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欢喜》于一画

8、第 8 章

　　明明是欢乐的时光，却想起不相干的曾欢喜，余生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自寻烦恼。忙不及的把干来的雪花牛肉递给默默喝啤酒的任静：“喏，吃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余生生这种颜狗，向来对颜值在平均水平线以上的人比较有好感，早就想找机会和任静成为朋友，但苦于自己不算是社交小能手，终于让她逮到这种机会，一定要好好出击一番。

　　任静抬起头看着余生生，指了指杯子：“喝吗？”
　　虽然余生生没喝过酒，但是班主任并没有明令禁止不可以，为了抓住这个和任静成为朋友的机会，也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敢想敢飞敢玩的年轻人。
　　余生生连迟疑的嗝都没打，点头：“喝。”
　　“能喝多少？”
　　“都行。”

　　那顿饭，余生生喝了两杯啤酒就吐了两次。她脸红得像个虾子，大着个舌头、走路的脚步都不稳、炫耀自己是“地球防卫军”可以保护全世界的和平。最后吃完饭回校时，全靠其他几个同学掩护，余生生才没被保安看出异样。
　　同寝室的室友们都担心余生生会酒后发疯，结果余生生却躺在床上目光炯炯并没昏睡。她一直在脑子里不停回放任静搀着她，走在回宿舍的小路时突然的对话。
　　“我两个星期前看到你了。”
　　“啊。”
　　“在琴房。”
　　“呀。”
　　“你和高一一班的曾欢喜在一起。”
　　“呃。”
　　“偷窥我和秦川接吻，你们俩会兴奋吗？”当时任静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的钻进余生生的耳朵，那语气痒得让她从脚心到后背都痉挛了一下，同时也让她的酒醒了大半。
　　“我开玩笑的。”任静对着余生生僵硬的表情乐不可支，甚至愿意摸一摸余生生滚烫的脸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喜欢秦川，我决定和他分手。”
　　“啥？”
　　“一个摇滚老逼说过，如果吉他手和鼓手有一腿，那这个乐团的歌就会很性感。不过反正我也不准备玩摇滚乐了，和秦川在一起就显得特别蠢，再说了摇滚这东西太费人。我决定好好学习，离开这里，离开中国。”
　　余生生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知道不喜欢也可以在一起，第一次被人问你兴奋了吗？

　　后来任静又说了什么，余生生因为酒精烧脑过载而不记得。她翻了个身，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寝室里的大家都已经悉数睡下，有打呼的、有磨牙的、有蒙着被子和暧昧对象絮叨的。余生生下床穿戴整齐，竖着走了两步，确认自己不是个醉鬼，再横着走了两步把宿舍钥匙握在手后像个贼一样的遛出了女生宿舍。
　　酒后容易睡不着，她需要去礼堂膜拜一下红榜，确定自己的名字有写在第五页，这轻飘飘过于美好的感觉并不是做梦。

　　深夜十二点之后的校园，除了打着哈欠的保安和校园传说中的女鬼，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再有人出没。
　　余生生快步走到小礼堂，一眼就看到位于红榜正中的第五张，第七排写着她的大名：余生生。她眯着小眼，心满意足的把纸上的字摩挲一番，正美滋滋的猜她妈会拿出什么滔天大奖奖励自己的进步，突然听到三点钟方向窸窸窣窣的动静。
　　老鼠？野猫？保安养的小黄狗？
　　夜半的雾和不可知的黑混杂在一起，余生生打了个哆嗦，想起了宿舍夜谈里的种种鬼故事——
　　有人大半夜去上厕所，忘了带纸，隔壁借给他带血的卫生纸；
　　下课放学后一直用尸体拖地的清洁工；
　　女厕所最后一间一直挂着流血的眼睛……
　　余生生在全身僵硬之前赶紧背过了身，后背起着一层一层的冷汗，两罐啤酒的剩余价值被挥发得毛都不剩。
　　又一阵窸窸窣窣，气氛诡异恐怖到了极点，余生生心脏鼓动如锤，想跑，又腿软。腿一软，连带着握在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也跟着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滴沥咣当。
　　“同，同学。”余生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吓的：“你是人还是鬼？”
　　“干什么。”三点钟方向曾欢喜用更浓的哭腔回应：“你是想把保安给引过来吗？”

　　余生生天生就害怕别人哭，从小就这样。每次不管是她妈哭还是同学哭，她都会想尽办法躲得远远的，以至于被她妈骂铁石心肠不知好歹冷酷无情。余生生没办法也不想告诉她妈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并真心实意的觉得尴尬。
　　自己哭，或者看见别人哭是对于余生生来说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上一次在余生生面前哭的是她同桌，上个月的英语测验49分。同桌拿到自己成绩就趴在桌子前哭得梨花带雨。弄得余生生整个背都僵了，整节课除了从课桌抽屉里掏出卫生纸以外不敢乱动。
　　幸亏下课铃响后，同桌的闺蜜就一拥而上把同桌围了个水泄不通，余生生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呼出一口大气。
　　现在，她面对的是受伤的猛兽曾欢喜。
　　曾欢喜站在余生生面前，狠狠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眼泪还在往下滴。

　　“没见过人哭吗，看什么看，不许看。”曾欢喜在余生生刚踏进小礼堂的时候就发现她了，一个哼着小曲脚步飘逸的傻蛋谁会看不到。她要是学校保安就把余生生这货关在保安亭凌迟到死。
　　“嗯。”余生生把全身上下的兜都掏了一遍，终于找到吃自助餐时候团成一团的卫生纸，递给曾欢喜：“给你。”
　　她见曾欢喜不接也不用，眼泪却还在往下滴，又加重保证：“我真的没用过。”

　　从远处闪出了一个个光柱，接着是拖拖沓沓的脚步声，育才中学的保安队开始了午夜的第二次巡逻。
　　眼看着保安们已经往小礼堂袭来，余生生还是一脸不知凶险的茫然，曾欢喜只能一把把余生生拉到了紧挨着小礼堂的图书馆的小角落。她咬牙切齿的对余生生讲：“你他妈的钥匙再响一声，我就让你把它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