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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刺杀 ...

  •   目送哥嫂乘兴而去的筠沐,流下了单身狗羡慕的眼泪。

      如此美景无人共赏不说,还接二连三遭受打击,筠沐已是兴致缺缺,心道不如索性回马车窝着算了。

      碧水映着岸边的斑斓与热闹,筠沐从脂粉香气里退出来,逆着人潮,穿过被爬山虎占据的月洞门。

      来路人来人往,她的目光停驻在青石板路尽头的华服公子身上。

      与周围兴致高昂、呼朋唤友的游客不同,那人面容冷傲、略有不耐,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散发着不言而喻的压迫感。

      不愧是从小修□□王道的人!

      太子也来小春山赏春么?

      筠沐还在吐槽最近遇到这几位“贵人”的次数也太多了些,就察觉到太子似有所感,目光已越过人潮,落在了她身上。

      二人视线接触的刹那,太子顿下步子,眉头猛然锁紧,脸部肌肉轻微耸动,仿佛在说:“找到你了。”

      筠沐有种错觉,他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很快,那种无端的错觉就□□脆地证实了。

      太子像盯紧了猎物的雄鹰,此时正穿过人群,疾步而来。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叫筠沐生出几分慌张,她今天只身一人,若是被太子拿下,定没好果子吃。
      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逃!

      可唯一的逃命路线,已被太子堵住!

      筠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目光瞥到岸边的乌篷船。

      没办法了,先上船再说!

      她提溜着尾巴慌乱地踏上船。

      船头站着粗布麻衣戴斗笠的船夫,左前方视野里有个墨色衣衫的公子,筠沐一向纨绔惯了,也没管他,冲船夫喊:“快快快,开船!”

      身下的小船受来人的冲击轻晃,撞开波光。

      船夫冷漠地瞧了她一眼。

      筠沐的目光尚惊恐地锁在匆匆而来的太子身上,全然未注意船上四道寒凉的目光。

      直至她忍不住再回头催时,船夫已得了令转头,筠沐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那人手肘支在小桌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筠沐,像猫在看一只反复于洞口试探的老鼠。

      目瞪口呆的筠沐此时脑海里只想起一句话:

      什么它喵的叫它喵的惊喜……

      景王??????

      筠沐的五官甚至很难拼凑出一个能形容她此刻心情的表情,太恐怖了。

      “呵。”

      景王轻笑了声。

      筠沐更是肝胆俱寒。

      上次在歌楼,筠沐后来细思,景王这人不仅深不可测,还是个绝不吃亏的主,他猜到是筠沐做局,才叫筠沐摔到太子面前。

      与筠沐自命不凡的小聪明不同,景王这人,切开则一定是实心的黑。

      他们这一家人,真是一脉相承的喜怒无常、睚眦必报。

      这乌篷船哪还能待得下,筠沐拔腿要跑,船夫一竿子下水,船就轻巧地离了岸。

      ……

      被断了生路的筠沐耳畔好似飘过木鱼声。

      她想,是不是有人能把她超度了。

      对筠沐自投罗网这种行为,景王称之为:
      自取灭亡。

      好半晌,筠沐才魂魄归位,“笑呵呵”地向景王行礼:“王爷,好巧……”

      景王的食指在桌面轻敲,笑容“和善”。

      “巧。”

      筠沐艰难调动消极作业的笑肌,挤出个“喜笑颜开”的表情来。

      不过好歹是避开了太子,就陪着景王看看风景,应当不要紧吧。

      她心想。

      到了溪中央,周围的船都散开了,船头身姿挺拔而寡言的船夫忽然冷漠开口:“王爷,要丢他下去吗?”

      ?

      筠沐惊恐地朝船夫望去。

      景王眯着眼瞧撞上树的傻兔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无妨,留着。”

      筠沐刚把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揣回肚子里。

      他又接着说:

      “有用。”

      轻柔的拖着尾音的磁性声音传来,筠沐第六感直觉事情不妙,有股子危险的意味。

      乌篷船一路顺水流而下,两旁有不少别家的船,水面热闹得紧。

      筠沐远远地坐在船尾,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景王。
      单论容貌,萧焕瑾在颍城,绝对排进前三。怪不得如此多世家小姐肖想他,单一个侧脸,便已令人心驰神往。

      看好看的东西开心,开心才会长寿,筠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景王倒全当没她这个人似的,悠然自在地欣赏眼前的景色。

      如此犹如船从中间划开界限,筠沐在船尾,觉得似乎还算安全,也就慢慢放下心来,沉浸于山水之中。

      小春山的景,是筠沐这些年看过的春景中最有意境的。

      但随轻舟跃碧水,云蒸霞蔚尽山前。

      水面轻舟过,鳞纹浅浅扩开,浆声轻柔,从蜿蜒中前溯,绕过园子,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

      如水墨画卷于眼前铺陈,远山如黛,近水如缎,水面陡然开阔,碧水映春,由墨绿转为浅绿,伴着山下绿茵,绿茵上的霞蔚、雪色,整个色调都柔和温暖了许多。

      筠沐离得远,只要景王不理会她,她倒是自己也能找乐子。

      她挽起袖子,将手伸入还有些微凉的溪水中,扑了个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旁边船上的姑娘们望远处的山峦,有一个说,高山山腰缠着的雾,是仙人洞府的灵气,另一个说,是仙人架的云所化。

      筠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那不是灵气,是水气蒸发飘到高处,受了冷凝结成的雾气。就像蒸馒头的时候,水汽上到半空,不也会凝成一小片白雾吗?”

