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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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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你很久……”
“这里好黑,我好怕,你为什么还不来……”
沈译做了个光怪离奇的梦,梦里他站在一片黑暗中,耳边有一个人一直在呼唤他,他记不起那人是男是女,只能依稀感受到他/她的焦急与恐惧。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直奔沈途昂家,这梦虽然古怪,但他以前也没少做过类似的,可沈译就是想探个究竟。
拍开沈途昂家落灰的门扇,沈译看到沈途昂穿个白色汗衫在屋内打太极拳,此时正一个金鸡独立瞪着自己被拍掉的门板。
“对不住,沈叔,我马山给你修好。”沈译扶起木板,倒腾了几下,徒手将歪掉的门轴给掰了回去。
“操,你这铁砂掌吧 ”沈途昂提溜这塑料拖鞋走向门边,看着自家歪曲的门轴,接着用手也掰了几下——一动不动。
“我从小力气大,天生的。”沈译歉意地笑了笑。
“算了,看你这么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沈途昂背着手“啪嗒啪嗒”地走到桌子旁,给沈译倒了杯水。
沈译接过,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舒适地眯了眯眼,恢复了平日里散漫的样子。
沈途昂看着他这作态,在心中一哂——这小子自从来了安阳村,活人气多了许多,纵然大部分都是装的,但还是比第一天那副随时会蹬腿西去的样子好。
“沈叔,我屋子对面住着谁?”沈译盯着沈途昂的面部表情,发现他没有同昨天的刘婶那样,松了口气。
“沈家小子,你听说过魔鬼与农夫的故事吗?”
这故事想必有童年的人都听过,沈译当然也烂熟于心——
有一个魔鬼被封印在瓶子中,第一百年的时候他发誓,如果有人救他,他就让这人终身享受荣华富贵;第二百年的时候他发誓,如果有人救他,他就把全世界的宝库都指点给他;第三百年的时候他发誓,如果有人救他,他就满足他的三种愿望…可四百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人来救魔鬼,他发誓:“谁要是来解救我,我一定要杀死他!”
可这和他的邻居又有什么关联?
沈途昂看着沈译困惑的表情,开口道:“在村里人眼里,安家小子可没有魔鬼那么善良。”
沈译听着沈途昂的话,心中莫名有些不爽,虽然他和邻居素未谋面,可总觉得这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哎,造孽啊。那孩子祖孙三代或是更久远些都在这定居,要说这里谁对安阳村最了解,肯定是他们家。但安家人怪异得很,每次只能看到他们家男人形影单只,从未见过女人,再加上他们家没一个人愿意和别人交流,大家也都不会贴上去自找不自在。”沈途昂似是在回想,停顿了会。
“可谁知有一天安家的小儿子——安则川,自杀了。他是被王婶,在村口的水沟前发现的,全身上下都是血,那后来我们看了那伤口,都是他自己拿刀一刀一刀划出来的。你说那么小一孩子,才不过十二,三岁,怎么会对自己这么狠?不过还好,人还有气,被卫生站的人强行救回来了。”
沈途昂拍着腿,满脸心痛。
“在安则川醒后,我们尝试和他沟通,但那孩子不愿意说话,天天只是坐在病床上发呆,他家里人也不来看他,据说是全家去旅游了。我们这才觉得,这孩子可能是被家里人虐待,忍受不了才跑出来自杀的。可变故,发生了——王婶十岁的儿子掉进村口那水沟淹死了。水沟不过刚刚没过小腿,怎么可能淹死?肯定是有人按着他。我们也在周边发现孩子挣扎的痕迹,最后在他紧紧攥着的手里,发现了安则川的项链。”
“那链子安则川一直带着,直到那天才不见的,小孩在死前一定和他见过。我们带着链子去找他,可他竟然否认了,并且要求我们把链子还给他。这可不就在睁眼说瞎话!王婶的丈夫悲愤欲绝,当即把项链扔进了河里。
第二天,王婶的丈夫也死了——也是在那个水沟被按着头淹死的。而安则川的项链,则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村里人报了警。可是警察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任何人的脚印和指纹,把案子当做意外处理了。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安家人——他们把大门焊死了,窗户也从未开过。
大家都说,王婶起码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他反倒不领情,反而害死了她一家,魔鬼也做不到这么残忍。
”沈途昂叹了口气。
“好好一孩子,唉。”
“听你的语气,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听了这一通跌宕起伏的故事,沈译只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再加上沈途昂略显怜惜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事并不简单。
“王家丈夫,升高近一米九,体型也比寻常男人壮实,力气更是村里最大的,安泽川比他矮那么多,又浑身是伤,怎么能将他按进水沟?”说罢他瞅了眼沈译,搔了搔头又道:“他也没你这样天生神力。”
“王家有什么仇人吗?”沈译对这案子产生了好奇心。
王婶是村里有名的寡妇,沈译每次出门都能看到她身边围着一群小老太畅聊八卦。
“这倒是没有,王家娘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待人友善,她丈夫也憨厚老实,怎么会有人看不惯他们家。哎,你怎么问你你邻居了?怎么你发现安家那小子了?
”
“没什么,好奇而已。”沈译有预感,窗口的人就是安泽川,但他没有提男人站在窗口看自己的事。接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这事发生多久了?”
“十五年了……”
十五年,满打满算安泽川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亲人的不重视,千夫指众人怨,是什么让他待在这里?
有没有可能……是他无法离开?
沈译灵光一闪,告别了沈途昂,思索起来。显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安泽川纳入“杀人凶手”这一栏。
这是沈途昂突然冲着沈译喊道:“后天是我们村一年一度的祭祖日,要有村长主持,你别忘了!”
沈译听后一个踉跄,加快离去的身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始终无法理解安阳村的节日习俗,先前翻看村长手册时,沈译便看到安阳村每个节日都要过两遍,国庆节过完要再来个开国节,清明节过完要再来个祭祖日。沈途昂再三强调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可沈译总觉得是安阳村的列祖列宗们想放假想疯了,才出此下策。
导致他每次看到二钱那群崽子流着鼻涕在田野间跑的时候都替城市里的孩子摸把泪。
祭祖日村长要做的事并不多,只需主持开场已经派人维持秩序,但沈译扔想装死不动——他讨厌人多的地方。一想到所有村民都要上街巡游,他就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窒息。
可他没想到安阳村的小伙子们这么积极,直接把他从家架到了祭祀地点。
“好的,好的,我会主持的。”沈译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许生理性的眼泪刚睡醒的他没有了平日冷冽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一只豹子收回尖锐的爪子,露出肚皮让人抚摸——看得村里男女老师春心萌动。
当然,读完沈途昂给自己准备的演讲稿,沈译便溜走了。村民们都聚在后山的祖坟前敲锣打鼓,他被吵得头疼,往僻静的山林走去。
后山有些年头了,树木都长得成精了般,歪曲着身子,阻碍行人的前进。阳光被植被切割成星星点点的金粒掉落在沈译身上,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剥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树枝,专挑偏僻的小道迈步。
随着逐渐深入,动物的声音和阳光都减少了许多,所有的一切都沉默起来。沈译在跨过一个倒在地上的横木时,瞅见远处有一座被绿色覆盖的建筑物。
他起了兴趣,加快脚步,走进才看清这是一座古老的城门。
由青黑色的砖块错落有致地搭建而成,上面还有模糊的花纹,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侵蚀的痕迹,绿植似是锁链将这所紧闭的大门缠绕地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