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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卢意与杜衡 ...

  •   这家旧报社里有三层楼,但之前常用的上的就只有两层楼,就连以前的老员工都不清楚三楼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也没有人会真正的关注这些,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见过这三楼的房间有人进去过。

      而此刻,房间里有两位年轻人,一位坐着,悠闲地用绸布擦拭着眼镜,一位站着,神色有些不虞。

      站着的男子先开口说话了:“林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声音中隐藏着丝丝的冷意,就像是刚从冷窟中出来的,这人正是刚在楼下说话的卢意。

      卢意难得的情绪激动,他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扔在靠墙的沙发上,烦躁的质问着坐着的那位男子:“我记得我们之前收到的指令是不允许轻举妄动,现在你直接把林家置于这样的境地?你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一直坐着的男子将眼镜带了上去,用中指推了下镜框,抬起头看着卢意,缓缓开口:“这事跟我没关系,若我这样说,你信吗?”

      “杜衡,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杜衡慢慢走到卢意身边,左手拍上卢意的肩膀,说:“我在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他示意卢意跟自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他接着说:“林家这事我没想过要插手,要不是你做事情留下的把柄太多了,我又怎么会去解决那些事?”

      卢意自知上次北平的事情自己做的不好,让上边的那人恼了许久,他只当这事悄悄揭过去就算是结了,但没想到去处理自己留下的把柄的人竟然是杜衡。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林家这次的事你如果没插手,林月希怎么没的?林勤国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抓到军事法庭至今都没回来?”

      “林勤国的事情,想拿他大做文章的自有人在,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去做的。更何况林勤国本就是咎由自取,这怨不得别人。林月希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卢意面带痛苦的说:“林勤国的事情跟月希没有一点关系,他早就跟林家都没了关系,要不是林子衿还在林家,月希都不愿意接受林家的帮助。”

      杜衡说:“但这也逃避不了他是林家人的事实,就好比你卢意永远都是……”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卢意断然出声打断了杜衡要说的话,杜衡无所谓的说:“那我不说就是了。”

      杜衡望着卢意的眼睛说:“卢意你要知道那位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你的任务一拖再拖,他迟早会亲自动手的。到那时候我就算想帮你,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卢意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沉默之后说:“我已经按照计划接近了祝家,以后也可以随时进出祝家,我不会失手的。”

      “那就好。”杜衡见他做了这样的保证,也就不再逼着他,就问:“你去北平的事情,除了当时跟你一起回来的祝家兄妹、林家人和赵南,还有谁知道?”

      卢意细想了下,回答:“没有其他人了。”他停顿了下,补充道:“赵家漕运上的那些兄弟只知道我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他们对我去那里做什么完全不知情。”卢意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绝非善类,让他知道自己的踪迹还有别人知道,那么危险的就是那些人了。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可是没说什么。”杜衡轻笑了一声。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紧滞,杜衡皱着好看的眉毛,眉眼有些许的疲惫,他每天周旋于上海滩的各位权贵、势力之间,也不是件易事。他没有心思继续跟卢意兜圈子,就直接问道:“你这次来,只是为着林月希的事情?”

      卢意点头:“这段时间上海不都是风平浪静,你又不是不清楚。”

      “那倒也是。”杜衡从酒柜上拿了瓶出来,举起来朝卢意晃了晃,见卢意摇头拒绝了,他就倒了一杯自己小饮着:“林月希的事情我跟你说不了其他的,现在能知道的,也确实是上边那人动的手,而且这次还瞒过了你和我。”

      杜衡喝完一口,扭身过来对卢意说:“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前几天去了医院,见到了林月希,你猜林月希当时是什么情况?”

