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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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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舟膝盖跪的酸痛,却不敢抬起头来,趁没有人发现揉了揉,仍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
“平身。”头顶传来太后叹气的声音,像是个不忍心责怪孩子的母亲般,略微苦恼的半扶着头,这才缓缓开口,“辞儿,你瞧瞧几位都是未来的状元郎,怎么能让人干跪着,哀家说的你也听不进去,每日都只会同人玩闹。”
他闻言冷哼一声,孩子气的瞥过头去,随口嘟囔几句,“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朕还不如去捉蝴蝶,捉蛐蛐儿,都不这要有趣的多。”
“母后,您说是吧?”
“瞧,这孩子都是当了皇上的人。”太后选择性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眯着眼,继续侃侃而谈,“玩心不改,望诸位别见怪,哀家在此赔个不是了。”
“草民惶恐。”
顾云舟又随他们跪了下来,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番,这古代怎么动不动就要跪,不嫌累人啊!
而且太后可不像表面上那么良善,在贬低了主角受的同时,又塑造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假象,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处境。
“免了。”太后连忙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公公,故而清了清嗓子,“钱公公,皇上既然执着于玩闹,怕是也无心顾虑朝堂,哀家今个便做回主。”
“老臣来迟了。”
“请恕老臣直言,太后您没有插手朝政的权利,况且殿下他也已经到了行冠礼的年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门外走了进来直言不讳,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身居高位的太后,话锋骤然一转,“您并非殿下的生母,怪不得会将殿下教的比废物还不如。”
“林将军您何出此言,哀家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教导他,到最后却只能落人话柄。”太后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用袖子遮掩住面庞,一字一句地指责他,“您不能仗着亡故的先帝,却反过来对哀家说三道四的,难不成林将军想要造反?”
“真以为哀家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老臣会造反?”林将军嗤笑一声,又说道,“当年,先帝所赐的尚方宝剑仍供在老臣宅子里。”
“见此剑如见圣。”
“太后娘娘该不会忘了吧?”
“是哀家错怪林将军了。”太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修长地指甲嵌入了肉里,心知,现在不能将这小贱蹄子所生的孽种给赶出去,脸上的笑容比鬼还要恐怖,“既然如此,哀家就依林将军所言,不再惯着陛下,今日倒是委屈了,唉——”
“母后,朕要去玩。”他闻言撅着嘴,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而害他不能出去玩闹的罪魁祸首却欣慰的笑了笑。
顾云舟瞧见主角受对林将军做了个鬼脸,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但瞥向他那微微上扬的唇角,顿时明白了什么,虽然转瞬即逝。
“早朝结束,陛下想去哪玩都可以。”太后知道她斗不过林将军,只得明里暗里的讽刺他,“陛下玩心重,林将军管教也是应该的,哀家却只是个名义上的外人。”
“罢了,不提这些。”
“诸位可等急了?”
“草民不敢。”林易清在大殿之上,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故而说话有些慢吞吞的。
顾云舟也随他一同说道,时不时观察着小皇帝和“南竹”二人,那天在怜园的傻子,会是他们谁伪装的?
