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东海之风 ...
-
“喂！蓝芜老魔？赤境珠真魄的魔焰，如今被冷寒湖水覆熄，脱离了你们魔道的挟制，即刻就要净化重生。你的那些障法踪迹，很快便会被真魄封禁！还不带着不知所谓的跳梁小丑们速速逃散？”
驰风咧着满嘴的血水，终于可以换他轻蔑地笑了出来。
“狂妄小儿！竟敢如此嘲弄本使！”蓝芜此刻也奋力挣脱，远远立于一旁，望着湖面出神。
他捂着心口，目色通红，似是魔性大发，“想我魔道蓝使，地位何等尊崇，苦心孤诣地暗布了多少年，才等到围城天宫的机会！竟……功亏一篑，断送在了区区几个仙学学子的手中，教本使怎能甘心！”
夜心挣扎着立起身子，却隐隐觉得不对。
赤境珠真魄入水之处，突起数层诡异的冷雾，愈发浓厚，竟久久……盘旋不散。
可惜周围太暗，看不清晰。夜心伸手入袖中，才发现系在腕处的夜明珠不知何时遗失了。
对了，紫虚说过，三炷香之后，真魄便会净化重生，届时幻道便会恢复正常，荡涤一切魔道妖邪。
然而现下，早已过了三炷香，那湖面却任何动静也没有。
“似有不妥……”驰风撑着长锏，目色一紧。
“真乃魔尊护佑，我魔道命轮本不该绝，天命啊！不可违！”蓝芜仰面大笑，猖狂无比，“魔焰竟真的未熄！哈哈哈……”
夜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弥散着森然冷雾的湖面上，竟在此时，悠然升腾起一颗暗色的圆珠。
它内里赤色的光芒却被外层漆黑缠绕的烟雾紧紧包裹，黑烟之外，冷焰从一丝……霎时弥漫成一撮……最后竟连片燃烧起来，焰腾得更高！比先前悬于湖面之上时，更为严峻！
明明……苍穹刃结起的冷锋已弥散在湖水之中，却为何湖水无法将魔焰熄灭？夜心心中暗暗悔恨不解，明明离成功，就差那么一丝。
“你这法子不错，可赤境珠真魄已经炼化至此，加之你那把宝刃冷意虽重，然脱了你手后便失了法力加持，寒意已退散不少，在湖水中又弥散开来，寒意早已被暗中抵消大半。想来那把冷刃的灵力逐渐不及赤境珠真魄，才反而让真魄尽数吸入灵力。此刻，它已大有增益，无人再能逆转。”
蓝芜老魔的意思，难道是一击未中，反而助其增势，那便没有机会了？
他眯着眼睛，满意地望向湖面。
赤境珠真魄似在黑气缠绕的雾霭之中逐渐滚动升腾，重新回到湖面三丈处定住。
夜心心中气闷上涌，吐出一口血来。
“夜心，你如何了？”温廷正欲走来。
夜心摆摆手，狠狠用衣袖揩去唇边血迹，冷冷笑道，“我竟为虎作伥，助魔道炼化再跃一步？可笑，可笑！”
“小仙子，说来要多谢你。真魄吸了你的宝刃后，如今炼化得更甚！即便此时你再拿出一把所谓的苍穹刃，其灵力寒意也不再足以将魔焰熄灭。”蓝芜大笑，“徒劳，一切都是徒劳！片刻后，真魄炼化，幻道陷落，天宫大开，且看我魔道，如何直捣那天帝小儿的龙座！”
-------------------------------------
“太过猖狂！”天帝大喝！
他再也坐不住，负手在翠林璧前烦躁地来回踱步。
“陛下……”玄臻皱眉，“幻道内赤境珠真魄若真为魔道所炼化，那整个天宫危在旦夕啊！”
“传孤口谕，将天宫各门处加重一倍守卫，随时应战！孤倒要看看，这魔道如何长驱直入！”年轻的帝王顾不得稳重，颇有些失仪地暴喝。
紫虚被桃漆扶着站起身，“陛下，臣愿前往，做个了结。”
天帝被一身紫袍，雍容步来的紫虚惊了一惊。
他为六界第一尊神，即便伤重，法力仍然深不可测。况且，只要他一进幻道，赤境珠真魄便能贪婪地加速吸收紫虚法力修为，助其炼化！届时天门大开，生灵涂炭。
紫虚似是明白他的疑虑，语气淡然，“臣，会卸下八成修为，请陛下代为管制。”说罢，他双指轻挥，眉心处渐渐凝结出一颗晶莹翻腾着紫光的真元。
他卸下了八成法力，再加上眼疾伤重，那……他再入幻道，岂不是凶险难测？
“紫卿，你法力大减，如何保全自身？且，即便孤将天宫北门开启，你一时间也难以穿越迷雾，及时赶到幻道湖心处。你此去凶吉难料，孤……”
