的肩，说：“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在脑中慢慢理思路。
　　两年前意外死去的公爵，艾希礼的精神病史和安定药物，不知踪影的薇薇安，特意被保留下来的照片……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克莱尔扯了一下裴安的衣袖，小声问：“我们晚上能出门吗？我想去找公爵的房间，他房间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裴安好像是想要摸她的头，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说：“不知道能不能出门，不过如果你想的话，那我会帮你出门的。”
　　克莱尔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安德里斯，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年前的赛场。
　　克莱尔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安德里斯的事，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方思雅凑过来，说：“下午就去吧，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晚上会是什么情况，万一艾希礼还要找人去她的房间里呢，一切都是未知的，稳妥一点吧。”
　　克莱尔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于是决定好下午一起去找公爵的房间。不过还有一件事她没弄明白，“为什么是下午去，不是现在呢？”
　　方思雅：“忘记告诉你们了，我们问过这里的女仆，她说艾希礼有下午睡觉的习惯，所以那段时间会比较安全。”
　　站在一旁的夏晴转过头看着落地窗外，出声说：“外面，突然有好多的玫瑰啊。”
　　众人转过头，昨天荒凉的一片花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盛放的玫瑰花。
　　红白玫瑰交错着生长，在晴日里随风盛放。
　　克莱尔很清楚地记得昨天还不是这样，因为安的是落地窗，所以可以很直接地看到外面的情景，不管是刚进游戏的时候，还是举办晚宴的时候，外面都是一大片已经败落的玫瑰花。
　　而不是这样鲜活的、有着生命力的玫瑰花。
　　方思雅被眼前的情景惊艳了一下，如果这不是在游戏里，那其实是一个很美的风景，但现在也没人会有心思去欣赏它。
　　越千山不可思议地说：“这么多玫瑰啊？”
　　克莱尔说：“为什么要种两种颜色的玫瑰？而且，仅仅是爱好的话，这也实在是太多了。”
　　方思雅说：“很明显是艾希礼种的吧，那个公爵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趣，就算是为了讨好情人也不需要这么多的。”
　　裴安打断他们的讨论：“各位，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现在是14：46。”
　　夏晴下意识就反驳了他：“不可能！明明我们从艾希礼的房间下来的时候还是10：30……”她越说越小声，在场的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时间流速变快了。”
　　越千山有点郁闷地说：“新手场的时间就是短啊，那应该也不会很难吧。”
　　克莱尔飞奔上了楼，这样看来他们所拥有的搜查时间并不多，所以她要先抓紧时间，其他的讨论可以稍后再说。
　　她现在缺一个能够把现有情报联系起来的证据。
　　裴安紧跟着她，和她一起一间间找着公爵的房间。只能先找找上了锁的房间，然后再一间间找了，毕竟他们完全不知道关于公爵房间的任何情况。
　　上锁的房间只有三间，有两间房被裴安用暴力打开了，那么剩下的一间房应该就是公爵的房间。
　　踢开门的那一瞬间大量的灰尘扑面而来，克莱尔没注意被呛了一下。裴安走进去把窗打开了一点，但是窗帘还是拉上了。
　　方思雅几人紧接着也进了房间，他们开始在公爵的房间翻找起来。
　　克莱尔翻了翻落灰很久的书柜，随便抽出了几本书，她快速的翻着书页，有一张已经发黄的纸从书中掉了出来。其他几人赶紧凑了过来，一起看着上面的内容。
　　“你说过不会出卖我的……她就是那样才好……那些安定药物……我们说好的明明是让你能够出名赚钱……那个女人最近很奇怪……”
　　克莱尔试图再辨认出更多的字，但是这张纸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更多的内容了。
　　越千山：“这个女人指的是艾希礼吧，这人渣不会对艾希礼的药动了手脚吧……”
　　克莱尔又继续去翻其他的书，突然瞥见被夹在书架后的一张纸，她把其他的书搬开，伸手进去掏那张纸。
　　她把纸拿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纸上画了一个很奇怪的图案，克莱尔没见过这种图案，但又觉得有点像什么东西。
　　裴安看了一眼，不经意地说：“是什么法阵吗？”
　　克莱尔反应过来，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这个图案确实很像某种召唤阵。难道说公爵把什么东西召唤出来了吗？
　　她把纸翻了个面，什么也没有，看了这张纸只画了这个图案，其余什么也没有了。
　　方思雅低头看了看手表，催促道：“该走了，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明天再来。”
　　他们匆匆下楼的时候管家正好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夏晴被看得有点害怕，一路低着头没敢再看向他。
　　克莱尔在管家面前停下，问：“请问庄园里有医生吗？我的先生有点不太舒服，我想请医生帮他看看。”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扶了一把裴安。
　　“不太舒服的先生”：……
　　管家看起来有点为难：“是有的，不过杰森医生这几天出门了，应该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这位先生可能还要再忍几天了。”
