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巫》苏霖墨

2、契礼

　　第二天本该去上学，但是家里人给我休学了！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小书包，而他们收拾着行李，告诉我得出趟远门，我们要回覃家本家去，我觉醒了这种能力，第一个契的鬼神一定要让本家提供帮助才行，不然好好的天赋要浪费了。
　　覃家本家我一直没去过，八岁的我第一次去大城市，对什么都很好奇，这次父母倒是没有吝啬，我看中的玩具给我买了一满怀，零食也买了很多，路上奶奶一直说：“覃家本家以前一直看不上我们家，因为我们家只是旁支，你爷爷当年是你太爷爷的三儿子，从来不争强好胜的，被两个哥哥气的干脆举家迁出去了，好在你太爷爷念着我们，昨天听我们打电话说了这事儿，赶忙让下面的人给我们安排行程回本家做契礼，乖乖你到时候见了人可千万得喊啊！”我点点头。
　　爷爷当年是因为巫术反噬死的，因为那家人求爷爷降巫的是一个凶鬼，是早就不能入轮回的凶恶鬼神，那个鬼一上身就大肆屠杀，爷爷为了救人，强行断了术，被凶鬼所恨，巫术便反噬，最后死相奇惨。
　　爷爷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降巫每次都做的很好，心静的人越能平复鬼神的怨气，可是那家人在请爷爷降巫之前，没有说实话，爷爷就没有做对付凶鬼的准备，最后落得惨死。奶奶在家哭了三天，那家人也赔礼道歉，但是爷爷终归是回不来了。巫术反噬之人是会魂飞魄散的，因为巫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死于自己的巫术，那自然是不能遁入轮回的。
　　本家在一个郊区的半山腰上，很大的宅子，郁郁葱葱的树木遮盖了大半数的房子的房顶，我惊叹了一下，便被妈妈拉着进了院子。
　　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说：“裕昭！”爸爸走上前握住男子的手说：“裕恒哥。”然后男子又向奶奶和妈妈行了个礼，爸爸把我拉上前说：“子苔，这是你表二伯伯，是你二爷爷的儿子。”我甜甜的喊道：“表伯伯好！”覃裕恒蹲下身子摸摸我头说：“小苔好啊！伯伯盼了你好久啦！之前你爸爸老说你年纪小身体不好，不愿意带你来玩！可盼的我啊！”
　　然后站起身对爸爸说：“哎呀，我就盼个女儿！你说说你！耽搁了那么多年！我家那个臭小子啊气死我了天天！让他学东西跟要他命一样！十二岁了才显露出天赋！你瞧瞧你闺女儿！这才八岁就显露出这么厉害的天赋！哎呀，真是羡煞我也！”看样子是真的很愁他儿子了。
　　我爸赶紧安慰：“大器晚成嘛！”
　　覃裕恒拍了拍我爸的肩摇了摇头，随即说：“进屋说！进屋说！舟车劳顿了快一天了！老太爷已经安排了晚宴，边吃边说！”然后招呼了两个侍从将我们的行李接过放到安排的客房里去，带着我们进了主屋。
　　一进屋便听见一个苍老却依旧有力的声音说：“来啦？快坐吧！”奶奶赶紧说：“爸，我们来晚了。”爸爸妈妈也喊：“爷爷。”我瞧了瞧座上的人也喊：“太爷爷！”太爷爷一见我，赶紧招手：“都坐都坐！来，子苔对吧？过来给太爷爷看看！”我颠颠地跑到太爷爷面前，太爷爷一身玄黑大褂，上面绣着一些奇珍异兽，羊角胡也很长，眉毛竟也垂鬓！仿若仙人！我忍不住的说：“太爷爷，你是白胡子仙人吗？”太爷爷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可不是仙人！你这小嘴真会说啊！不过我虽不是仙人，却是能通仙神的大巫。”太爷爷眉目慈祥的看着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把我的手臂抬起来捏了捏说：“哈哈哈！好！真是一副好根骨！天赋也是惊人啊！”转头对着奶奶爸爸他们说：“你们真是生养了个好孩子啊！真是合我心意！我们覃家已经有两百年没出过契力巫了！这是老天在祝我覃家啊！”
　　随后我也入了座，坐在了太爷爷左边的位置，奶奶跟我说过，太爷爷重视我所以才让我坐在他旁边的。
　　这是一个大圆桌，我从左往右一圈坐的是大爷爷覃世年、二爷爷覃世拓、表大伯覃裕乾、表二伯覃裕恒、表姐覃霖霖、表哥覃厝西、大表婶李白兰、二表婶何翠，再就是我爸覃裕昭、我妈石香桃，我奶奶怀沛晴、二奶奶余霜、大奶奶余惜文，最后是我右边的太爷爷。