      “噢,原是如此。”隔壁的小姑娘们应道。

      筠沐盘腿坐在船尾,笑嘻嘻地问:“两位姐姐生的国色天香,还未讨教芳名?”

      两个小姑娘掩面笑了,同她交换了名讳,听她自报家门,讶异地低声咬耳朵。

      景王离她们更近些,听得真切。

      “不是听闻楚二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是啊,怎么同传闻里的不大一样?”

      她们还在好奇,就见筠沐背过身去,又同那边船上的姐姐妹妹逗闹起来,一口一个好姐姐,闭月羞花、冰肌玉骨、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各色词汇层出不穷,夸得姑娘们笑靥如花。

      景王不耐烦的目光落到筠沐身上,方才还觉得她有几分博学,此时听来,只觉远比鹦鹉还要聒噪。

      “裴风。”船头响起景王冷肃的声音。

      筠沐噤声,回头望了一眼,他仍冷冰冰地靠着船篷,眉眼间却有几分烦躁。

      定是嫉妒自己比他受欢迎!筠沐心想。

      水面的鳞纹变得急速,两侧小船如后退般从筠沐视野中消逝,再回神时,船夫已划到分岔处,径直滑向右面那条水道。

      “诶?”筠沐出声提醒,“船夫大哥,方向错了,右边不通船的。顺左边上去,那面的景致,才是世外桃源呢!”

      景王瞥了她一眼,筠沐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小声抱怨:“走这边看个什么啊?这面只有些芦苇杂草……”

      她怅然望着愈渐远去的繁华景色,又不敢发作,朝那比人还高的秃头芦苇丛干瞪眼。

      偷偷回头,景王似在闭目养神,许是他喜欢幽静,才叫船夫走这条路。

      越往深处,水面越窄,视野被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压得愈加逼仄,除却浆声,四下一片死寂。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筠沐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她朝芦苇丛里仔细看,却也看不到什么。
      船旁侧的水涡起了一小片水泡。

      筠沐随意地看过去,心里正吐槽这处的水有些浑浊,水下似有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她凑近看,船猛然一晃,险些把她颠进水里。

      扶住了船舷,还来不及怒骂,筠沐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衣领子,像块抹布被拖进了船里。

      鼻梁撞上坚实的胸膛,景王身上清淡的气息盈满鼻腔,筠沐还没从绚烂得头晕眼花的小星星里回神,肩头蓦然一疼。

      方才跃进的黑衣人正立在她刚坐着的船尾,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此时刀尖已没入她皮肉之中。

      景王蹙着眉头别开差点被尖叫声穿破耳膜的头,丢开筠沐,一脚将那黑衣人踹了出去。

      尖刀拔出,又是一阵皮开肉绽的疼痛。

      筠沐伏在船里,回头看船尾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被景王拽到身前,替他挡了一刀!

      淦!

      这人也太没品了吧!

      船的晃动还在加剧,伴随刀剑相接的声音,筠沐捂着肩膀靠着乌篷稳下了重心,后背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摸到一手濡湿,收回手,果然是一手的血。

      心里闪过几百字国骂,筠沐爬到船头,冒了个头。

      船夫已同刺客打上了岸,正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船尾景王同另一个刺客1V1,你来我往,凶猛狠辣。
      而她,缩在摇摇欲翻的船上,流着血忍着痛,只想苟命。

      她会不会流血过多而死啊?!

      刺啦一声,长剑将乌篷船的顶削开,筠沐脸色一白,紧紧抓住船舷。

      缠斗中,船上那二位一米八壮汉,脚尖依次自船尾踮过,借力飞身没入芦苇丛中。

      船果然很不争气地翻了。

      扑通一声,筠沐惊叫着落了水。

      景王自打斗中分出些心神扫了水面一眼,避开那人的剑,极迅速地锁了那人执剑的手,提膝直撞胸口,手顺势前拉,将那人带倒在地,他骑跨于对方身上,从背上反手制住对方双手。

      咔咔两声伴着闷哼从刺客传来,景王先断了他两条手臂,又提起那人的剑刺穿大腿,血光汹涌中那人已毫无战斗力,匍在地上痛苦地扭动。

      收拾了刺客,景王利落起身,一跃入水,麻利地将险些淹得没了动静的筠沐捞了上来。

      他把筠沐搁在膝盖控水,她才喘上了气,满脸痛苦地呻吟,还没醒来,但至少性命无虞。

      他扫到她肩头的伤,把她翻正过来,解开衣服,打算先简单处理,起码止个血。

      解到亵衣,却见胸前缠着白布。

      景王眉头一皱。

      裴风解决了另两个杀手,从那面过来。

      “王爷,人已经解决了。嘴里都塞了东西,不会叫他们轻易求死。”

      景王极迅速地掩好筠沐的衣裳,思索了下,又将她的衣服仔细穿好,像没被人碰过的样子,把她丢在草地上,捏着腰一翻,筠沐就趴在了草地上。

      他从怀里取出止血的药,面无表情地隔着衣料洒在筠沐伤口上,这冷血的行径,叫裴风看了都有几分不忍。

      “王爷……这……是不是有点浪费药了?”

      若筠沐还醒着,必然要问一句:

      你们还是人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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