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冰融成水，水凝成冰》子兮不染尘

7、第七章

　　王小钦看着飘落的雨，烟雾缓缓从嘴里飘散。殊不知，隔着窗户，好多同学都在围观，却都没有打扰。
　　“喂，钦哥咋开始抽烟了，平常咱们让烟，他都不接的啊。”
　　“唉，小乐老师不在了，钦哥心里肯定难受，说真的，我有一天梦见他俩结婚了。”
　　“你们看，钦哥手上还戴着米老师的皮筋呢。”
　　“光说老师，你们没发现钦哥拿着一个手机吗？”
　　“卧槽？手机？钦哥牛逼！”
　　“你们觉不觉得，那时候放假典礼，米老师不在，钦哥不在，是他俩谁都接受不了分别，才都默契的提前走了。”
　　“嗯嗯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过可惜了，咱们还是学生，要是钦哥跟米老师是同学，那说不定，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屋内同学们小声的说着，此时阳台内，王小钦的手机响了，“你是？王小钦同学？老师很好，你呢？”
　　“你很好，就够了。”
　　王小钦将手机关机揣进兜里，走出阳台。发现好多同学都在，他笑了笑，“干嘛呀，偷窥我抽烟。”
　　说罢拿出自己的烟递给同学们，“会抽的赶紧去啊，这会儿没老师。”
　　“卧槽，这么贵的烟，钦哥你哪来的。”
　　“偷我爸的，赶紧去吧你们。别给我干完了，留点给我。”
　　王小钦洗漱一下，就钻被窝睡觉了。
　　米小乐在家里的书桌边写题呢，看见手机响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你还好吗？”
　　起初，她以为是别人发错了，可是左思右想觉得不是发错的，看着短信愣神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日期，今天是一中开学的日子，还正好是晚自习下课不久，她才想着是不是王小钦发来的。
　　她回复道，“你是？王小钦同学？老师很好，你呢？”
　　对方回复道“你很好，就够了。”
　　看见回复，米小乐确定了这就是王小钦发来的，不过，你很好，就够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想我了？
　　想来也是，我们最后说的话，好像就是一个字条，我告诉了他我用的洗发膏。也不知道他买不买得到。
　　米小乐想着要怎么回复他的短信，佳明却打来了电话。
　　打完电话，已是深夜，米小乐才想起没有回复王小钦的短信，想了想，明早再回复吧，这会儿他也许已经睡觉了。
　　晚上，米小乐又梦见了王小钦趴在她的床边，静静的睡着。
　　这该死的小变态，我都梦见他两次了，居然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佳明。
　　清晨，米小乐起身拿起手机，给王小钦回复短信：“我记得你说过，你学过初一的英语，对吧。那现在是初二了，你之前没有学过，但是你的基础扎实，可不要让老师失望，知道吗？好好努力。加油。”
　　这条短信，米小乐并没有收到回复。
　　王小钦早上看见短信之后，直接将手机压在了枕头底下，并没有想回复的念头。
　　期中测验，王小钦的英语成绩90分，不过，班里有几位同学的成绩飙升到了115左右。
　　王小钦其他成绩都不错，班主任才没有找他谈话。
　　无数个日夜，王小钦都编辑好了短信，却都没有发送，全留在了草稿箱内。发与不发，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人不在身边，有何用。
　　佳明带着家人来到了米小乐家里，商量婚事。米小乐说自己还想深造一段时间，能找个好工作，不想结婚太早。
　　双方父母商量，先订婚，等米小乐深造完之后再结婚。晚上，佳明在米小乐房间呆到很晚，并未有想离开的打算。
　　米小乐郑重的对他说，“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今天晚上你可以去那里住，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结婚了再说吧，我现在接受不了。”
　　佳明呆了一会儿，随后找了借口回房了。
　　等他走了之后，米小乐才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要用强呢。”
　　早上，双方父母看见佳明从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都有些诧异，不过都没有表现出来。
　　佳明随父母回家的路上，母亲告诉他，“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人小乐身材长相都很好，你不早点占住，以后跟别人了咋办。咱们家需要的是你赶紧结婚生个孩子，结果呢，你连住人家屋的本事都没有。她上学谁知道得几年呢，要是有了孩子，她不就不上学了吗？”
　　佳明笑着说，“我昨晚在她屋待到那么晚，她一直坐在椅子上写题，最后跟我说结婚前不想做那些事情。我有什么办法。”
　　佳明妈妈只好说，“下次，你邀请小乐来咱们家里，你把你爸珍藏的好红酒拿出来。”
　　佳明点了点头，“好了，知道了。”
　　过了几日，米小乐去参加考试，佳明借了父亲的车，接米小乐去。考完试，佳明邀请米小乐去自己家吃饭。米小乐同意了。
　　米小乐到了佳明家里，看见他们早已经准备了一桌好菜，桌上还有一瓶看起了价值不菲的红酒。