天帝心中竟然冒出了不忍之意，但他却将这般柔肠千结的恻隐之心强行按在心底。
紫虚苍然若雪的面色上，竟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似乎此去于他，并不是刀山火海般的炼狱，他沉着于心，这分沉着倒反而似在劝慰天帝宽心。
“陛下，凡臣允诺之事，定不食言。仙界的赤境珠真魄，臣，定为陛下救回。”
-------------------------------------
幻道中的天际，竟现出诡异的暗红。
不知何处聚拢而来翻滚的浓云，竟将湖面上空罩了个严严实实。
魔道暗影源源不断地从虚洞中钻来，遮天蔽日，无穷无尽。众人被其驱逐，根本抵挡不了，围坐在湖边空地之上。
一时俱灰心沮丧，法器也被夺了个干净，蓝芜说留着他们一命，好让他们亲眼看到魔道踏平九重天、血洗天宫之象。
蓝芜擒着飞雪翎，立在赤境珠真魄急速涌动的暗朱流泽之下得意一笑，“小仙子，嘴巴再厉害，还不是乖乖地将飞雪翎双手奉上？仙界与魔道相斗了数十万年，九万年前还封印了我们魔尊，然而，今日本使就要踏入凌霄天宫，一剑刺穿那天帝小儿的心窝，为魔尊出一口恶气！呵呵，你们，始终不是我魔道的对手。”
夜心的下巴被他紧紧捏住，“阶下之囚，识相的就快说，如何御使飞雪翎？否则本使定让你死前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夜心艰难抬起下巴，瞪着他笑道，“偏偏死也不告诉你，让你夺了去，却不会驱使，贻笑大方。”
蓝芜脸上浮起恨意，“呵呵，嘴巴倒挺硬！本使若是得不到，便将它如赤境珠真魄一般炼化成魔道之物，毁了算了！教那紫虚追悔莫及！”
说罢，他将飞雪翎朝湖心魔焰处抛去，可怜的白翎羽与那魔焰愈来愈近，雪白之色在暗朱流泽映照下，愈发黯淡。
不好！真魄方才就是吸收了苍穹刃的灵力，才炼化加快！
若是连飞雪翎的灵力也被它炼化吸收，恐怕……
“不可！”夜心暗暗召回飞雪翎，却无奈方才浑身的法力，已经被她化作无形箭镞全力一击；现下灵力气海与仙脉之中，竟空空如也。
蓝芜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忽而，天际的浓云却无端地透出一丝猝不及防的金光来！
那金光愈发强烈，竟似要撕裂乌云，破空而来！
蓝芜眉头大皱，大喝一声，“何方尊驾？敢来搅本使好事！”他话音刚落，便提剑飞去湖心。
几乎是同时，夜心身侧金光一闪，竟有一道虚门大开！一紫袍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继而周围魔影俱发出惊恐的低嚎，再一低头，魔影都已化作黑烟消散殆尽。
“师父！”驰风喜极而泣！
“是紫虚神尊！”
“神尊老人家来了！”众师长、学子纷纷惊喜呼喊！
被黑魔影夺去的法器已经全部回归众人手中。而那紫袍身影一扬衣袖，飞雪翎硬生生在赤境珠真魄前转了个弯调转方向，白光一闪，已经回到了紫袍身影修长的手指之中。
夜心差点儿没站稳。
“夜心，你没事吧？”他嘴角隐隐有血迹，他不动声色地将血意压下。
一手将翎羽递来，另一手探向她的方向，关切问她。
“阿檀……神尊！”夜心她大喜若望，舌头却艰难打转。
夜心很想不顾一切地忘情扑入他怀中！
但她不能，周围的一众同窗、师长，还有翠林璧前的天帝、诸仙、沉秋……都在注视着此情此景。她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强自冷静，惊喜心疼地离他近了些小声道，“遗失了明珠，暗了些罢了，我……无妨。”
望着他黯淡的眸子，却不敢相信他竟真的来了。他竟能在幻道之中打开虚空而来？他是如何做到的？
“赤境珠真魄如何了？”紫虚凝眉肃然问向驰风方向。
“方才师父出现时，赤芒大盛，现下又暗了下去。不过缠绕真魄的浓云腾得更高了。”
“为师卸下了八成法力，依然阻止不了其吞噬的速度。我们要快了！”