　　克莱尔一副担忧的样子：“那真是太遗憾了，冒昧地问一下，这位医生是什么时候来的呢，我想知道他是否可靠。”
　　管家回答她：“杰森医生是五年前公爵招进来的，平时也还算是可靠，以前经常会帮公爵和夫人看身体。”
　　克莱尔对他笑了笑，说：“谢谢您的告知，晚餐什么时候准备好呢？”
　　管家说了一句马上就好，然后转身走向厨房了。
　　管家走后，白天不见踪影的几个人纷纷在餐桌前坐下，越千山看见他们，问了一句：“你们今天去哪了？”
　　齐绪瞥了他们一眼，说：“我和我妈今天都待在房间里，看见天黑就下来了。”
　　徐英附和道：“这鬼地方说不准有多危险呢，我看待在房间里最安全不过了。”
　　越千山又看向张中，张中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我在哪关你什么事！”
　　越千山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方思雅身后去。
　　方思雅好声好气地说：“还是积极完成任务比较好，万一你们待在房间里被系统认为是消极任务，受到惩罚怎么办？而且房间里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房间里还有一幅很可疑的画呢。”
　　几人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方思雅已经提醒过他们，听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克莱尔拉着裴安坐下，心里还在想那张字条和奇怪图案的事。裴安靠近她，转过头小声问：“在想什么？”
　　克莱尔说：“我觉得那个图案有点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裴安说：“是以前见过吗？”
　　克莱尔摇摇头：“不是，好像是最近的事，在哪里见过呢……”
　　克莱尔在脑中快速整理着信息，脑中突然闪现一个想法。“在房间……在艾希礼的房间里！”
　　“？”
　　克莱尔眼睛一亮：“我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图案我在艾希礼的房间里见到过，就在她的床头。”
　　管家走了过来，说：“各位贵客不好意思，夫人今天心情有点不好，就不和各位一起用餐了。所以用餐完毕后，各位客人就可以直接回房间了。”
　　齐绪庆幸地说：“幸好今晚不用去那女人房间了。”
　　但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克莱尔有点担心：“我们是不用去送死没错，但如果艾希礼到二楼杀人呢？”
　　新玩家的脸色都难看了不少，像方思雅这种老玩家倒是见怪不怪，淡定地吃着饭。
　　在用完餐后，众人又被管家赶回了房间。徐英看起来很不安，瞟了自己的儿子好几眼。谢飞雪倒是不在意跟自己一间房的人死了这件事，很早就回房间了。夏晴不太愿意和方思雅分开，在齐绪的催促下才赶紧回了房间。
　　克莱尔径直往房间里那幅画走去，她摸了摸画框四周，打算把画拆下来研究。裴安制止了她的动作，示意她退到一边，“我来。”
　　整幅画被完整地拆了下来，并没有像克莱尔想的那样发生什么。她开始仔细打量这幅画，之前的不是错觉，即使脸被遮住了，画里的女人也和艾希礼很像。
　　克莱尔把画翻过来，画的背后似乎什么都没有，正当她准备把画挂回去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裴安想了想：“这让我想起博尔赫斯的一首诗，《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这是谁写给艾希礼的？”
　　克莱尔把画挂回去，说：“整个庄园会这样对艾希礼的会有谁，薇薇安吗？”
　　裴安说：“难道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吗？”
　　克莱尔被点醒，目前所拥有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艾希礼和薇薇安的关系很好，艾希礼一定要找出她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
　　“克莱尔，”裴安看着她的眼睛，“你昨晚睡得好吗？”
　　克莱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含糊道：“还可以吧。”
　　“你昨晚，喊的名字是谁？”
　　克莱尔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她昨晚确实久违的做了一个好梦，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克莱尔比之前给冷漠了一点：“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没必要回答裴先生吧。”
　　房里的气氛突然冷下来，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克莱尔把手放到腰侧的手，枪上，慢慢走近门口，贴近门去听门外的动静。裴安站在她身旁，用手抵住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方思雅的声音，“克莱尔，是我，我和越哥来找你讨论早上的问题。”
　　克莱尔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没出声回答她，裴安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把门死死抵住，虽然已经锁上了，但他也不能保证门的质量。
　　外面的东西又敲了几下门，最后放弃了，再也没有传来敲门声。
　　裴安离开门，示意克莱尔门外的东西已经走了。克莱尔远离门，问：“这不是方思雅吧，她不可能不知道晚上最好不要随便出门，那么门外的东西是什么？”
　　裴安摇摇头，“谁知道呢，或许是管家，或许是艾希礼，反正不会是人。”
　　刚安静下来没多久，走廊又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