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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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非说学这‘兰意’只要三个月，配这‘兰意’却要三年。
第一年，种三种兰花在春天；再一年，种三种兰花在夏天；最后一年，种三种兰花在秋天。
若是一年的节气除了差错，雨水不足，或是阳光不够，这一年的功夫就要白费了。
“白费了如何？”萧兰问。
“那就再补一年。”陆非回答。
萧兰忽然觉得，这清河公主更本就不愿意杀死苻坚。这种来种去，浪费的功夫，分明栽入了反反复复地不舍和留恋。
萧兰不明白宇文护为什么要用这么大功夫去杀死一个人？！
这答案，在自己学会兰意制法的三个月后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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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末。”宇文护斜倚在榻上，招呼着萧兰。
萧兰走过去，跪在了软蹋的一侧。
宇文护伸出一只手，抬起他的脸问道：“陆非教了你什么？”
“教我‘兰意’。”
“什么是‘兰意’？”
“纵然踏遍百千红，君心唯不解兰意。”
“很好。入宫后，你只个‘花匠’。”
“青末明白。”——萧兰知道，小怜一去北齐，便微为奴婢。自己一入宫门，便隐为花匠。
“你只是去种花的。”
“那皇上会来赏花么？”——不必提点，萧兰知道，宇文护没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杀死一个在自己之下的人。而这世上，在晋国公之上就只有一人——当今皇上：宇文邕。
“与你的机缘，你自会抓住。其他的，不必再教了吧？”
“若三年未成呢？”
“那便再等一年。”
“大人可以等多久？”
“很久。”
“可有期限？”
“没有。只要你小心，绝不可露痕迹。”
“是。青末明白。”
“你真的明白？”宇文护眼里隐着一种难以觉察的悲凉。
宇文护这一问，萧兰又有点糊涂：“要做的隐秘？”
“是的。”宇文护忽然指着八仙桌上一株不知名的花说道，“你看那盆景里，生了七八朵花。我一摘，是为了除那被虫咬过的残花。我二摘，是为了除弱扶强，把所有的养分留给这开得好的花朵。若我三摘？你可还能找个好的理由？”
至此萧兰终于明白，摘这第三朵花，宇文护需要一个极其强大的掩护。——文帝的二子，宇文觉，宇文毓相继而亡——事总不过三，萧兰可以想见，宇文护的阻力是越来越大了。
他对古代权臣弑君的事情并不感到惊讶。这傀儡若心生杂念，自然是要被废了的。只是这故事切切实实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忽然被人描入画中的恍惚的……
临别时，宇文护对萧兰了一句如似当年小怜离开时的话：“不要叫‘青末’了，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肖兰’。”
“‘萧兰’？”萧兰听得心下一惊。
“‘肖兰’，如兰花。清幽静雅。”宇文护点头道，“没人知道，它却得制出天下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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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兰入宫，身份就是花草监。
花草监是负责给宫内种植花草的侍官，但并不算是皇宫的内侍，因此无法进入皇帝及后妃起居的内宫。
萧兰早春入宫，住在内宫以外，一墙之隔的一排给宫中杂役所住的侧房。
萧兰记得陆非嘱咐过他：“这个春天只管种花，春华夏入药。”——所以夏天的事，只能到夏天再想了。
‘兰意’奇，九种配药的兰花也有奇妙之处，这九种兰花，全天下，只有名满天下的长安皇宫的花草监内才可以年年有收。若不是这样，萧兰也不会被派入宫中，收集制药的机会。
“肖兰，你可记得我刚才的吩咐了？”花草监的胡总管问道。
“记得。皇上处是墨蓝；皇后处是春兰；李妃处是春箭。”——再好不过的分配，当初上面让荐春季的花种，选好后，萧兰被分来种兰花。
“记得就好。”胡总管满脸堆笑道，“肖兰啊，这花若种的好，少不了你的赏赐。”
“多谢胡总管。”萧兰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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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萧兰一起种兰花的花草还有另外两个。
一个叫做：夏雨同，是长安城守南门的一个武官的儿子。
另一个叫作：王佩墨，是胡总管的外甥。
这王佩墨仗着自己是胡总管的外甥，自然有种高人一等的傲慢。看着他一来就对夏雨同呼来喝去的样子，萧兰在一旁都有些抵触了。
“去去去！把那边的土弄过来。”
“过去，过去，把那木车推过来。”
“躲开，躲开，挑水去！”
“那边儿，放哪里呢！……”
“我来。”萧兰几步过去，帮夏雨同抬起那满满的一缸水。
“唉！不用。”王佩墨见状马上跑过去，把二人刚刚抬起的水缸按在地上，对萧兰笑道，“你歇着，你歇着。”
“我不累。”萧兰冷道。
“那我来，我来。”王佩墨估计夏雨同一个人的确搬不起这一个水缸。
