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枪林》起舟言

12、第十一章 北平营救计划（2）

　　见他们都出去之后，林子衿才急忙地想要查看林将军的伤势：“爸爸，你伤的到底怎么样？让我看看？”

　　林将军捂着肩上的伤口道：“小伤而已，就是现在年龄大了，到底比不上从前，小伤就让我在这床上躺了这么久。”

　　林子衿带着怀疑的眼神问：“是枪伤吗？”

　　林将军知道林子衿很聪慧，瞒也瞒不住她，索性就直接说：“来北平第三天，有人在我回酒店的路上开的枪，当时天黑了，老韩也没能追得上他。”

　　“没抓到人？爸爸，你怎么不找这里的警察？让他们帮忙去搜查这人呐。”

　　林将军摇头，“我来北平这事，知道的人甚少，大肆宣扬不是好的选择。”

　　林子衿有些沉默，带了些试探的语气问道：“爸爸，哥哥的事情……”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天你和你哥哥跟着祝清越回上海，记得提醒祝清越，千万不要走陆路，这番事情闹腾下来，从北平南下上海的陆路就不太平了。”林将军叮嘱道：“还有多留意你哥哥，他若是还有胡乱折腾的心思，拿着这把枪崩了他。”说完从枕头下拿出一把袖珍的手枪，正合适林子衿的小手。

　　林子衿闻言脸上有些发白，连忙摆手道：“我不敢的爸爸。”

　　“拿着，”林将军强硬的把手枪塞进了林子衿的手中，“就当是防身也行。你出门在外，身上总得有保护自己的东西，懂吗？”

　　林子衿重重地点头，将手枪郑重地放进来随身携带的珍珠银白手提包中，幸亏今日出门随手拿的手提包较大，不然猛然塞进去一把手枪，肯定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倒是爸爸你也要多留意身边的那些心怀恶意的人。”林子衿将手提包中备好的药包拿出来递给了林将军，“这个是祝家公子在路上给我的止血药，他说爸爸会用得上。”

　　林将军没有接药包，林子衿只好将药包放在了一旁的矮柜上，她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这一路北上，见祝公子颇有几分本事，我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将军严厉的打断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行。祝家的人不能乱沾惹，祝清欢那个小姑娘是因为她心思单纯，你尚且还能跟她做个长久的朋友，其他的祝家人都不是你能接近的。”

　　“可是，”林子衿贝齿轻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有了祝家的助力，爸爸你也不用这么劳心费力。”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把这个念头打消，林家还没有势弱到要让自家的闺女做牺牲的地步。”

　　林子衿见林将军一脸的绝决，就知道这事在林父这边肯定行不通了，她心中转了几转，便拿定了主意。

　　“我听爸爸的，”林子衿将话题不经意转到别处。“爸爸说要我和哥哥一起跟着祝公子一起回上海？可是当初他答应带我来的时候都有些勉强，现在又要多带一个人，他，会答应吗？”

　　林将军闻言情绪有些激动，面带痛色的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林子衿急忙帮他顺气。

　　“你去把祝清越喊上来，我跟他说上几句话。”

　　林子衿见林将军的面色不虞，不敢问他要找祝清越是什么事情，只好应了下来，替林将军整理好被角，转身下了楼，未曾留意到林将军眼中带的那抹似有似无的恨意。

　　“子衿，今日我说的话你务必要记在心里，祝家你不能过分的亲近，你的心思最好早早打消。”

　　林子衿身形一顿，眼中的泪珠已然成形，却被她控制的极好未能落下，她也没有回应林将军的话，只继续开了房门去寻祝清越。

　　待到林子衿出现在祝清越的面前时，整个人都低低沉沉的，祝清越见状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祝清越见林子衿这般低沉，疑是受了林将军的责备，但是现下林子衿的状况也不是他所担忧的事情，她的心思祝清越还没有摸清，也不愿此时显现出过分的亲近，更何况他同林子衿的交情并不深厚，贸然询问一个女孩子的心事本就是件唐突的事情，祝清越自然不愿让林家有别样的错觉。
　　林子衿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我爸爸唤你上去。”

　　祝清越见韩副官在前边等着自己，就不再停留，跟着韩副官上了楼。

　　等到祝清越进了房间，林将军已经将情绪收拾的恰当，此刻的他也不过是个受伤的将军、心系孩子的父亲罢了。

　　“说来惭愧，”林将军开口道：“在上海滩的时候，我并未与祝家有过什么交情，此刻确是祝公子深明大义，帮我家子衿北上，这份恩情我们林家势必记在心里，倘若有需要林家的时候，林家必不会推辞。”

　　“林将军言重了，恰逢清越有些公事要来北平处理，带上林小姐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林小姐跟我家小妹关系甚好，帮扶一二也是应该的。”

　　“早就听闻祝家小姐祝清欢深受家兄疼爱，今日听你这么一说，看来说所言非虚啊。”林将军满脸慈爱的说：“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倒是在这方面跟你很像啊。”