      “你去了医院?那为什么不早点说?!”卢意心里按捺的怒气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

      “你不是也没问我吗?”杜衡见卢意实在是有些怒了,也就收了想戏弄他的心思:“林月希当时身体就出现了异样,他的身上长了一种白斑。照顾他的护士说那些原先都是白色的小痘,破了之后就成了白斑,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但并不会传染给身边的人,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说是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所以才长出来的,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你猜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见卢意不回答他的话,杜衡无所谓的自顾自说:“那东西是日本人研究出来的病毒啊,东北那地方因这死了不少人,但当时就被政府和日本人封住了消息,所以外界鲜少有人知道,我也只是偶然间听日本人醉后提上过两次。我可告诉你,那种东西用来杀人可是一杀一个准。”

      天上又洋洋洒洒飘下了雨,不时还伴随着几声闷雷,划破天际的闪电把天地都照的极亮,深秋的上海滩甚少会有这般的天气,街上仅有的行人也渐渐消失不见,只余下路灯在一旁散发着幽幽的暖光。

      卢意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原先带的雨伞也落在了报社,他心事重重,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似乎在报社的一番对话后,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的方向,一步一步都格外的生硬。雨水顺着黑发滑落到他的脸上,沿着脸颊一直滑到他瘦削的下颌,断裂。

      他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一个声音,是杜衡在滔滔不绝地说:“那是日本人研究的病毒。”

      “那是一种白斑,蔓延的速度很快,还没来得及遍及全身林月希他就死了。”

      “你还不知道的吧?他在北平身上就有了这种东西,但当时你们都没注意,不只是你,我猜祝清越、赵南都不知道。”

      “所幸这种东西不会传染,只能接种疫苗才会感染,所以你就庆幸自己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你上次在北平做的事情,上边的人可都是知道的,你这次小心些,别再让他们抓住你的把柄,不然,不只是你遭殃,你想护着的人可能到最后一个都留不了。”

      “再跟你说一个你不知道的消息,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麻烦找上祝家老爷子,祝家那时就彻底会放松对你的警惕,你那时候动手或许是最好的时机。我现在把这事都告诉了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卢意走到墙边,痛苦的抱着头,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自己父母出事的那天。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开始,似乎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就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从北平返回上海滩的时候,林月希还曾对卢意说过自己无悔,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是啊,为了理想和未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也是卢意自己的信念,只是当身边的人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这颗心就不似当初那么坚定了。但若不是为了这个共同的信念,林月希又怎会愿意只身在北平闯荡?

      卢意想起来,当林月希来信告诉自己他有了一个没有人能够攻破的信仰时,自己甚是开心,好友成了并肩作战的人,自己在他面前也再也没有别的秘密了。只是碍于先前得到的命令,自己并没有向林月希坦诚一切。林月希一直认为自己对他的信任和关切,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却不曾想到还有这一个原因。

      想到这儿,卢意更加悲痛,他失声道:“你视我为挚友,我却依旧瞒着你许久,枉我还自诩梅花郎,真是可笑。”卢意抬起头,漆黑的双眸望向同样漆黑的夜空,珍珠般的雨珠“滴答滴答”地落在他的脸上,卢意眨了眨眼睛,也拿准了主意,好友已走,不去送他最后一程,二人相识相知倒显得是个笑话了。

      卢意喃喃道:“我终是要去送你一程,哪怕漏下什么马脚,再者说,在整个上海滩,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卢意走后,杜衡依旧坐在惯常坐的地方,从窗口正好能看见卢意失魂落魄的身影,他嗤笑了一声,卢意终究还是年轻,这般的事情就能让他六神无主,也不知能否完成上边安排的任务。

      “先生,卢先生忘带了雨伞,我去给他送一把?”先前给卢意开门的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杜衡的身后道。

      杜衡摆摆手,“不用,他现在恐怕还是想自己待着,淋淋雨也能让他早点清醒。”

      “是。”

      “老刘,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那人上前一步,将怀里的信封递给杜衡,“祝家的消息查起来有些棘手,不过关于赵南的一些事情多少还是能查到的。”

      杜衡拆开信封,打眼扫了扫信中的内容,心中有数,开口道:“不急,祝老爷子能在军政两界都吃得开,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关于祝家的事情先不用急于一时,以免被他们察觉到。至于赵家,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赵南,多盯紧他,说不准还能收获意外之喜呢。”

      老刘低声应了句“是”,见杜衡又摆了摆手,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将门也掩上。

      房内又只剩下杜衡一人,他将信纸展开,又仔细打量了两遍,笑道:“祝清越啊祝清越,你倒是也有几分本事,只是不知道你跟卢意交手,谁能更厉害些。”言毕,杜衡将信纸从中撕碎,将碎屑放置在一旁燃烧着的蜡烛上,顷刻屋内升起一股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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