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指令》书晚絮

1、part 1

　　法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讥讽。
　　“经联邦最高法院审判，克莱尔?洛佩斯背叛联邦，意欲刺杀首理，煽动其他联邦公民背叛联邦，触犯《联邦制约》第一条，对此，议会决定开除克莱尔?洛佩斯的军籍，收回她所获的一切荣誉，不承认她在联邦的公民身份，并且以【罪人】的身份下放至第三空间受刑，服从莱斯特博士的一切安排。”
　　法官宣读完毕，看向底下被铁链拷起来的克莱尔，这位年轻的上校从未这么狼狈过，她的头发披散开来，身上穿着带着血渍的囚服，脸上和身上没有一处完好。
　　法官对她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假惺惺地问：“克莱尔?洛佩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克莱尔抬起头，平静地说：“联邦迟早有一天要覆灭，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法官勃然大怒，他猛地站起来，对着底下的士兵大喊：“把这个疯子给我带下去！马上流放她！”
　　克莱尔被押送出法院，摇摇晃晃地被身旁的士兵带着走，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不会如你们的愿死在第三空间的……”
　　走到中程，身旁只剩下一个士兵押送她了。克莱尔记得这是理查德议员家的小儿子，那名士兵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将一把手，枪掏了出来，放在克莱尔手上，压低了声音说：“上校，这是你一直用的枪，我偷偷拿到的，您要好好保重。”
　　克莱尔挺诧异，那名士兵解开了她的手铐，她活动了几下手腕，还是把手，枪收好了。“为什么帮我？”
　　那名士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腼腆的说：“您可能不太记得了，两年前在希特星的那场战争您救过我，我一直想报答您。您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军人！您应该也知道我爸爸是议员，我借他的身份偷偷把枪拿回来的！”他眼睛里满含期待，像是希望克莱尔能够表扬他。
　　克莱尔摸摸他的头：“我已经，不是上校了。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军人，谢谢你。”
　　他看克莱尔已经收好了手枪，就拿手铐重新拷住了克莱尔，“您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伟大的军人，我相信您没错。”
　　克莱尔轻轻笑了。
　　克莱尔被押送到空间缝隙附近，一个穿着贵气风雅的贵妇拿着手提包在前面走来走去，看起来很着急。
　　克莱尔轻声喊她：“母亲。”
　　贵妇快步走向了克莱尔，那名士兵退到了一旁，让这对母女能够有说话的空间。
　　洛佩斯夫人一下就哭了出来，她再也维持不住贵族的风范，她看起来脆弱不堪，好像再也不是那个优雅得体的洛佩斯夫人，而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女儿的母亲。
　　克莱尔想抱一抱她，但是又怕自己身上的血污沾到她身上，于是站在原地没动。洛佩斯夫人轻轻抱住了她，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血。
　　洛佩斯夫人抽噎着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克莱尔？我们也是贵族，为什么要试图推翻他们？上一个这么做的，最后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明明让别人来就好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克莱尔：“母亲，我不后悔那样做。”
　　“我的克莱尔，我的女儿……你还很年轻，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克莱尔松开她，“对不起，母亲，再见了。”说完往前走去。
　　旁边的士兵紧跟上她，并让洛佩斯夫人快些离开这里。
　　克莱尔越走越远，她没有回过一次头，就像她说要让一切的不公都消失一样决绝。
　　那名士兵再次感谢她，与她作出最后的道别。
　　克莱尔对他挥了挥手，转身跳进了浩瀚的星河当中。
　　……
　　第五个周期结束了，莱斯特告诉克莱尔要启动第六个周期，这是克莱尔醒来之后记得的关于第五个周期的仅剩的记忆。
　　她被关在实验舱内，整个人都陷入了空洞中，【重置】的时间并不长，没过一会就结束了。
　　莱斯特满意地笑了起来，示意一旁的韦斯特把克莱尔带出来。韦斯特接到指示，上前一步。
　　克莱尔双眼空洞无神，双手被铁链拷起，无力地垂着头。韦斯特打开她手上的锁，克莱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韦斯特想去把她扶起来，但又顾忌旁边的莱斯特，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祈祷克莱尔赶紧回过神来。
　　莱斯特似乎并不着急，他慢悠悠地问：“你好了吗？我们还要继续工作。”
　　克莱尔抬起头说：“这是第五个周期，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我每个周期都会被重置，按道理来说每个周期的实验都不会失败，毕竟你的规则制定得很好。但是我偏偏就失败了。”
　　“你们从我每一段记忆里清除掉的，到底是谁？”
　　韦斯特脸色一变，莱斯特还是像原来一样冷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很重要吗？你只要按照我的指令行动就好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韦斯特走近克莱尔，蹲下身说：“过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食物，你自己回房间吧。”克莱尔没理会他。