蓝芜从湖中高处折返，“紫虚，原来是你！你法力似退了不少啊……也好，正要找你算一算九万年前封印我魔尊的旧账！”蓝芜挺着长剑直刺而来。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苍元剑凌空飞来，隔开蓝芜的刺袭。
“驰风，蓝芜交给你了！”
驰风等人均一点头，手执法器将周围环绕的魔影驱散干净，与蓝芜缠斗在一起牵制住他。
飞雪翎在紫虚手中，化作一张霸气的翎羽弯弓，比先前夜心那张更为浑劲。
“我先前用周身灵力化作箭镞，全力一击之下未曾成功，失了最佳时机，若是要覆灭真魄的魔道冷焰，恐怕要比苍穹刃的冷意更甚。现下去何处寻这样的法宝呢？”
紫虚眸光一盛，修长的手指轻弹，苍元剑在半空之中呼啸乘风而来，最终静静地竖在紫虚面前，闪着重重寒华……
“难道……”夜心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寒光一闪，苍元剑退去剑身，其剑灵化作冰色的寒箭，周围的树木、枯草等，瞬时因这侵人的寒意结了数层冷霜。
“你要牺牲苍元剑？”夜心声音在抖！
苍元剑，是他多年的心血！是标志他九天第一尊神的法器。单苍元剑的赫赫威名，便足以让六界黑暗角落的每一个恶灵瑟瑟发抖、闻风丧胆。
先前，苍穹刃已经折在幻道中，如今连苍元重剑也要……他为了仙界，牺牲了太多。
“紫虚，是我辜负了你的重托……连累了你和苍元剑……”夜心自责地咬了咬唇角，如若不是自己仙法低微，方才怎会被蓝芜挑落苍穹刃，继而引发了一连串不可控制的事来？
他抬眸，竟伸手轻轻摩了摩她的额头，仿佛师父在她幼时犯错时的督导劝慰，“勿言连累，苍穹刃或者苍元剑，都是法器罢了，抵御魔道便是他们的使命。莫要为其可惜。”
他长睫轻颤，望向她的方向，伸手而来。
“夜心，你可愿——做我的眼睛？”
“阿檀，我……愿做你一辈子的眼睛。”
紫虚环着夜心，拉动飞雪翎已至最满，而苍元重剑化作的寒箭闪烁着冷芒不断跃动。他笑了笑，在她耳边轻轻道，“怎够呢，夜心。你欠我的可是十辈子。”
“十……”这位无赖尊神又在胡言了么？夜心刚起疑惑。
忽而，他浑身现出紫光来，想来他已经倾尽了仅剩的两成法力，来御使飞雪翎与苍元剑两个法器。
机会只有这一次！
夜心的手再也顾不得太多，坚定地握在他的寒凉的双手之上，助他瞄准了湖心之上——那黑气浓郁滚动的赤境珠真魄。
“嗖！”
手中的箭一离弦，只见寒光一闪，黑影一片，根本看不清情形。
许久后，听得一声轻微的入水之声！紧接着湖面剧烈抖动，苍元箭光化作的寒气向四处散逸。
嗜血苍元，冷寒无边，驰骋六界，乘风破前！
它完成了它的驱魔使命。
蓝芜与诸人颤斗中停下，纷纷跃下湖面来，怔怔地瞧着眼前变化。
“紫虚，你……你竟舍得祭了苍元剑？祭了你多年的心血！你当真无情！”蓝芜冷笑着摇头，目中竟有泪水涌下。
“对付魔道，又何须有情？”紫虚浑身紫光渐隐，冷冷一斥。
忽然！周围树木坍塌，湖水掀起可怖的巨浪！这浪仿佛是从海上而来！
雾气已经被吹散，天际的黑幕也发出隆隆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在低吼，又有什么亟待从内部涌出。
地动山摇！
“赤境珠真魄被损得太重，净化重生已经勉强，其残存灵力不足以撑住幻道。大家快走！”紫虚眉头紧皱，向着驰风等人道。
蓝芜反应甚快，招呼着一众魔众，“快走！快！这幻道要陷落了！”他大吼一声，挥手之际，已经向着一个敞开的池水虚门飞了过去，无数的黑魔影紧随其后，伴着声声哀嚎，凄厉的惨叫，都朝着那渐渐缩小的池水虚门蜂拥而去、仓皇逃窜。
蓝芜在在虚门那头，与紫虚隔湖面相峙。他狠厉的眸子闪出痛恨的眸光，“紫虚，这次算你赢了，别得意！幻道顷刻间就要崩塌焚毁，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逃出去！”