　　大家在饭桌上聊了很多这些年的变化，包括巫术界的很多变动，也聊了小辈们的能力方面，我这才知道，表姐覃霖霖在巫咒祝由术方面很有天赋，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咒巫了，为很多达官显贵预言运势祈福了，年纪才15而已，已经为家里引了不少的福缘。表哥覃厝西12岁，天赋是降神请鬼，配合的是巫舞，俗称跳大神，同时和我一样是阴阳双瞳，。席间二人对我频频注目，也问了很多关于契力的事情，表姐露出一脸的羡慕说：“妹妹的天赋真好，契力好厉害，只要契了厉害的鬼神就能和它们达成稳定的合作关系，都不用费功夫去请鬼神，还能和契神随时随地的沟通，就像请了一个随身的老师一样！”
　　太爷爷笑着说：“契力更厉害的地方还是在于鬼神对她海镜的帮助，在修炼上要比别人快上很多，一旦和契神达到了一定的融合度，契神能赐给她独一无二的能力！”然后又看了看我说：“不知道你会契一个什么样的鬼神呢？我们覃家祖上是白虎图腾信仰，供奉的有白虎神，要是你和白虎神沟通，记得让它指点你一二。”
　　我点点头答应道：“嗯！我一定会和白虎神好好沟通的！”
　　太爷爷抚掌笑道：“好啊！那等明天早上，我便亲自教你如何通神！到了晚上，我们大家都为你护法，你便在祠堂里好好的去沟通天地，可好？”
　　我大声应道：“好！”
　　这时表哥覃厝西瞥了一眼我说：“白虎神可不是谁都能通的，能力不够白虎神才不会理你。”
　　我不敢讲话，太爷爷却说：“没事，不管是不是白虎神回应你，都不会影响你的前进的。”
　　我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覃厝西的脸色，他却并无异色，只是安静的吃着面前的菜。覃霖霖对我轻轻一笑，我也回了一个微笑。
　　饭毕，太爷爷让我们都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要很早起来教我颂咒，在我们要离开主屋时，覃霖霖抓住我的手塞给我一个果子说：“妹妹，这个给你，明天晚上去祠堂做礼的时候，吃掉这个，会帮助你提升海镜的能力的！这样更容易去沟通天地。”
　　我看着手中通体碧绿的果子问：“这是什么？”
　　覃霖霖笑了笑说：“这是祝赊果。你海镜还没有开，天地灵气对你海镜的感应可能没有那么敏感，吃了这个会帮你引出海镜里的气息，这样鬼神更容易与你沟通。”
　　我点头道谢：“谢谢姐姐，但是，海镜是什么？”
　　覃霖霖依旧是笑着说：“明天早上太爷爷会告诉你的，他亲自教你，你一定会明白很多的！”然后把我领出门说：“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要早起！”
　　我告辞回到了房间，奶奶还在和妈妈说着些什么，爸爸带着我去洗漱准备睡觉，躺在床上我问爸爸：“爸爸，为什么我们家的都是巫呢？姐姐哥哥他们不上学吗？”
　　爸爸说：“这个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这就是家族命运吧，我们所有人出生的时候，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和别人不同的能力，对这天地的一切都很敏感，可是太过敏感会显得和其他人与众不同，那么嘲讽和孤立都是免不了的，而且因为能看见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生活上也会和其他人有些区别，所以干脆就继承祖业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从小就学这些吧？感觉自己就应该这样，大家也没什么怨言。”
　　我懵懵懂懂的看着爸爸，他摸了摸我的头说：“现在你可能不太明白，但是以后你就知道了。睡吧。”
　　我把被子向上扯了扯，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个声音久久回荡着：“这是命运。”
　　第二天早上不过6点，我就被奶奶喊起来了，她领着我到了祠堂门口，祠堂很大，都快比得上一座主屋了，门是紧闭的，但是能感受到从祠堂里释放出的一种与众不同的威压，我只是望了一眼就有点喘不过气。
　　太爷爷已经在等我了，我上前行了礼问了好，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乖孩子，我现在就要开始教你怎么通神了。你坐下吧。”
　　我盘腿坐在了地上，他也坐在了我对面，他说：“孩子，闭眼，吐纳。等一下我教你的咒你要烂熟于心，这是最基础的通神咒，然后我会教你几个咒印，你也要记住怎么画的。知道吗？”
　　我点头，太爷爷说：“跟我念。上古之民，尔等祖先，生于天地，烈土求存，生巫通天，妖兽俯首，精怪退避，先天大能者，解病痛，解迷惑，解灾劫，解万事，以身为引，通天地万灵！”我：“上古之民，尔等祖先，生于天地，烈土求存，生巫通天，妖兽俯首，精怪退避，先天大能者，解病痛，解迷惑，解灾劫，解万事。。。。。。”
