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王归田

4、第4章 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温暖的热水，淋在陈小雨身上。

　　这温暖的感觉，有点难得，她舍不得关水。

　　不知不觉，在浴室里洗了半个多小时。

　　直至雾气过于浓郁，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才关掉热水。

　　捧着检察官的衣服，陈小雨闻了一下。

　　衣服透着淡淡的陌生香气，也有一股……可靠的气息。

　　她看着衣服，抿着嘴，露出笑容。

　　走出浴室，一抬眼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表情像是在沉思什么。

　　林思瑜抬眼看她，她穿着不太合身的大衣，衬得她的身板，瘦瘦小小的。

　　“你睡书房吧，我给你开暖气。”

　　“不用，我不怕冷。”

　　陈小雨不想给她添太多麻烦，怕她会……

　　讨厌自己。

　　说完，她就自顾进了那间小书房。

　　书房里有三个大书架，上面摆的，全都是法律相关的书。

　　林思瑜站在门口：

　　“小雨，你必须继续上学，知道吗。”

　　“如果……你也能为你爸翻案。”

　　“所以你信我了吗？”

　　陈小雨反应很快，她迫切需要一份认可。

　　林思瑜苦笑一下，转而说道：

　　“真相就摆在那，不随人的意志而变化。”

　　“我信不信，也改变不了真相。”

　　“早点睡吧。”

　　说完，林思瑜将门轻轻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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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林思瑜被闹钟吵醒。

　　她根本没睡好，晚上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现在醒了，却记不得自己梦到了什么。

　　走到客厅，她才看到，陈小雨早就起了，甚至还来往于厨间。

　　“检察官姐姐，我给你煮了面条。”陈小雨捧着一碗面，神情有些紧张，但带着微笑。

　　林思瑜看了一眼碗里，碗里乱七八糟，看着没什么食欲。

　　一想她可能平时就是吃这个，于是点点头。

　　刷牙洗脸，尝尝。

　　面难吃到难以下咽，清汤寡水，她几番想放下筷子。

　　但看陈小雨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只能咬咬牙，加些辣椒酱，当成面疙瘩汤，吃掉。

　　“检察官姐姐，我……”

　　“你在我家待几天吧，我等下要去上班。”

　　“别到处乱跑，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饿了就自己煮饭吃。”

　　说完，林思瑜放下碗筷，回房穿上大衣，背着包出门。

　　公交车来到市区的市局技术科。

　　“男性被害人的骨密度是1.41克每立方厘米。”

　　“女性是1.33克。”

　　张美茜拿出之前测试时得出的鉴定报告，递给林思瑜。

　　“正常人的骨密度是多少？”林思瑜问道。

　　“骨密度随年龄而变化，正常参考值在-1和+1之间。”

　　“正常情况下，男性峰值在1.22克左右，女性是1.19克。”

　　“能把白骨拼合的照片给我看看吗。”林思瑜问道。

　　无奈的张美茜，只能点点头。

　　在资料室一通查找，把四年前的资料，都提了出来。

　　“都结案这么多年了，你还纠结他干嘛。”

　　张美茜坐在一旁，对林思瑜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如果真是冤案呢？”林思瑜反问。

　　张美茜噗嗤一笑：

　　“如果真是冤案，你、我、还有当年办案的刑警，都别想要前途了。”

　　“再说了，骨密度能说明什么，被害人遇害时的年龄，恰好是峰值年龄。”

　　“经济条件再差，一天吃几个鸡蛋也不算多大负担。”

　　林思瑜没回应她，将数百张照片逐张翻看，终于翻到白骨拼合的照片。

　　照片上，两具尸骨并不齐全，肋骨缺了几根。

　　这让林思瑜感觉——

　　当年办案时，办的是有多潦草。

　　那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有没有办法重新鉴定被害人身份？”林思瑜问道。

　　张美茜用手介绍般晃了一圈：

　　“技术科所有仪器都在这，你想验DNA？可以啊，去首都，自费，一次两千到三千。”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撑得住这么折腾？”

　　“……”

　　“被害人户籍是淮河市，找他们的近亲取样，再去首都鉴定。”

　　“若被害人DNA与其近亲亲属匹配是血亲关系，说明这个案子没有问题，那你就是白折腾。”

　　林思瑜被说动了。

　　也是，骨密度能说明什么，说明不了什么。

　　离开技术科后，她站在市局门口。

　　如果，假设被害人是专业运动员。

　　那么，若能找到匹配的可能的遇害人，即便不跑首都验DNA，这个案子或许也能重新立案调查？

　　不管怎么样，得先确认，是否存在符合可能的遇害人。

　　想到这，林思瑜转身往刑侦科走去。

　　刑侦科里，听闻检察官想查有没有被立案报失踪的运动员，警察很配合。

　　但翻了半天关于失踪的立案资料，连“运动”二字，她都没看到。

　　“各地资料库不联网，全国三百多个地级市，你慢慢找吧。”

