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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三 ...

  •   三十三
      后院破归破,屋子还是不少的。
      考虑到韩潇极度不稳定的现状,韩幽就吩咐下人又收拾了两间房间给七钥和染墨休息用。
      其他人等,能撤多远撤多远。
      “不用一直看着我,你们去休息,把绳子绑紧就是。如果发作了,动静肯定很大,不可能不知道。”韩潇低着头倚着门框站着。
      微沉的夕阳洒满了后院,他的脸却依旧埋在阴影里。
      端着药碗,却不自觉用手指微微摩挲碗口的边沿,然后一仰头,满满一碗黑糊糊的汤药直接倒进肚子。
      凌子枢替他把过脉,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好继续开点清热败火的方子,将就着过。
      染墨瞥了韩潇一眼,没有说话。
      “不就是一晚上么,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任七钥想破头也搞不懂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突然的妖气横生起来。正在苦恼,一抬头就看见好几个仆人在旁边的两间房间里忙进忙出。
      七钥总觉得他们一群人的到来对韩府的下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韩幽皱眉:“你们是我请来的贵客,怎能怠慢。更何况,你们费心费力都是为了我弟弟。这后院的屋子那么小,三个人窝在一起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以?”说完摆手,“反正收拾也收拾好了,要空着还是怎么样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我只是担心万一过了今晚明天又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两个还有没有这个精力。”
      说完,直接转头出了后院。
      留下七钥染墨你看我,我看你。
      “呃,据说在那边是韩幽当家。”七钥溜达到染墨旁边咬耳朵。
      “什么那边?”
      “当然是她婆家。据说她相公被收拾得相当服帖。”
      “咳咳!”韩潇咳嗽,这两个人难道当他是透明的?
      “还好时翎没娶这样的老婆。一开始跟夜叉似的,一旦娶进门就摇身一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管家婆。”七钥当他不存在。
      “你怎么跟时翎他妈似的,管那么多干嘛?”染墨扔了个白眼。
      “我那是——”
      “我说,”韩潇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两个背着人说坏话还一脸坦然的人,不对,是妖,“你们当我不存在么?”韩幽到底是他姐姐,而且一直对他很不错。
      “哟,几年不见,彻底成韩家人了?”七钥之前没逮到机会整整这小子,这会不想错过。
      “……”韩潇对着空气翻白眼。果然人跟狐狸没有共同语言。
      “这样很好,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啊?”韩潇愕然。
      “这些年我一直很担心你,担心韩家人会不会虐待你,担心韩夫人会不会老树开花,哦不,老来得子结果忽视了你。于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没好日子过,最疼你的七哥哥又不在——啊!”七钥越扯感情越丰富,就差飚两滴泪来应景。最后被染墨一巴掌拍在后背。
      “死狐狸你怎么越来越恶心,果然时大公子不在没人治得了你是么?”染墨被酸得牙疼。
      “好小子,你还没过门已经帮着你情人了,以后怎么办!”
      “啊?”染墨傻眼。
      回头看韩潇,某人已被这句话惊住整个呆愣。
      “还装?都拿时砚来压我了,心疼了?”
      “……你可以给我滚远点了。”染墨郁闷的是他居然有吃瘪的时候,尤其对象还是那只死狐狸!