　　米小乐总觉得怪怪的，哪里不对劲儿。
　　佳明母亲笑着说，“知道小乐要来，我跟你叔叔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等会儿吃完就住家里，明天再走。”
　　米小乐笑了笑不说话，掏出手机飞快的给王小钦发短信，“你来看我了，打电话。”
　　王小钦在宿舍准备午休，看见米小乐发的短信，有点奇奇怪怪的。
　　但是他还是打了电话过去，“老师，我来看你了，你人在哪呢。”
　　米小乐笑着说，“是王小钦同学啊，你来看老师了吗？老师在别人家里呢。”
　　王小钦也不傻，立马挥手招呼室友，然后说道，“对呀，老师，不单单我来了，咱们班还有学生代表跟我一起来了呢。”
　　说罢对室友使了眼色，室友附和道，“米老师，我们老想你了，我们自发组织来看你了。”
　　“对呀对呀，不光我们男生，还有女生呢，她们刚刚组队去厕所了。”
　　“米老师，我们快饿死了，你可得请我们吃好吃的。”
　　米小乐这边“失误”的按到了免提。
　　米小乐起身对佳明家人说道，“真的对不起，今天我的同学们来看我了，真是不好意思，哪天专门登门道歉，我就先去找我的同学们了。”
　　说罢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溜出了门。
　　出门走出去好远，坐上了去姐姐家的公交车，才松了一口气。
　　王小钦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米小乐说话。
　　米小乐笑着说道，“谢谢你了，王小钦同学，还有你旁边的同学们。”
　　王小钦拿出烟给大家分了一下，随后把免提关了，对米小乐说，“什么事啊，这么严重，你该不会被哪个流氓骗家里了吧。”
　　米小乐笑着说，“我就见过你这么一个流氓，我要去我姐姐家了，没事了。等以后有机会见面了我再告诉你。”
　　说罢米小乐飞快的挂了电话，她怕聊着聊着勾起了回忆，想起在一中的一切，不然她又该掉眼泪了。
　　米小乐走后，佳明母亲骂骂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早不来晚不来，那群同学真是的，坏咱们家的好事。”
　　佳明父亲小心翼翼的收起红酒，还好没拆开，不然亏大了。
　　佳明后来又找了几次米小乐，被米小乐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已经订婚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对于佳明，米小乐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只要他不动歪心思，这人还是挺好的，值得托付。
　　佳明母亲催的紧，说佳明岁数也不小了，要是米小乐不从，就在换一个儿媳妇。反正家里有点钱，不怕找不到人。佳明要等两年，等着和米小乐结婚。
　　初三一过，王小钦顺利的升上高中，一中的高中分部。升学率全市第一。
　　假期，王小钦继续投入了艰苦的工厂生活。假期结束，王小钦拿着生活费加上自己的工资，心满意足的回了学校。
　　老师们都换了，同学们一半都还在自己班，王小钦还是很开心的。军训的时候，王小钦以拔尖的表现，荣获军训标兵。
　　上台领奖的时候，王小钦发现对面看台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她？
　　领完奖，其他同学都高兴的准备回家，一周的假期，还是很诱人的。王小钦不顾一切的冲向对面的看台。
　　“米小乐！”王小钦对着远处喊了一声。
　　一个女生站住了脚步，回头笑着说，“王小钦同学。”
　　王小钦冲到离米小乐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老师好。”
　　两人在看台坐下，王小钦率先发言，“还走吗？”
　　米小乐想了想，“应该不走了，可能以后婚假要休息一段时间。”
　　王小钦楞了一下，“婚假啊。也对，你也该结婚了。”
　　米小乐笑着说，“瞧你说的，好像老师嫁不出去一样。”
　　王小钦说道，“我是4班的，你教几班。”
　　米小乐笑着说，“啊？我正好不教4班，不过，你们分科之后，我应该教文科班，你是准备选文呢还是选理呢。”
　　王小钦挠挠头说，“你觉得我这样子，我像是理科生吗？哈哈。”
　　两人聊了好大一会儿，教师集体开会，王小钦才目送米小乐离去，自己背着书包回家了。
　　学校里，两人经常偶尔遇见，闲聊几句。米小乐偶尔替4班代课，课堂上两人也偶尔互动。
　　熬过了上半学期，王小钦没有疑虑的选择了文科。就等假期结束，希望米小乐是自己的英语老师。
　　新学期开学日子，王小钦早早的到了新教室，看着各科老师的名单，上面有着米小乐的名字，王小钦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幻想着，米小乐依然坐在他身边。
　　王小钦漫步在校园里，学校正在装修新宿舍楼，好不热闹。王小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经过新宿舍楼，突然身影加速，推开了前面一人。
　　咣！的一声，王小钦呆在了原地，他看见一个石板砸向了他熟悉的身影，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他疯狂的跑了过去，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拿起手机报警打救护车。