　　警察微笑打趣一声，就捧着茶缸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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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孩，你哪里过来的？”

　　“是不是进错门了你？这是你家？”

　　林思瑜下班后回到家，走在楼梯间，就听到楼上传来声音。

　　走到家门口，才看到是爸妈过来了，正在一脸警惕的质问陈小雨。

　　“爸，妈，她是我朋友的孩子，在我这暂时住几天。”

　　林思瑜赶忙上前，解释两句。

　　林爸林妈仍旧一脸警惕和不满，陈小雨垂着头，一声不吭。

　　“你回书房去。”林思瑜低声道。

　　陈小雨点点头，转身进了书房，并将门关上。

　　“你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来家里，还让她一个人待在这，要是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人家不找你算账？”

　　“就是，看她那打扮，一点也不体面，你交的什么朋友？能把小孩带成这副样子？”

　　林爸林妈很不满女儿的收留行为。

　　更不满她有不体面的朋友。

　　“爸，妈，哎呀，我也解释不清。”林思瑜不知说什么好：

　　“过几天就送她回家了，反正就住几天而已。”

　　“以后不准这样了，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林爸瞪眼道。

　　林思瑜连连点头应付，随后不好意思地开腔：

　　“爸，你车能借我开几天不，我有用。”

　　林爸再次一瞪眼，把拎来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都二十八岁了也不赶紧找对象结婚，天天叫你爸我给你操心。”

　　“三十之前不把自己嫁出去，爸给你安排谁，你就嫁给谁。”

　　二老叽叽呱呱一大堆，气呼呼的起身，放下车钥匙，走了。

　　林思瑜烦的想抓狂。

　　看茶几上摆着两箱牛奶，几盒她爱吃的捆猪蹄，还有老家亲戚种的一麻袋板栗。

　　二老这强势却细心的疼爱，又叫她发不起来火。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心烦间，前面传来声音。

　　抬眼，陈小雨局促的互握着手，垂着头。

　　这自卑的姿态，让人感觉无力，想改变，却不知能改变什么。

　　“我爸妈是来催婚的，呵呵，跟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林思瑜笑着宽抚一声，正要往厨房走。

　　陈小雨快步先走了过去。

　　“我看你早上时，吃面吃的挺香的，所以我又给你做了面。”

　　“……”

　　她捧着泡了不知多久的面条，碗里都泡坨了，林思瑜一头黑线，语塞的说不出话。

　　抬眼看她，她眼神闪着光芒，那刻意的讨好，让她不忍说——

　　你做的面其实很难吃。

　　“这都泡软了，我喜欢吃新鲜的，”林思瑜挤着微笑：

　　“刚好，我爸妈带了捆猪蹄来，我切点来，吃猪蹄、吃饭吧。”

　　林思瑜草草忙活了一会儿。

　　吃饭间，那残缺不齐的白骨照片，挥之不去。

　　思来想去，她一边吃饭，一边摸出小灵通。

　　承办那个案子的刑警，叫张建设。

　　电话接通，一听她问询的是四年前的旧案，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今天在技术科看资料，发现受害人的白骨不齐全，所以，我想去现场再看一下，你明天有空吗？”林思瑜问道。

　　“行，明天下午三点吧，碰头地址，我一会短信发给你。”

　　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

　　陈小雨一听，问的是她父亲的案子，神情立刻认真起来。

　　待挂断电话，不等她急急问询，林思瑜先开腔道：

　　“我明天去现场找找线索，顺便送你回家。”

　　“回家……”

　　陈小雨环看一圈这个两房一厅，眼神渐渐失落。

　　“我已经被学校劝退了。”

　　林思瑜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你先回家，跑出来这么多天，你爷爷肯定很担心。”

　　“等我看完现场，再带你去学校，你必须继续上学，知道吗？”

　　回想过往，她心里不情愿。

　　可林思瑜的话，她想听从。

　　于是，点点头。

　　“姐姐，你二十八岁了？”陈小雨鼓起勇气，主动问道。

　　“……嗯。”林思瑜认命一声。

　　“真好。”她笑着叹道，眼神露出向往。

　　“好？哪里好？”林思瑜气笑。

　　“刚好比我大十二岁。”陈小雨一笑，露出一对虎牙，和一对酒窝。

　　“……”

　　“姐姐，我也想当检察官，像你一样。”

　　林思瑜有些受不了她直视自己的眼神，炽热的光芒，在那极度自卑的反衬下，显得有些贪婪。

　　能理解她只是想抓住能抓到的一切机会，可她承受不了别人对她抱太大期望。

　　让人感觉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