萧兰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开了。
这整整一个下午，萧兰才发现王佩墨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无论何时瞪过去，都能看见他一副又猥琐又贪婪的模样。这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萧兰历史实在太差，差到没有听过这句“魏晋南北朝，男风盛行。”
是日夜，萧兰刚刚在自己的屋子里梳洗过，准备宽衣睡下。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不会是白天那只苍蝇吧？萧兰想着，走到门口问道：“谁？”
“肖兰。是我。”外面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夏雨同。”
这的确是夏雨同的声音，萧兰听闻，缓了口气，把门打开了。
门口站着的夏雨同迅速钻了进来，然后猛然把门关上，这动作之快，也着实吓了萧兰一跳。
“有事么？”
“嘘，小点声。”
“怎么了？”
“我刚才王佩墨在和胡总管吵架呢！”
“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所有人都被叫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我白天干活太累，所以一直躺在那里，没有离开房间，才听到了。”
“他们吵什么？”
“他们因为你，在争执。”
“因为我？”
“听了听，大概是说，胡总管不让他碰你。可是他就是有非分之想。胡总管说他会坏了大事。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胡总管又说了很多管教他的话，他还是听不进去。胡总管……”
“好了，好了。”萧兰觉得自己不能不制止夏雨同复述这段听上去极像“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偏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的故事，“然后呢？”
“肖兰，你要小心。我觉得他们对你，都没有好心思。王佩墨是肯定没有的。胡总管，估计也没有。”
“谢谢你来提醒我。”萧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说话如此啰嗦的人。
“别客气。我这人就是好打抱不平。”夏雨同忽然拍着胸脯说道，“而且正派。噢，对，我爹说，不能说‘正派’，要说‘不好男风’。”
“啊？”
“是啊！你看你长这么好看，我都没动心。”
“噢，谢谢。”萧兰真不知道自己这句‘谢谢’接的是否合适。
“别客气。”
“你还有事吗？”
夏雨同没听明白萧兰是在送客，站在那里敲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说：“对了，想起来了。”
“什么？”
“好像胡总管最后说要把你送入内宫。”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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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兰起初以为胡总管是晋国公的人，而他口中的大事和他们的大事是一样的。
可他被安排到皇太后的宫里时，才知道胡总管口中的大事是另一件。
在花草监的最后一日，胡总管把萧兰招来：“肖兰啊，我给你找了个绝好的差事。”
“什么事？”
“给太后读史。”
萧兰入宫后，听说太后的眼睛不太好，却又喜欢书。所以皇帝便召了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来给太后读书。
“什么时候去？”
“明日。”
“明日？”这么快？萧兰记得陆非对他说得是，春日三月只管种好兰草，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啊。”胡总管笑得忽然有些暧昧，“肖兰啊，你坐了读书的侍郎，可别忘了是谁举荐你的啊。”
“只读书么？那还侍弄花草吗？”萧兰试探道。
“还弄什么花草。你如果书读的好，皇上伺候的好，那今后的锦衣玉食就指日可待了。”
至此萧兰确定，胡总管是个外人。不过他刚才说什么？皇上伺候的好？不是太后宫中吗？
“总管大人，你是说太后？”
胡总管看着萧兰这不明所以的样子，心下有些着急：“肖兰啊，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极通透的孩子，这还用我点吗？！”
“啊？”萧兰一头雾水。
“这宫里朝中，谁不知道这些读书的侍郎是皇上的另一个后宫啊！”
“啊！”萧兰这一声倒不是惊奇于当今皇上喜好男风，只是他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和自己的目标见面。
“你也不要现在谢我。”胡总管走上前去，殷勤道，“只要以后飞黄腾达了，还能记得我，就成。”
“当然。”萧兰眼中闪过一道光，“只要总管大人答应我一件事，可以么？”
“但说无妨。”
“我要三株兰花，做个对花草监的留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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