      闹腾了很久,忽然安静下来。
      天色已然昏沉,初春的夜风依旧料峭。
      “我们还真是闲疯了,居然吹了那么久的风。我进去了,你们继续?”染墨心下感叹到底年纪大了,这风吹多了是透骨的冰冷。
      韩潇本来就靠着门框,稍稍转身就已经在屋子里了。
      “得,你们两个我也不说什么了。”七钥看着两个人步调一致的动作叹气,“染墨,我们两个轮流是么?”
      “恩。”
      “有事叫我。”
      “废话,我还一个人抗不成。”染墨用眼角送七钥消失在眼皮子底下,回头,被端到面前的杯子吓了一跳,“干嘛?”
      雾气氤氲,太过近的距离,不小心模糊了视线。
      “喝口热茶暖暖。茵儿刚泡了送来的。”之前染墨抱着胳膊稍稍抖了抖,韩潇看在眼里。
      “呃,谢谢。”染墨接过,杯壁的热气顺着指尖一路蔓延,“砰!”染墨赶紧把杯子放在桌上避免失手砸掉。
      精致的青花白瓷杯,虽然不像价值特别高的样子,可砸了还是很可惜的。
      “怎么了?”
      “没有,太烫了。”冰冷的指尖被烫得明显泛红,接近麻木。
      “呃,我没注意。”韩潇体温过高,自然感觉不出。
      “没事。”染墨轻轻皱眉,茶水比较烫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自从上次被凌子枢灌了一大瓶紫疏后,就常常觉得手脚冰冷,“那么烫都没感觉,你没什么不对吧?”
      “你说呢?”韩潇的声音忽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异常轻佻的语气。
      染墨下意识一抖,往旁边躲了一步。
      “你——”滚烫的气息喷在接近耳根的地方,又湿又麻的感觉一瞬间直透心底。
      染墨瞪大眼睛,震惊地发现韩潇眸子里透出的一抹暗红。
      “呃,什么?”韩潇的表情比染墨还吃惊,“我干嘛了?”
      暗红一闪而逝,快得恍若错觉。
      “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什么了。”鸡同鸭讲。
      “没,可能我听错了。”染墨微微皱眉,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
      “过来坐,你又不让人搬椅子,站着不累?”韩潇把叠着的被子推到最里面充当靠垫。
      “你干嘛跟个老妈子似的一个劲围着我转。”一个七钥还不够,难道还要多个小鬼来管手管脚。
      好吧,这个小鬼个头大了点。
      韩潇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了染墨一眼。
      摇曳的火光斜斜地洒在韩潇稍显稚嫩却依旧俊俏的侧脸上,明暗交错。不带丝毫闪躲的视线,略略灼人。
      “别这么看我。”染墨赶紧把头别开。他很讨厌被这样打量,莫名的心悸。
      “我一直这么看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么?”一只手臂忽然伸了过来,几乎把染墨拦腰往一边揽。
      染墨一惊,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滚烫的气息再次在耳畔回荡,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
      下意识挥手,却在一瞬间手腕被捉住。
      “啊!”下一瞬,巨大的压迫力从被握住的地方传来,几乎听得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瞬间汗湿重衫。
      哑穴却在瞬间被点,惊叫被压抑在喉间。
      “不会吧,轻轻捏一下就不行了?”耳畔的声音依然带着陌生的调调,整一街上无赖。这种语调染墨很熟悉,他自己就经常用这种口吻说话。只是身后的人明显比他更胜一筹,“其实,本来我还在想,这傻小子怎么那么没有眼光,隔壁的美人不要,偏要你这个不怎么出挑的。不过,现在看看,你的眼神还真不错——”
      染墨挣扎,却只换来越发牢固的钳制,手腕疼到麻木。
      却在下一刻,无声呜咽。
      近乎撕裂的痛,从肩膀处传来。

      天空微微飘雨。
      很细很细的雨丝,落在轻浅的溪流里,几乎不见水纹。
      手指轻触,原本清澈见底的水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一身银色长衫,配着很特别的银色长发,在夜色里总有种飘渺清贵的味道。
      伸手,似乎想触碰银白的发丝,却只有冰凉的触感,从指间流逝。
      叹息。
      兀自蹲在溪边的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此刻不雅的姿势,只是愣愣的盯着水中的幻影出神。
      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凌空劈来,笔直往蹲着的人的头顶砍去。
      蹲着的人依旧蹲着,继续发他的呆,似乎毫无察觉。
      “啪!”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把剑,那一掌刚好劈在冰冷坚硬的剑鞘上。
      “啊,我的手!”偷袭者捧着爪子惨叫。
      对方却完全无视他发红的爪子,慢吞吞站起来,拍了拍长衫。
      原本雪白的下摆沾了不少泥,轻拍之下落去了大半,却依旧留下一块块棕色的印痕。只是衣服的主人不甚在意,似乎一连串的优雅动作只是习惯使然。
      “时砚!你怎么这么狠心!”
      时砚无视他,轻轻抚了抚手里的剑鞘。冰冷的剑鞘,摸上去微微挌手。
      确定没沾上不该沾的东西,时砚绕过依旧在嚷嚷的人,笔直往屋子里去。
      “时砚!我还不如你的剑!”来人吼得越发大声,惊奇飞鸟数只。
      “千烬,”时砚终于转身,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前段日子下山,带了坛竹叶青,在屋里。”
      一直唠唠叨叨的人闻言一愣,下一瞬,两眼发光:“你——买来给我的?”
      时砚依旧一脸淡然:“当然。”
      原本磨磨蹭蹭的人瞬间没了影。
      “对了,时砚!”已经冲进屋子里的人突然探出了脑袋,“既然你天天惦记着你家小狐狸,去找他不就得了?”
      时砚正想去后屋拿东西,闻言脚下一顿。
      “你喝你的酒去,管那么多干嘛?”
      “别现在嘴硬,总有一天悔死你。”千烬白他,“对了,时砚,这次跟我一起下山吧。”
      “你要干嘛?”
      “替小白去找块石头。我欠了他酒钱,他要我拿那见鬼的石头来抵。”
      “石头?”
      “一块叫炎魄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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