　　祝清越听这话中的意思，就知道林将军接下来的打算了，虽然他跟赵南也做好了返程的时候会再多一人的准备，可是贸然听林将军这样说，祝清越倒是存了些试探林家底线的心思。

　　“我早些年在国外游学，林家的公子我接触的不多，不过听林将军这样说倒也是个好兄长。”祝清越不慌不忙的饮着茶水，他的淡然却让林将军的急切多上了几分。

　　“国外我老林家还没人去过，不知道外国的月亮是不是要比国内的亮堂？”

　　“清越去了不少地方，还是觉得上海滩的那轮明月最得我心。”

　　“哈哈哈，对的很，那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月是，月是故乡亮？”林将军是个粗人，从伍之前也不曾读过书，他想了想也记起来也就索性不提诗句的事，“我听底下的人说祝公子在寻人呐？”

　　祝清越转着盖碗，心思转了几转，“不过是在国外曾帮过我的几位同学，林将军看来对我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啊。”

　　“咳咳，”林将军生硬的转了话题，“不知祝公子此番来北平，家里的老爷子身体可还好？有些日子没有去拜访祝老爷子了，这次回上海我可是要去祝家登门拜访啊。”

　　“爷爷身体还算健朗，劳烦林将军惦记。”

　　林将军见祝清越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反倒是不好亲自开口要求祝清越把林月希兄妹全部带回上海，这件事情如果由他提出，那么林家欠祝家人情就不能轻易地还了，这样日后林家行事势必要处处受祝家的限制。

　　“祝家肯将子衿带到北平同我见上一面，我已经很是感激了。”

　　“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祝清越淡淡地补充道：“既然知道我答应把林小姐带到北平，其中自然也是有我家小妹的缘故，故而不求着过多的回报，只是希望以后林家能帮上我的地方，还请林将军行个方便。这些日子听到的各路传闻，林公子跟我也是有些脾气相投，说不准成为朋友还是清越的运气。”

　　“看祝公子这话说的，月希要是能跟你做朋友，那是他的福分。”

　　祝清越眼瞅着瞧出了林将军脸上微微带了些难堪，他也不愿此时将面前的这头豺狼惹恼，因此就不再试探，开口道：“林将军唤我上来，不仅仅是要说这些话吧？还有什么没说的，不妨现在全说了。”

　　林将军暗暗地咬了牙，定下心道：“也不是大事，只是想着祝公子既然能把子衿带到北平，也应该不介意再将她平安带回去吧？”

　　“这是自然，”祝清越微微眯了眯眼睛，带了些审视的味道问：“应该不止如此吧？林将军恐怕还存了让我带林月希一起回沪的打算？”

　　林将军见自己跟祝清越绕了半天的圈子，但是他却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心中难免存了些怒气，果然是祝家人，跟当年的那些人脾气一样，就算聪慧又怎样，最后不还是落得那般的下场？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无论心性再坚韧又如何，能护得了祝家多久？

　　“实不相瞒，我确实是有这般打算，确实是有些不好开口，但若不是我在北平还有些要是尚未处理，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麻烦祝公子。”

　　祝清越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帮你林家两次，林将军许我两个承诺，这般不算亏吧？”

　　林将军闻言没有率先应下，反而问道：“什么承诺？”

　　“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林将军请放心，这两个承诺一不伤天害理，二不损害林家丝毫利益，这样的保证能否让林将军心安些？”

　　林将军沉吟一番后，答应了下来：“祝老爷子培养的人我是信得过的，到时需要兑现的时候，祝公子大可直接来找我。”

　　祝清越点点头，说：“这是自然。”

　　“那祝公子打算如何回沪？”

　　“这就是清越自己的事了，”祝清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道：“林将军也知道这番回去恐怕路途上有不少凶险，我怎么能将安排告诉外人呢。”

　　“祝公子思虑周全。”

　　“清越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也不便多打扰，还望林将军仔细养伤，切莫让家人担忧。”

　　“祝公子慢走。”

　　韩副官将祝清越送出门外，转身回了房中将房门反锁。祝清越听到身后的反锁声轻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下了楼去寻林子衿。

　　房中，韩副官打量着面色发冷的林将军，小心翼翼地说：“将军，祝家会不会真心帮我们？”

　　林将军冷笑了下：“不管真不真心，祝清越是和这事沾上了，哪怕他出了事，祝家也一定会出力保他，只要确保月希和子衿没事就好。”

　　“少爷此番行事，恐怕有不少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了。”

　　林将军想起与自己不合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又能怪得了谁？他自己做事不知道思量周全，连累家里，要不是顾及他是我林家的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这般低声下气的跑到北平求人。”

　　韩副官想到林月希在北平的所作作为，既有心疼林月希遭遇的情愫，也有担忧林家的后怕，他看着气色越发不好的林将军，心里更是有了些担忧：这件事情林家是不可能轻易逃脱的了，不知道林家之后的路又要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