　　太爷爷又教了我配合咒一起念的咒印，同时告诉我海镜是什么，海镜就是巫师们位于小腹处的空间，在道家被称为丹田的地方，海镜空间越大能接受鬼神的能力越强，沟通天地的精确度越高，大巫级别的海镜甚至能做到锁定式摧毁鬼神。这时已是下午，然后告诉我到了晚上八点饭毕便回祠堂，他们会为我护法引鬼神来，而我负责在祠堂里颂咒，尝试去沟通天地就好。
　　到了晚上八点，太爷爷带着大伯和二伯来了，同行的还有覃霖霖和覃厝西。我换上奶奶给我准备的巫袍，走进了祠堂。
　　一股威压从我身上划过，转瞬即逝，祠堂大门再一次关闭。祠堂的中心供奉着一大幅白虎图腾的织纹锦布，周边还有数不清的牌位和咒术在缓缓流转。我盘腿坐到图腾前的蒲团上，吃了覃霖霖给的祝赊果，闭上眼开始颂咒结印。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有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契巫。”
　　“咦？这海镜好像不完整。”
　　“我试了，没办法进去呢。”
　　“我还以为我终于可以进编制了呢。”
　　“就你？契了你出去岂不是丢脸？”
　　“你说什么？！我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鬼仙好吗？”
　　“行了行了，屁大点鬼仙还有脸在这里说？”
　　“就是就是，能进祠堂受供奉的，谁还不是个鬼仙鬼神大妖大能啊？”
　　眼见着他们好像快打起来了，我小心翼翼的用意识企图和他们沟通：“那个，请问你们就是祠堂供奉的鬼神们吗？”耳边的吵闹声突然安静，一个声音缓缓的说：“丫头，你能听见？”我发出肯定的想法，他们沉默了半晌一个声音说：“不愧是契巫。沟通鬼神的能力果真强大。都不用我们上身去构建共通就能和我们对话。”另外一个声音说：“我之前见过一个，好像确实是这样，只要他们精神力够集中，就能听见。”然后他们又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以前遇见的契巫们的过人之处。
　　我有点呆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一声充满了威压的吼声充斥了我整个大脑：“吵死了！都给老娘闭嘴！”我整个人都宕机了，大脑一片混沌，耳边也是喧嚣刺痛的，气血翻涌着到了喉头，只差一点我就要喷血出来了。我赶紧颂咒稳定自己，这才恢复了一点注意力，这时只能听见一片寂静，我试图再一次去询问刚刚吵闹的鬼神们，这时没有鬼回我，我试探着又问：“请问，前辈们还在吗？”我都以为我自己是不是聋了的时候，那个充满威压的声音又出现了：“不用问他们了。他们刚刚都被我吓的躲回自己的牌位了。”我心里有点梀，小心翼翼的问：“那请问前辈，您是？”对方叹了口气说：“覃家现在都这么落魄了吗？这么久了就出了一个契巫，还是个黄毛丫头。”我不敢讲话，对方又说：“你不认识我？覃家现在连这种事情都懒得教给小辈了？”我咽了咽口水问：“对不起，前辈，我是昨天才回本家的，我不知道您。”对方轻蔑的笑了一声：“行吧。那你听好了。我是你们覃家供奉了几万年的白虎神，我叫白靥。”我当即做叩拜状：“小辈参见白虎神大人！”白靥说：“行了。起来吧。我问你，覃家家主现在是谁？”
　　“现在当家家主是我太爷爷，覃晖耀。”我答道。
　　白靥沉默了一下说：“覃晖耀。。。。。。晖字辈的吗？过去那么久了啊。”
　　我问：“前辈，怎么了吗？”
　　白靥说：“没有。只是感叹一下我一觉睡了两百多年而已。覃家已经很久不出契巫了。”
　　我答：“太爷爷说了，覃家已经两百年没出过契巫了。”
　　白靥笑了笑：“真是没落了啊。要知道覃家在五百年前可是以契巫出名的大家族。”
　　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覃家以前盛产契巫！
　　白靥问我：“你这次来是契神的吧？”
　　我说：“是的。太爷爷说如果我能和您沟通的话，希望您能指点一二。”
　　白靥又笑了：“指点一二？看来你太爷爷是真的不知道覃家契巫的传统啊。”
　　我有点疑惑，不知如何作答。
　　白靥说：“小丫头，你捡便宜了。现在覃家只有你一个契巫，不用和别的契巫抢我。”
　　我：“啊？”
　　她：“啊什么啊？覃家供奉我几万年，和我的定的规矩就是家族契巫的佼佼者可以和我契神。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们告诉你的是契神，不是契鬼契妖？以前那些家伙为了和我契神，要明争暗斗好久。你可是捡便宜了。”
　　惊喜来的太快，我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