紫虚将手中一物塞给夜心，转头急道，“驰风，带着大家快回仙学。”
说罢，他已飞身而起，凌空立于湖心三丈高处，手指间蕴起无边雷霆，吃力地撑住幻道不断崩塌的碎片。
“师父……”驰风眼角落下泪来。
他撇过头来，招呼众师长学子，“快走，快回喷泉结界！这里要崩陷焚毁了！”驰风撑起长锏来，不容夜心泪眼回望，他已经带着众人一路沿着来时的记号急速飞回。
只觉崩塌之势隐隐缓了两分，而回望之际，只见一身紫袍，立于浓云狂卷的密林天际，无边雷霆交替，闪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只剩不到两成法力，再这样苦撑下去，他……如何能活？
四周不断地起了无名之火，连片地吞噬焚毁这幻道中的一切。
“阿檀……阿檀！为何总要独自去扛？你会没命的！”夜心浑身颤抖，向着那天际孤清的一袭紫袍身影哭着大吼！
“心儿，别回头，快……走。”紫虚目色若丹，嘴角边早已血流不止。
驰风拉着她不断飞奔。
眼前，有不断飞来的沙石，无端卷来的横木……众人围成一圈，冲破迷障，终于到达了池底蓝门附近。
“啪”一个蓝色的信烟从池水中升上。
未多久，立即有数条绳索放下。众人跨过蓝门，跃进池水结界之中，循着绳索一攀，那头似乎无数的人在同时尽力上提。
东羽吓得又晕了过去，还是温廷扛着他助他勾住了绳索。
只觉似乎是一瞬之间，大家都被人拉出了喷泉。
刚一出喷泉，那喷泉上的赤境珠闪个不停，喷泉底下忽得传来一记闷闷的巨响！
紧接着，整个喷泉被震得扬起数丈之高，池水飞溅，撒了在场人一身水花。
喷泉旁早已围满了焦急等待的仙学中人，此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顾地上湿滑，众人衣衫尽湿，都瘫软地席地而坐，喘着粗气。
甫璋望向池水中不断上涌的气泡，摇了摇头，“幻道——已然崩塌了，三炷香后，真魄便会重生。”
夜心怔怔地望向甫璋，“监院，紫虚神尊还在幻道中，他……”
甫璋目色顿红，他摇了摇头，“赤境珠真魄重生足以毁天绝地，紫虚他能撑到现在，让你们尽数安全而出，他尽了力。”
方才匆忙间，紫虚塞来一物给她。
夜心从怀中摸出来，摊开手掌……竟是一颗小小的明珠。是他紫金玉冠上的那颗陛下钦赐的明珠。四海宇内，便只有这么一颗。他……他却挂念着她怕黑，遗失了珠子，摘下来送予她。
夜心握着这颗珠子，霎时之间，泪如雨下。
东羽抱着膀子瑟瑟发抖，竟也似不忍心，向夜心递来一张干帕子，“咱们活下来了，便太好了。”
夜心长睫湿漉，东羽方才还吓得晕了过去，此时竟能恢复清醒，面色沉静淡然。
真好，大家都还在。
只是他……他永远留在了幻道之中。
-------------------------------------
东海之滨，又是一次雨后。
东海的海水似乎总是这样，混杂着雨后的清新之气，教人闻得心神一振。
海岸的乱石滩上，许多仙人聚在一起。
众人扬着手上的大红请帖，俱在互相攀谈，说起这次东海龙王三公子在羽林仙学中的英勇功勋。
有人眉飞色舞地讲起幻道之中，东羽三公子如何英伟，如何杀敌……旁边围来的众仙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遗漏任何一丝精彩之处，讲到激荡心神之际，周围的仙人更是阵阵赞誉。
“难怪这次东海龙王要替三公子摆此一宴庆祝，三公子当真神勇无匹！”
“是啊！听闻三公子的英伟，已经让天帝陛下龙颜盛悦，厚赐了东海一族呢！我等稍后见着东羽公子，一定要向他好好道贺。”
“还有一桩喜事，听闻此次结业考核中，东羽三公子得了第四，被天宫天虎青营的青毫神尊挑入麾下，将来三公子亦是天界重臣了，未来可期！”
夜心怀中的请帖隐隐发烫，又一次立在东海之滨，遥望海面，目之所及，烟波浩渺，颇有些隔世之感。
海风扬起她珊瑚色的纱裙，恰如此际东方天际的一缕烟霞。
有仙君驻足，怔怔地望着她，“仙子玉软花柔，神姿无匹……敢问仙子来自何处仙山？”
