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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故人 ...


  •   匪首屋中,一血肉模糊之人被吊在梁上,他的脚下,男的女的尸体倒了一地,旁边站立几人,手执各色刑具,面色凝重。

      一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坐在首座,悠然品茗,正是方才那个遭了逄兴文“毒手”的小厮。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能不能收敛点?从你这儿飘出去的血腥味,都传到地牢那边去了。”

      推门一看,可不就是逄兴文?

      那年轻公子倒是一派轻松,也不管人家说的什么,只真假不辨的抱怨道:“哥哥你下回可得轻点,今儿倒下的姿势,他们都说不好看。”

      逄兴文不接这茬,反问道:“还不肯招?”

      周围行刑之人面露难色:“这人十分嘴硬,兄弟妻妾都杀尽了,仍然撬不开口……”

      逄兴文盯着死气沉沉的匪首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由得他爱装死,只是可怜那年初偷偷藏进秋水镇里的老母亲和稚子,少不得遭受一番惊吓……”

      闻听此言,那本来已然虚弱至极的魁梧汉子即刻开始沉声呜咽,目眦欲裂地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杀千刀的,有本事冲着老子一个人来!”

      逄兴文摊了摊手,耸肩道:“你看,这不是有挺多话想说?”

      那汉子咬牙切齿,哑着嗓子发出了困兽般的嘶吼:“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简直禽兽不如!”

      逄兴文面色不变,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从黑市里淘来的那块红暖玉呢?”

      这可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被掐断豪言壮语、一口气憋在胸腔的匪首不敢随意接话,只是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地往一具清丽女尸那儿拐了一道弯儿。

      “哦,知道了。”逄兴文蹲下身去,不假思索地从那披头散发的女子腰间拽下一个绣着雪白鸳鸯的香囊,打开一看,果然装着一块玲珑精巧的赤红暖玉,色泽饱满,温润如脂。

      “我道你怎会不辞辛劳特意跑上一趟,原是为了这鸳鸯袋里的温香暖玉……”那怡然品茶的年轻人生得秀气,笑起来更像是个伶俐俊俏的小姑娘,“怎么不带着人一起过来?”

      逄兴文将香囊揣入怀中,反唇相讥道:“瞧你这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是不要见人的好。”

      “这么说也对,”对方放下茶碗,不怒反笑,“毕竟我这儿定的可是‘百里之内,不留活口’的死规矩,要是哪个兄弟一不小心出手快了些,罪过可就大了!哦,对了,我听说你的两位小伙伴在途经偏殿的时候,刚好遇上了那几个不久之前才被指派过来的小朋友,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些不知变通的呆子,上头怎么说就怎么做……这要是冒犯了,该如何是好?”

      逄兴文不为所动:“从我旅舍出去的人,谁要是不长眼睛,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好哥哥,原来你这么凶的嘛,我好害怕呀!可是……要不这样,你将这红玉留下,现在赶去救人,我嘛,就行行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呵,这么邪性的东西你也敢要?真不晓得‘死’字是如何写的。”

      “哟,都说玉通人性,原来打的是这害人性命的主意呀,那我不要了!”

      逄兴文没兴趣继续听他咬文嚼字,掉头就走:“既无他事,暂且别过,你好自为之。”

      “哎呀,你还没告诉我秋水镇上的老母亲和稚子是怎么一回事呢……”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寨匪首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逄兴文却是大步流星,充耳不闻。

      “吵死了!”待人离开,年轻人一把扯下方巾,露出了一头毛茸茸的卷发,他低低垂下眼帘,抿起嘴角,勾出了一丝奇异的弧度,语气又温柔又阴冷,像是吐着猩红信子、却依然不忘优雅盘旋的毒蛇,又美又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

      说话间,寒光闪过,匪首的胸前赫然插进了一把短刀,顿时血如泉涌,很快没了声息。

      远远看去,他的短刀与逄兴文的那把形制完全相同,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各位,这个房间,可要搜得仔细些,咱们能不能要回此行路费,可全靠这位大兄弟了!”

      此人身材娇小,又生得秀美,笑起来更是平添婉转妩媚之意,只是,一个在尸山血海之中笑靥如花的人,除了令人惊惧,谁敢多做他想?

      逄兴文行至一处拐角,确认左右无人,才引出一只小蝶,沉声道:“烦你带路。”

      那蝴蝶在指尖环绕一周,然后扇了扇翅膀,往西厅去了,他随即跟上。

      有的人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你看,昨夜才偷偷放进浴桶里的玫瑰花瓣,这不马上派上用场了么?

      蝴蝶恋花,很平常吧?

      古逸涛与沈炎的下山之路无比坎坷。

      途经偏殿之时,除了见到沈府管家及一众家丁陈尸在西厅之外,还有几个疑似凶徒的人从天而降,二话不说,横冲直撞过来,提剑就砍。

      他们用的都是些致命的招式,像是被人撞破了不该看到的场景,想要杀人灭口。

      沈炎见熟悉之人倒在血泊当中,本就状态不佳,实力也不尽如人意,更是心绪不宁,尽胡乱出招,搞得自个儿险象环生,好几次踏在鬼门关边上,差点一命呜呼,逼得救己还得救人的古逸涛只能咬紧牙关全力以赴,要保住二人性命,就不要妄想再像地牢中那般手下留情。

      然而只需对战几个回合,两人的短板即刻暴露无遗,一个名门弟子,一个世家子弟,无论武功高低,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两个杀人经验为零的菜狗子,何论这帮天天刀口舔血、把厮杀当做家常便饭之辈?既然如此,可就别怪人家专捡你弱点之处攻击了,真刀真枪搏命的游戏,不管实力强弱,只有活下来的那个,才配得上胜利。

      古逸涛并不软弱,哪怕心头有一万个不适,为求生存,也能狠下心肠挥舞长剑,把它刺进敌人的心脏,虽然刀剑无眼,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但是都称不上严重。

      沈炎差他一些,杀不成人,还搞得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窟窿,可这些都拦不住愤怒小公子此刻的激情输出:“你们到底是谁,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家人?”

      对方不答,他就胡劈乱砍,一不当心被人抓住了间隙,提刀往脚踝处砍去,要不是古逸涛及时发现,将手中长剑掷出,以剑刃相阻,硬生生拦住了攻势,沈公子今日脚筋必断,最好的结局,就是与家中的床榻共度余生。

      好消息是,一番争斗之后,此处站着的只剩下他们三人,二对一,无论如何,也算是多出了一份胜算;坏消息是,为了救人,古逸涛所携佩剑已经断成了两截,彻底不能用了。

      沈炎入地牢之前被搜了个一干二净,逃脱之后也一直是赤手空拳,刚想从其他人那里捡来武器给自己的救命恩人江湖救急,却被告知“不必”。

      古逸涛掏出了逄兴文留下的短刀。

      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

      他习惯使剑,如此近身的利器,虽不擅长,但不至于完全手生。

      可当对战开始之后,对方的态度却变得十分奇怪,明明占据上风,竟然不进反退。

      若非要形容那副神情,大概只有“一言难尽”才能描述其万一。

      古逸涛见他边打边退,脑海中的念头瞬息万变,但毫无欢喜,反而心底一沉,像是掉进了一个寒意渗骨的冰窟窿里——此人认得这把刀,且颇为顾虑,他与逄兴文究竟是何关系?

      然而趁他分神之际,那人迅速扔下一个烟雾弹,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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