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情梦(新版)》明媚秋阳

26、成败皆是空

　　使馆
　　“阿达！陪我到后院走走。”蕾朵说，她真的有些累了，眼前的路似有千条万条，却不知道哪一条是应走之路。
　　“是！”
　　“阿达，你知道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眼中没有任何颜色，他知道他只要倾听就好。
　　蕾朵吐露心声：“不是我被迫上战场，不是我被迫担当责任，也不是我无法决定爱谁嫁谁，而是身为女子，我恨自己没有野心，没有足够的欲望，权力对我来说竟然毫无意义，毫无眷恋。自古以来，少有女子成就伟业，并非才智不如男子，而是男子更渴望权力，更渴望功成名就，而女子，心中的羁绊的太多……天子之剑。”她冷笑：“我手中握的始终只是一把杀戮之剑。我的少女时光，全在战场上度过，常常都听着士兵唱战歌，阿达，再为我唱一首吧！”
　　“让战鼓一敲揭起战幔，热血心拔剑冲破万难，万众斩将破敌过五关……”
　　听着阿达沉重低沉的的嗓音，此刻已不是身在平静安逸的京城，而是战鼓擂动的草原。没有阴谋诡计，是真实的生死。她必须燃起斗志，不为什么，只是该这样做，无论她走的是否是正途，都要走下去。
　　“阿达，传我手令，命乌伦将五万铁骑驻扎于伊梯。”蕾朵的声音稳定依旧，虽然语气平和，却有一种令人冷静的威严意味。
　　“是。”
　　“公主，有人求见，说是有紧急的事。”阿依来报。
　　“是什么人？”
　　“她不肯报上名来，只是哭着要见公主，是个小姑娘。”
　　“带她去偏厅。”
　　偏厅
　　“拜见公主。”果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
　　“我叫小姚，是钱洛枫小姐的侍女。”
　　“钱洛枫？”蕾朵皱眉。
　　“我家小姐已经死了。”
　　“死了？”虽然很惊讶，但事不关己，尤其是此刻。
　　“是的，小姐在死前叫我送这封信给你。”
　　蕾朵看完信，只说：“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阿依！”
　　“是！”
　　“派人送她离开京城。”
　　临别，小姚跪地：“公主，求求你帮帮我家小姐，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蕾朵面色凝重，捏着信，准备一撕两半，可是忽又想起钱洛枫那倨傲的眼神，让这样一个高傲的人低下头来求自己最恨的人，应该比杀了她更难受。她为太子而死，为他舍弃骄傲，这份心意……，手中的信顿时沉重无比。
　　东宫
　　“太子殿下。”贴身太监来报。
　　“滚出去，我不说过不准人进来吗？”太子暴怒地说。
　　贴身太监吓了一大跳，已经好久没见太子这么狂躁的模样了，自从三天前太子见过国舅大人后，就仿佛被睬着尾巴的猫，见谁咬谁。“是……是瓦国公主送了封信来。”
　　一听是蕾朵的信，太子像是被临头浇了盆冷水，清醒不少。他看着信，额上微微冒出了冷汗。与钱洛枫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信上所说的事，三天前舅舅也都说了个大概。早知她死的蹊跷，但没想到竟是……。信的最后另一个人补了几句话，怕是出自蕾朵之手，“钱小姐为君舍命，只愿君平安一生。按她本意，吾应将此信转交圣上，奈何实难从命，只得转交于君。进或退，在君一念之间。切记，一步错，步步错，再难回头。”
　　“再难回头？”太子走到庭院中，杏花开的正艳，如凝了一树的晨光霞影，“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机会啊，错过了，我就再也不可能得到你了。”
　　“仇方。”
　　贴身太监赶紧凑了上去，“殿下有什么吩咐？”
　　“这花开的美吗？”太子淡淡地问。
　　仇方一愣，陪笑着说：“美，自然是美的。”
　　“是啊，真的很美。她如果此刻站在树下，不知道是何等的情景。”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哀伤，仇方不由偷偷地看了看太子，没想正对上太子的眼，仇方吓了一跳。
　　“把它砍了！”冰冷的眼，冰冷的语气。
　　“是。”这主子的脾气变的真是快，仇方想大概刚刚自己是听错了。
　　刑部正堂
　　“今天本该是个好天气的啊！”刑部尚书风念北正坐在大堂之上，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堂前站的女子，说道：“来人，将燕欣公主押入大牢，听后发落。”
　　一声喝道：“慢着！”
　　风念北眉头一皱：“公主还有何话可说？”
　　“我行刺皇上乃是有人指使。”
　　“何……何人？”风念北看着她清若无物的的双目，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三王爷燕悠然。”
　　风念北活生生地被呛了一口气，顿有五雷轰顶之感。一大早，欣儿公主来投案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手上握了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居然还牵涉到然王爷，“神仙菩萨多多保佑，圣上千万别把此案交了我审理。”
　　“听说无双公主根本不是皇上的亲身女儿，是三王爷的女儿……”
　　“听说无双公主的母亲本来是三王爷的爱人，是被皇上硬抢进宫的……”
　　“听说先皇原来是要把皇位传给三王爷的……”
　　“听说……
　　无双公主一案已经哄动京城，各种谣言充斥在大街小巷，酒家茶馆。刑部尚书风念北奉皇命主审此案，半个月过后，仍没有结果，无双公主燕欣一口咬定是三王爷燕悠然主使。
　　刑部大牢
　　一个明黄的身影走来：“你们全都出去！”
　　“是。”
　　燕疾光走进牢房，看着蜷坐在角落，像一只瘦弱小猫般的欣儿。欣儿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幽深如夜的黑色眼眸，那眼眸里是怜爱吧，欣儿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师兄的眼。
　　燕疾光半蹲在她的面前，那双修长的手抚上她的面孔，托住她的下巴缓缓上抬，力气不大，却是不容抗拒的坚决，手指将泪珠一颗颗轻轻拭去，“欣儿，何苦？朕是一国之君，是你的父亲，定会护你周全。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刺伤你的。然王叔不安好心。”欣儿闭上了眼睛，无论燕疾光再如何追问，都不发一言。
　　御书房
　　“臣赵飞昂参见皇上。”
　　“飞昂。”
　　“臣在。”
　　“朕记得朕也是在这里说要把翎儿许配给你，你当时是断然拒绝。现在想起来，你所说的女子就是欣儿吧！”燕疾光笑说。
　　“臣惶恐。”
　　“若朕命你带欣儿远走他方，隐姓埋名一生，你可愿意？”
　　赵飞昂不敢相信，愣在那里，“皇上的意思是……”
　　燕疾光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明天，无双公主燕欣自尽于刑部大牢。”
　　赵飞昂双膝跪地，大声说：“臣谢皇上隆恩，臣会一生陪在欣儿公主身边，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好，很好。”
　　突然外面传来金戈之声，间或有人的惨呼，燕疾光眼中的冷芒大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