也仅仅是那次他从系统那得知,虽并未言语,但脑海中却浮现一段有关主角受的文字,令顾云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身畔的这位的“南竹”从一进门就默不作声的,有时会随他们说些相同的措辞,跪下来却只是半跪着,因为隐藏的很好,如不仔细盯着看的话压根发现不了,包括脸上戴着银白色面具,搞得神神秘秘。
“陛下请出题。”太后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让这个小杂种自己来选,说不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出丑,传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只会对她更为有利。
小皇帝歪着头,看上去像是苦恼了许久,“以种为题。”
太后隐隐察觉到了不妥,可那位林将军还杵在那里,只能静观其变。
“陛下您这题出的妙啊!”顾云舟一边称赞他,一边拍着主角受的马屁,随口胡诌,“民以食为天,有种才有收获,百姓们才能填饱肚子。”
“朕只是觉得种出来的食物好吃,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朕压根一个字都听不懂。”小皇帝一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腮帮子瞧上去气鼓鼓的。
顾云舟嘴角微微抽搐,却低着头,声音微弱的答复他,“草民知道了。”
“此言差矣,草民倒觉得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林易清双手抱拳,看见他瑟缩脖子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请殿下勿要怪罪,种出来的食物足矣果腹,但经过厨子的加工才能变的美味,而有些百姓却未尝过,以树皮度日,雨水来解决饥渴,方圆十里能吃的野菜基本已经被挖空了。”
小皇帝不耐烦的将头转向一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角似是还挂着微小的泪珠,一只耳朵进,另只耳朵出。
“哀家倒想问问,这位戴着面具的,有何见解?”太后还以为那小杂种会说些什么语出惊人的东西,竟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见这位探花郎默不作声的,从未主动开过口,倒也有些意思。
能站到殿前来的,绝非都是等闲之辈。
倒是可以趁机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以此扩大势力,那老不死的又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耕种、种花、种食物无一不需,种子赋予耕种的希望,在秋收时的喜悦。”
“种花,期盼着能种出来什么,却更为修身养性,不愿错过花期绽放的那日。”
“食物如同他们所陈述那般。”
顾云舟听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心中仍有存疑,面上不显,毕竟自己还想多活两年。
太后看不清喜怒,只是挥手让他退向一旁,示意钱公公公布殿试的结果,丝毫没有询问小皇帝的意愿。
林将军不甘心似的瞥向龙椅上的他,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
“状元林易清,榜眼南竹,探花郎顾云舟明个辰时去翰林院报到,届时自会有人带你们前去上任。”钱公公掐着尖锐的嗓子,扫了他们一眼,“太后慈祥,故而免去你们的跪拜礼,都还不快点退下吧?”
“草民多谢太后娘娘。”三人半弯着腰,在钱公公的带领下走出了朝堂外。
“南竹兄,相识既是有缘,倒不如趁这黄昏下的美景,一同前去欣赏,顺道去尝尝酒馆的佳酿,如何?”林易清略显苍白的脸庞朝他笑了笑,乍一看,似是比鬼还要吓人。
南竹瞥了他一眼,不知是拒绝还是应了下来,在路上喋喋不休的烦人精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歪着头,笑意盈盈地询问道,“那我呢?”
顾云舟死皮赖脸的硬凑上前去,按照原主的性格又岂会是善罢甘休的人,更何况在得知了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南竹”。
“这位顾兄台,不介意酒馆寒酸的话,自是可以一同前往。”林易清微微的咳嗽声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
顾云舟丝毫不跟他客气,用老话来说,脸比城墙还厚,吹着林易清的彩虹屁,脸上挤出来一抹谄媚的笑,“多谢林状元,您肯定可以升官发大财的。”
彩虹屁肯定要适可而止,毕竟在原书中,这位林易清是主角受的得力干将,备受信任,而且宋南辞手刃了背叛他的“顾云舟”,还吩咐丢到乱葬岗去,尸骨无存。
*
顾云舟跟着从皇城里出来,虽默不作声的,但背地里一直都在悄无声息地观察他们,想从中看出来些什么,黢黑地眸子累的酸痛。
“哟,穷鬼!”钱富贵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满脸的横肉似是在冷笑,屁股后面跟着几个魁梧的壮汉,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喂,你们两个给大爷我让开。”
“大爷我心情不好。来找这个穷酸鬼发泄发泄,把大爷我逼急了,把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摁在地上一块揍。”
“到时候,可别怪大爷我没提醒你们。”
“没听到官兵念到钱大爷您的名号,故而怒气冲冲的来找草民泄愤?”顾云舟惊讶地盯着钱富贵,紧紧的捂着嘴仿佛被震惊到了,却又替他惋惜的样子,“钱公公知道了,怕是只会觉得家门不幸吧?”
“毕竟他家里有个喜欢搜刮民脂民膏的侄子,还当众殴打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戳着脊梁骨说成了恶霸,怕不是脸都要被丢光了?”
“还沾沾自喜。”
“少给大爷我扯些没用的。”钱富贵脸颊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却仍咽不下那口气,示意他们快点上,把这个穷酸鬼给他狠狠地痛扁一顿。
几个打手扛着棍子,上面的倒刺甚是锋利,听到了雇主的命令,正准备上前一步,却像是被点住了某种穴位,动都不动不了,只得僵硬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