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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迷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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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兴文和古逸涛肩并肩回了客栈。
他们一边走一边侧着脸讲话,偶尔对视,不知是聊到了什么,会止不住以手捂嘴,眼中散落开温柔如星光的笑意,落入对方眸中,泛起秋水一般的涟漪,只是脸蛋都有点红红的。
别问,问就是更深露重,冻的。
回到客栈,即刻有“惊喜”上演。
草地上,汤瑾泽和宁羽滚在了一起。
若是两个寻常男子,只会有打架或者打、架这两种状态。
可是他们不一样,这俩在扯头花。
人家小姑娘但凡长到五岁,便再也不会碰这种同时有损颜面和衣服的游戏了。
他们偏偏乐得其所。
幼稚是真的幼稚,这都能幼稚到一块儿,可能也是一种缘分。
古逸涛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挤眉弄眼以端正面部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申请一双没有见到过此情此景的眼睛。
逄兴文桃花红的脸逐渐变成了草地绿,转着手腕咬牙道:“是不是很好玩?”
汤瑾泽呆头鹅一个,毫无察觉气氛变化的本领,还妄图拉外援入场:“表哥快来帮我!”
宁羽有,但是宁羽不说,宁羽还要火上加油:“可别找他,从前我们的抢零食大战,这家伙输得裤衩都没了,只能裹着树叶回屋,哪里是能使唤过来做帮手的料子?”
逄兴文连忙吼了回去:“零食而已,我那是关爱弱小!若论打架,你有一次赢过?”
古逸涛怔了一下,想象这个遥远的画面,一只裹着大片叶子的小团子,眼神超级凶,脸却是微微泛红的——因为太过可爱,所以没能忍得住笑,又顾及某人高傲的自尊心,只能捂着嘴小心翼翼地窃笑,看起来有点滑稽了。
逄兴文委屈,凑到古逸涛跟前软绵绵地撒娇:“你是哪边的哦,都不帮我讲话的吗?”
古逸涛本是想要收敛来着,听他这样讲,真心绷不住了,蹲下身来,笑得生活不能自理。
“怎……么……帮……”古逸涛这几个字咬得支离破碎,全被笑声盖了过去。
逄兴文的头顶上自动自觉自主地飘过了一朵小乌云,噼里啪啦带闪电的那种:“你还笑!”
古逸涛嗖地一下直起身来,用最标准的姿势立正站好,双手捂嘴,以示绝对不会再笑。
至少偷偷的,不被你看到。
表哥你是不是中了邪!?
汤瑾泽大受震撼,手一抖,被宁羽扯掉了发冠,比赛输了。
他是很想表现出竞技精神,站起来大大方方认输的,不想老鹰不同意,直接给人掀翻了。
老鹰自围墙外头来,身姿矫健,还凶狠,翅膀的冲击力很强,啪地一声拍在他的脸上。
对待宁羽倒是另外的模样,被微笑着摸了摸头,还翻出一封被折得四四方方的书信来。
宁羽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眼中骤然散发出寒冷的光,跟玩闹时候的他不太一样——其实,好像也没有很多的不一样。
汤瑾泽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断了。
“我还有事,不跟你们同行了。”
逄兴文点头表示理解:“还来得及参加么,小王爷的生日宴?”
宁羽并未明确表态:“我会尽量赶到,告辞!”
话音刚落,他便闪身走了,走得毫无留念。
汤瑾泽本来兴高采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晦暗起来。
他想,真没礼貌啊,认识这么多年,怎么每回都是这样,跟我告个别再走很浪费时间吗?
情绪不好,思绪也变得凌乱,他不自觉地想到了宁羽身上始终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心说好不容易淡了些,出去一趟,恐怕又要变重了……
你看,我改不了对这种气味的敏感,有些恶心想吐,可又止不住向往……
雪山,悬崖,穿着白色毛绒衣裳的少年……
不对,不是约定好了遗忘吗,我怎么又想起了这些?
小表弟心思浅,古逸涛一直站在他的斜对面,可以清晰看到全程的面部表情变化。
说不惊讶肯定是假的,转念想想,宁羽同逄兴文认识多年,汤瑾泽又是逄兴文一手带大的,两人早就认识,且交情匪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
逄兴文像个老太爷一样插起手,虎着脸道:“聚在这儿干嘛呢,快点回去睡觉!”
汤瑾泽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召唤人偶,迈开腿,往他自个儿房间的方向飘了过去。
逄兴文一脸怒其不争又发作不得的样子,很是纠结。
古逸涛站在后头,咬着手指头小声问道:“不跟着他,没有关系么?”
逄兴文撇了撇嘴:“经常上演的戏码,早习惯了……现在打扰他,当心被爪子抓花了脸!”
古逸涛点点头,又冲他挥了挥手:“那我回去睡觉咯,明天见。”
逄兴文也跟着摇晃起了胳膊:“睡个好觉哦,回见。”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摆手,但是谁也没动,一眼望进对方的眼底,又黏糊糊地笑了。
“不跟你说了,走了。”
“走咯走咯!”