　　等韦斯特走后，克莱尔跌跌撞撞地走回了房间。她关上房间门，打开韦斯特刚刚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我知道你的记忆在哪里。博士每次重置你的时候我都留了备份数据，上次莱斯特博士让我搜查你的房间的时候，我把它们藏在了你浴室门的夹缝里，那是你五个周期的所有记忆。
　　很抱歉实验室对你的所作所为，希望你能达成你的目标。
　　——West. 】
　　克莱尔把纸条烧了，锁上身后的房间门，轻车熟路地破坏掉了装在她房间的摄像头。
　　她来到浴室，用手去摸门侧，果然在门侧的夹缝里摸出了一个很小的U盘。
　　克莱尔躺在数据舱里，接上刚刚拿到手的U盘，闭上了眼睛。
　　陷入意识混沌之前她想，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是谁呢。
　　……
　　被下放至第三空间后。
　　克莱尔是在一条小路上醒来的，她摸了摸身旁的枪，确认到这把手，枪还陪着她，顿时安下心来。她站起来，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囚服，头发也披散着，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着实有点不好看。
　　克莱尔在想要不要拦下一个三维人类威胁他要套衣服，但是好像这样又不太好。
　　两分钟后，克莱尔用手，枪指着一个男人，威胁道：“请给我一套衣服。”
　　“？”
　　男人凭空拿出了一套女装，示意克莱尔放下枪。克莱尔收起手枪，接过了那套衣服，背对着他就打算换衣服。
　　男人吓了一跳，马上捂住了眼睛，嘴里碎碎念道：“美女，虽然这一条通道里只会有我们两个玩家，但是男女有别，我怎么看都是个正常男人啊！”
　　在他叽叽歪歪的时候，克莱尔就换好了衣服，她在囚服上撕下一条布，随意地把头发扎了起来。男人递给她一瓶药水，克莱尔警惕地看着他。
　　“这是治疗药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难道是新人吗？”
　　克莱尔道了声谢，接过了那瓶药水，一饮而尽。不过一小会她身上的伤就好完了。
　　他们两个一起往前面走去，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总归是被分到一道的，认识一下呗。”
　　克莱尔想了想，觉得告诉他好像也没什么，“叫我克莱尔吧，我以前是一个……军人。”
　　“我叫裴安，现在的工作的话，像是雇佣兵一类的吧。”
　　克莱尔不想和他多说话，她对第三空间的了解并不深，说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还是不要讲话的好。
　　但是裴安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们走了多久他就说了多久的话，事实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在说，而克莱尔只会时不时地回答他两句。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华丽又破败的庄园，玫瑰花田里种的一大片玫瑰早已败落，疯狂蔓延的藤蔓爬满了庄园四周的栏杆，残破的马车边还横着一根巨大的朽木。
　　克莱尔看向裴安，裴安点点头，示意她跟着他进去。克莱尔紧跟在他身后。
　　毕竟是自己在第三空间遇到的第一个人，而且好像也不是很坏，试试相信他吧。克莱尔想。
　　庄园的大门很容易就被推开了，里面的景象竟不似外面一样破败，而是华丽大气，让人感觉回到了中世纪的欧洲。
　　大厅里聚集了好一些人，克莱尔一眼看去，真是老弱病残，一个不少。
　　她数了数人数，加上自己和裴安，一共十人。其中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学生，一个看起来就很没用的油腻男人和他的狗腿，一对小情侣和一对母子，还有个看起来很干练的短发女人。
　　克莱尔想了想，她可能直接被下放到第三空间里世界的第二地界了，也就是三维人类所说的【游戏】里。
　　是要小心一点，克莱尔想。
　　那个女学生哭得很小声，抽抽噎噎地说：“这是在拍节目吗？我不想拍了，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那对母子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克莱尔这下确定了这是一场新手游戏，算上自己，这个副本里一共有五个新人，难度应该不算太大。
　　那对小情侣中的女人走到女学生旁，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别怕，我叫方思雅，已经过了三场游戏了，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
　　她又转过身对大家说：“现在大家进入的是一场恐怖游戏，我们进到这里，都是因为我们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如果游戏通关了，那么我们就能在现实世界活下来，如果死在了游戏里，那么我们就真的死了。这是一场馈赠，也是一场惩罚。那么接下来先请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纷纷说了自己的名字，尤其是那个油腻男人在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还特意强调自己已经过了四场游戏，眼睛还时不时地往旁边的女学生夏晴身上瞄，吓得夏晴往方思雅身后缩。
　　轮到克莱尔的时候，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不吭声了。大家齐齐看向裴安，引得克莱尔也去看他。
　　裴安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脚上穿了一双军靴，其实他长得还挺帅，就是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让人不太敢靠近他。