　　王小钦跑到那熟悉的身影旁边，跪在地上，想将她托起，她脸色苍白，下身都是血。
　　王小钦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上，也都是血，血染红了皮筋。
　　“他么的，为什么，不应该是我的血吗？草，特码的。”
　　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嘴里一直说着为什么。
　　旁边一个女生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任谁拉都起不来，脸色苍白的看着米小乐。
　　救护车来了，王小钦再三请求医生，医生才愿意让他跟着一起去。
　　急救室外面，王小钦窝在角落的地上，一言不发。他刚刚交过医药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好大一会儿，医生从急救室出来，王小钦飞奔过去，“医生，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她应该是推人的时候摔倒了，万幸没有什么砸到上半身，只是，很有可能下半辈子要坐轮椅了。”
　　王小钦拼命的点头，她还活着，对他来讲就是最大的恩赐了。“医生，我怕她醒来知道之后对她打击太大，做出什么过激反应，麻烦给她一间单人病房，医疗费我预存了很多。”
　　护士将米小乐推到病房，将她转移到床上，对王小钦说，“她打了麻药在熟睡，让她多睡会儿，别打扰她。”
　　王小钦坐在她身边，片刻也不离。他给宿舍打去电话，小声的说，“买点应季水果，买点生活用品，买束花，送到中心医院，VIP3号病房。到了我给你们报销。”
　　随着同学们一起来的还有校领导，以及那个被救的女生以及女生家长，还有一堆之前的同学们。
　　王小钦将他们拦在了病房外，“她还在睡，医生不让吵醒她。”
　　大家把慰问品放在了病房里，悄声的退了出去。校领导表示医疗费全额报销，后续治疗费用也全额报销，对王小钦说，米小乐醒了记得通知他们，他们在过来。女生和女生父母亲要坚持等到米小乐醒，被王小钦回绝了，王小钦说等她醒了之后情绪稳定了就给他们打电话。
　　送走了这些，就剩之前的同学们了。王小钦问女生，女孩子住院需要什么，女孩们杂七杂八说了一堆，王小钦只好掏出钱麻烦她们去买，别管有用没用，先买了再说。
　　跟男生们聊了一会儿，给大家发了烟表示感谢，就让他们赶紧回学校了，让他们帮忙请假。
　　女同学们办事效率挺快，不一会儿东西就送来了。大家看了米老师之后，也都回去了。
　　病房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屋内只剩下两人了。王小钦想着，估计米老师的父母还有她丈夫，可能要一天的路程，估计明天下午才会到。
　　王小钦起身，静静的把病房里的东西收拾整理了一下，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他都搞明白了。
　　做完这些，王小钦给自己削了个苹果，刚削完准备吃，“好啊你，偷吃病人的东西。”
　　王小钦咬了一口，“什么叫偷吃，都是我买的。嗯？卧槽！你醒了？”
　　王小钦睁大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米小乐，米小乐笑着说，“你再怎么睁大眼睛，也没有我眼睛大。我渴了，我要吃苹果。”
　　王小钦把苹果切成了小块，拿着一个牙签扎着喂米小乐吃。米小乐红着脸，“我还是头一次被男生喂东西吃。”
　　王小钦脸色一红，“我还是头一次喂女生吃呢，咱俩谁都不吃亏。”
　　米小乐想坐起身，却发现下半身使不上劲儿。“我的腿，是不是没有了。”
　　王小钦一愣，回答道“有，只不过是没知觉了。”
　　米小乐一言不发，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王小钦看着她，也不阻止，哭出来比憋着难受。
　　看着她哭，王小钦眼眶湿润，眼泪也夺眶而出。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米小乐看了他一眼，伸手擦去他的眼泪，“你哭什么。”
　　王小钦呢喃着说，“忍不住啊。”
　　说罢抽出一张纸，擤鼻涕，一连扔了一堆纸。米小乐说“你是鼻涕虫吗？用那么多纸。”
　　王小钦拿出纸递给米小乐，“我一哭就有很多，你呢。”
　　米小乐擤了一下就好了，“谁跟你一样，扔了一纸篓。”
　　王小钦倒垃圾回来，洗了洗手。将病床摇上去了一点，“半躺着会不会好受一点。”
　　米小乐点了点头，“好了一点。这花是谁买的。”
　　王小钦说“是我买的，我不敢离你太远，叫室友送过来的，我说给女生的，这人直接买了一束玫瑰，莫名其妙的。”
　　米小乐笑着说，“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玫瑰呢。”
　　王小钦倒了杯水，“对了，你睡觉的时候，校领导来了，说你的治疗费用，学校全额出，然后女生父母也来了，还有咱们初中的同学们。”
　　米小乐哦了一声，“那看来我爸爸妈妈也知道了。”
　　王小钦点了点头，“校方肯定通知了，你不敢见他们吗？”
　　米小乐笑了，“为什么不敢，我是救人，又不是被人打的。”
　　“你挺特别的，我以为你醒了会大哭大闹，我还在想怎么劝你呢。”
　　米小乐听见王小钦说这样的话，笑着说，“是不是让你白费心了，哈哈。我可没有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