拉丝感这么强烈,你们中间,难不成连着一条其他人看不见的线?
次日,得知宁羽已经不在了,沈炎自以为无人知晓、实际上是个人都能看得见地偷偷松了一口气,司徒杞倒是好心问了一声他的去处,然后从逄兴文那儿得到了一个“去地里摘西瓜了”的答案,该怎么形容他那一刻的表情呢,用“精彩纷呈”几个字,就非常的恰如其分。
代价是,逄老板午餐的米饭当中多了一把花椒粉和胡椒粉的混合体,加上摆在桌子正中央的酸辣汤,齐头并进,疯狂刺激味蕾,真是……一顿令人永生难忘的美味。
古逸涛那个小没良心的,只是在厨房里帮了几回忙,就胳膊肘往外拐,笑得欢天喜地不说,还“好心好意”地给没有丝毫防备的逄兴文端了一杯甜得齁人的蜂蜜水,美其名曰“五味俱全”,气得逄老板只想冲上去咬人——对不住,被“美食”糊了眼,眼前这个白里透红的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又可爱又诱人的水蜜桃,咬他一口怎么啦?
“逄兴文!”你丫是不是人,还真咬啊!
古逸涛看了看手臂上的牙印,又看了看嗖地一下蹿出老远捂着嘴偷摸笑的罪魁祸首,再巡视一圈“一二三,我们惊呆了”的其他同伴,很好,力量涌了上来,硬了,拳头硬了!
“你给我过来!”
“我不——”
非常不错,很有骨气,要是不在人家挪过来的时候跳窗,就更加完美了。
沈炎跑足了四万公里的思绪终于重新回到了脑海里,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逄兴文,纳命来!”
司徒杞把他按回到了椅子上,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沈炎,别添乱了,好好吃饭!”
沈炎不理解,但是司徒杞力气不小,沈炎挣脱不了,只能像只河豚一样鼓起了腮帮子。
汤瑾泽一边小口咀嚼,一边幽幽地补了一句:“杞哥,你好像我妈哦……”
司徒杞瞪大眼睛看他,对不起,你说什么,我好像听得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汤瑾泽慢斯条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菜叶子,光速喊出“为母则刚”的同时,光速地跑了。
“嗷!”惨遭牵连的沈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痛痛痛,杞哥,肩膀要断了!”
司徒杞光用微笑就把沈炎弟弟冻成了冰雕:谢邀,手痒,非常痒~
古逸涛追着逄兴文跑了一路。
虽然在轻功方面占据优势,但有的人像是泥鳅,滑溜溜的,怎么也捉不住。
但是没有关系,还有耍赖这招可以想:“停下,跑不动了!”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偏偏逄兴文很吃这套,只是留了个心眼,远远地在那儿徘徊:“不要打人……打人也别打脸哦~”
古逸涛笑,向他勾了勾手指,语气放得极其柔和:“你过来,不打你。”
逄兴文缩了一下脖子,噫,怎么感觉到背后一凉?
古逸涛拉着他的手臂,作势要咬,逄兴文没反抗,就这么傻傻地愣着,盯着他看。
于是将自己搞得红了脸,连忙把那条胳膊扔了:“没意思,你是木头吗,给点反应好不?”
逄兴文用星星眼看他:“你不咬吗?”
“敬谢不敏,”古逸涛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过去,盼望着他能清醒一点,“你带着我们一大票人往京城那边走,小王爷的贺礼备好了吗?”
逄兴文晴空万里的脸顿时变得愁云密布,再往下说,可能就要狂风暴雨了:“都说他是小王爷了,什么珍奇异宝找不到,哪里稀罕我这穷苦老百姓送的东西?要我说,一块铜板打发了得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我跟宁羽都是这么做的,人家小王爷不嫌弃,看着还挺欣喜。”
“你也知道是从前,那时候你们才多大,孩子嘛,不一样的才会觉得新鲜……如今是十八岁的成人礼,还摆了宴席,自然不一样。”
“那你有什么推荐?”
“怎么又扯到我了……”
“你提出来的问题欸,当然由你来解决咯!”逄兴文又转换了脸色,变得戏谑起来,“还有,可以为老板,咳咳,为我分忧,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古逸涛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这问话的到底是什么人?若是老板,我提议送他一对金貔貅,保证终生难忘,记得你一辈子!”
“他想得美哦!”逄兴文心疼地捂住了荷包,“吞金兽,吞的全部是我的积蓄,不干!”
古逸涛呵呵直乐:“这样才配得上小王爷的身份地位嘛。”
逄兴文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凑了一张大脸过去,放低声音问道:“若问话的是我呢?”
古逸涛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文房四宝,挑个稀疏平常的,再找个大红匣子包装起来,一进大堂就双手呈递给他,其余的……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吃好喝好就行。”
“这么早就惦记起王府里的吃食来啦?”
“这不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