　　裴安注意到人全都看向了他，说完了自己的名字就又靠在柱子旁，直直看向克莱尔。
　　克莱尔很早就注意到，裴安真的很高。刚刚他们一起走的时候，裴安好像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大概有一米九了吧。
　　克莱尔盯着裴安的眼神太直白，他走近克莱尔，低头问她：“怎么了？”
　　克莱尔直接承认：“我在想你到底有多高。”
　　裴安觉得她真是太好玩了，笑说：“一米九一。”
　　克莱尔：“……”
　　果然比自己高了10cm。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他笑眯眯地对他们说：“欢迎各位先生和夫人来到这里，我是这里的管家，接下来我会为各位贵客安排好房间，请各位先生和自己的夫人住在一起，请各位快一点决定好住哪一间，我会在二楼走廊等待各位。”
　　管家一走，新人们就乱成了一团。方思雅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个副本应该是要我们一男一女组队，大家还是照做的好。我和我男朋友一起，你们自己决定一下怎么分吧。”
　　裴安把克莱尔拉到身后，“我和她一间。”
　　张中，也就是那个油腻男人，看上了夏晴，想和夏晴住一间，夏晴赶紧死死拉住那一对母子里的男生，害怕道：“齐哥，我和你住一间吧。”齐绪没什么意见，答应了她。
　　最后的结果是克莱尔和裴安一间，方思雅和越千山一间，夏晴和齐绪一间，齐绪的母亲徐英和张中一间，谢飞雪和黄成一间。
　　众人上到二楼，管家拿出一排钥匙供他们选择，还是笑眯眯地说：“房间里为各位准备了换洗的衣物，今晚公爵夫人会准备晚宴，请各位换了衣服之后准时参加今晚的晚宴。那么，我就先去准备晚宴了。”说完便离开了。
　　裴安观察了一会走廊，抓起桌上的一把钥匙，带着克莱尔走进了其中一间房，其他人也陆续挑好房间，拿走了钥匙。
　　克莱尔记得三维人类在进行这种游戏时要仔细观察，于是她仔细检查起这个房间。检查到一半时她转头发现裴安看着衣柜，脸色非常凝重。
　　克莱尔走过去，问：“怎么了？这衣柜有什么不对劲吗？”
　　裴安打开衣柜门，慢吞吞地说：“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今晚穿什么好。”
　　……
　　有病。
　　克莱尔：“现在是中午，距离晚上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按照经验，我们现在应该搜查这个庄园才对。”
　　裴安虽然很不想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开门。
　　克莱尔正打算出去，裴安却站在门口不动了。“怎么了？”他摇摇头。
　　“上锁了，我们出不去。”
　　克莱尔用钥匙试了试，门还是照样打不开，她只能放弃开门这个方法。
　　裴安看着她打开窗户，比划了一下高度，就准备跳下去。
　　“！”
　　裴安拉住她，“你还真打算跳窗出去啊？”克莱尔很疑惑，“是的，难道我有更好的办法吗？”
　　裴安无奈道：“这是场新手局，既然系统已经这么这么明显地告诉我们，那就证明我们至少在晚宴开始前是出不去的，所以这个时候你还是别跳窗的好。”
　　克莱尔不知道三维人类玩这种游戏的方法，所以决定老实听裴安的话，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坏。
　　床对面挂着一幅画，这幅画画的是个女人，但是克莱尔只能看出这个信息了，因为她不懂画。
　　“克莱尔，别看了，过来。”
　　克莱尔：“干什么？”
　　裴安又重新打开了衣柜，“当然是给你挑礼服了。”
　　克莱尔觉得这个人真的太无聊了，就算房间里没什么线索也不该这么无聊吧。
　　十分钟后克莱尔换上了裴安给她拿的一套礼服，“所以我真是……太讨厌穿礼服了，又重又繁琐。”
　　裴安托着下巴，“你以前穿过这种礼服吗？”
　　克莱尔点点头：“我穿过的。小时候参加家族宴会，或者是别的家族举办的宴会，都要穿上礼服。不过我并不喜欢这种宴会，这只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被标好了价码的商品。”
　　裴安：“不需要再装扮一下吗？比如发型和妆容，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很注重这些的吗？”
　　克莱尔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摊牌。“其实……我不会弄这些，以前这些都是我母亲帮我弄好的。”
　　裴安好像不是很意外，“毕竟你是个军人嘛，你那双手就应该用来拿枪。”
　　“我帮你解决吧。”
　　克莱尔很疑惑，第三空间的男性连这种事情也会吗？裴安好像看出她的迟疑，开口解释道：“你放心吧，我帮一个朋友弄过，没问题的。”
　　克莱尔才勉勉强强相信他。
　　化妆化到一半，克莱尔突然开口：“其实刚刚见面的时候就想说了，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另一个人。”
　　裴安：“是谁呢？”
　　“我的初恋对象。”
　　裴安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不过克莱尔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过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其实我不是很相信这话，毕竟他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不会轻易死掉的。”
　　克莱尔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不再讲话了，而裴安虽然还是专心给她打扮，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竟安静度过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