夜心落落大方，“小仙来自南疆海境。”
也有仙君飞奔过来，“仙子可是要去龙宫赴宴？小仙带着避水法宝，仙子若是不嫌弃，小仙可以带你一同去。”
夜心含笑回他道，“多谢仙君好意，我在此等几个朋友，仙君请便。”
那仙君盯着夜心的眸子瞧了半晌，“我想起来了！上回也是在此地见过美人仙子罢！小仙上回就已经对仙子一双清眸念念不忘。仙子可愿与我交个朋友？”
夜心负在身后的手，勾着云鬓傲然垂下的白翎羽，绕在手掌之中。
梨莘已经从天际降下，金瞳陪在她身侧。
梨莘抢上前来，“这位美人仙子，可是在羽林仙学结业考核中夺得第一！又被陛下钦点为赤境珠之危第一功臣，如今已在天宫大名鼎鼎的通天紫宫中就任仙佐！她，也是你们此行要去恭贺的……东海龙宫东羽三太子的同窗。”
那仙君啥时绯红了脸，“小仙有眼不识，仙子竟已是天宫四所的仙佐！小仙下一次也去报羽林仙学……争取，争取也有机会于天宫之中与仙子相聚！”
“有志向，仙君将来做了仙佐，要多为天下苍生考虑才是。”夜心迎着东海的暖风，化作嘴角的笑意。
那仙君红了耳廓，低头一笑倒是颇为温善。
东海之东的甫淩山上，也是这般细雨如丝的清晨，夜心也曾在青石道上，遇见过一个青年仙君。
他微红着眸子却目色极亮，清俊无匹，仿若南疆海永恒的夜空星河。
只是，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六界之中。
“夜心……你不是常说想进天机道么？为何在天帝召见时，忽然改了口，要去通天紫宫呢？”梨莘满目不解。
金瞳点点头，疑惑道，“紫虚兄去了之后，陛下一直不曾提任新的紫尊，朝堂上的紫尊之位……空悬至今。说实话，此时的通天紫宫，早已不是当年的人人争相进入的四所第一了。紫虚兄原部下大多被遣散并入其它仙所，紫虚兄的几个弟子也一并回了虚昆山，如今的通天紫宫了无生机，空空荡荡。你此时进通天紫宫，不会为你带来仕途了。”
不过月余，通天紫宫已经颓败至此了么？
海水卷着轻柔的浪花，向她脚下柔柔抚来，晚风拂起衣摆，一如当年的绰姿。
天际的烟霞如烈火团簇，招招摇摇，便如那一年的南天门口，一树赤红若海。
夜心心口抑制不住地隐隐生痛。
“他的修为真元，被陛下封印在通天紫宫的玲珑结界之中，那是他的八成法力，也是他几乎毕生唯一所剩的心血，我余生便在此守着他的修为，和守着他——便也是一样的。”
夜心挤出一丝笑意来，“东羽还在等我们，快走吧。”
-------------------------------------
通天紫宫，玲珑结界之外，看守的八个仙佐俱陷入了昏睡。
一身雪白袍子的身影在那跃动不断地、耀着清光紫华光壁前停下。
他费了一番力，眼前的光壁结界终于红光一闪，归于不见。
“若不是提前得知秘密所在，陛下的玲珑结界，的确难破解。”他拢了拢雪白袍子，望着那闪耀得更甚的紫光修为真元。
“紫虚兄，你修炼了十万年，可曾想过你的八成法力，最终却归于我手？”
他眼角飞扬起得意之色，伸手向那真元触去。
“砰！”一声巨响！
他立时缩回了手，那真元闪烁着一派诡异的暗绿色光芒，霎时耀出雷霆电光！
“轰隆隆……”头顶的天际，似平白无故起了雷声，结界外似听到仙佐陆续醒来的声音。
“咦？天宫打雷了……”
“我等，方才都睡着了么？”
“糟了！陛下让我们守护着紫虚神尊的法力真元……”
白袍脸上闪过一丝惶惑阴狠，“哼，竟在真元上又加了层雷霆密咒。虽人不在了，倒是算准了会有此事，不愧是老狐狸……”
白袍转身一扬，人影消失不见。
八人冲进玲珑结界，身后一水墨衣衫的仙翁紧随其后，“天机仙翁，您看神尊的真元怎会忽起雷霆之啸？”
天机子眉色暗皱，暗暗叹息道，“紫虚啊紫虚，这世间千万条路，你却偏偏选了最艰、最难、最险的一条。且看你造化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东海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