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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已有妻再难容妾,俏京娘心中难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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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在山问道:“我说什么了?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江掌柜说道:“您这一笑我就知道您打上我的主意了,本来收留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什么,就是她白吃白住,我也能养活的起,何况是这个样子,做了好事,在菩萨面前也算是积上功德,可是,您没看她看我的眼神?”江掌柜的说着,眼睛往外望望,然后凑到吕在山耳朵跟前小声的说道:“就像恨不得剥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这还不解恨,非要再喝了我的血!”
“人家还嫌你的血里全是铜钱味儿呢,怎么会喝你的血呢?”吕在山开了句玩笑,然后正色道:“老江,我知道这难为你,可是她不跟着你,难道跟着我?”
江掌柜点头应道:“对,跟着你。我知道,这姑娘是个知恩报恩的人,她看我不顺眼不是恨我这个人,而是恨这些个梳辫子的满族人,可是,撇过我是半个满洲人不说,我这酒铺加客栈的,来来往往的全是满族人,她要是一个狠劲儿上来,拿刀砍人怎么办?”见吕在山一副不可能的表情,江掌柜接着说道:“就算这不可能,可是你整天让她看着辫子,她也不得难受死?我问你,您这是害人呢还是救人呢?”
吕在山叹了口气,江掌柜说的他也想到了,可是这个姑娘不安排到这儿,你叫他安排到哪儿去?虽然说盛京城里还有朋友,可是全是满洲人,老江至少还是半个汉人,其他的……哎,吕在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个姑娘了。
他抬头问道:“你这儿不能放?难道真的叫她跟着我?”
江掌柜的连忙点头,说道:“对呀,你这一路南下,身边也少人服侍,这个姑娘不正好吗?”
吕在山苦苦一笑,说道:“难道真的将她收为奴婢?不能那样,我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带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那怎么成?莫不是被人说成是拐卖妇女的吗?”
江掌柜立马就为吕在山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说道:“这还不简单,您直接就把她收房不是了?”
吕在山一怔,他有些想笑,看来天下的男人看到漂亮姑娘都会有这个想法呀,就连家有河东狮的江掌柜也会给人出这个主意。吕在山趁此打趣道:“老江呀,你是不是背着嫂子想过这个无数遍了?”
江掌柜赶紧将指头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明知道外面没人,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外瞧了一眼,这才转过脸对吕在山说道:“胡说,这话要是让你嫂子听见,我这辈子就没法睡安稳了。”
吕在山仍旧不依不饶,他歪着脸看着江掌柜追问道:“说实话,是不是?嗯,是不是?”
江掌柜的连连摇手否认。
就在两人互相打趣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江掌柜的赶紧示意吕在山不要出声,吕在山知晓,这是害怕那位河东狮,看着江掌柜小心翼翼开门的背影,吕在山忍不住的扑哧笑出了声。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进来的不是那位江掌柜的妻子,而是现在正让他头疼的京娘。
京娘闪身进来,低着头冲着开门的江掌柜小声的问候道:“掌柜的,您早。”
江掌柜赶紧回答道:“早。”在吕在山听来,那声回答颇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滋味儿。
吕在山站起身看着京娘,京娘刚进来的时候,因为背对着外面的阳光,所以看不清模样,现在已经看的很是清楚了。
一个十七八的姑娘,身量苗条,不高不低,不胖不瘦,更重要的是,肤白如雪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眼角微微向上挑着,是出了名的美人眼,再看鼻子,鼻梁高,但鼻头却小而有肉,人们把这种鼻子叫做蒜头鼻,虽不如那种挺直且高的鼻子美丽,可是配上她现在微微低头的样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漂亮。嘴唇很薄,这是吕在山昨晚就看到的,此时再看,却觉得这个菱形小嘴是愈发的跟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儿相称了。更让人叫绝的是,姑娘因为有孝在身,所以一身的白缟,可是俗话说得好,男要俊,穿皂衣,女要俏,一身孝,不是咱们心坏,人家姑娘没了亲人,咱还为人家穿个白衣叫好,可是这身白衣穿到这姑娘身上,你还不得不暗自叫声好。
吕在山心中也是叫了一声好,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那种卑劣的想法,这纯粹是见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时最起初的反应而已。
吕在山打量着姑娘,人家姑娘也正暗暗的偷偷的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向上微微瞄了几眼。
昨天晚上骤失亲人,她只知道眼前这位好心的恩公替她出过头,说过话,夜色黑沉之下也看了人家几眼,可是这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京娘可是不曾刻意留意的,现在诸事已毕,她就对吕在山的长相抱上了好奇之心。但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又不能大不咧咧的直视人家,所以只能偷偷的向上打量着。
偷眼望去,眼前的这人,三十几岁的年纪,身材伟岸,方正的脸膛,颌下无须,刚才听主人家娘子说这位先生是个读书人,可是现在在她的眼里看去,却不像,他没有自己印象中一般读书人那白净的脸皮,有着的只是一张略带些黑色,却又隐藏不住那些冷风吹冻的红色痕迹的普普通通的脸皮儿。反正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整天在屋里捧着书卷读书的读书人,倒像是个经常在外走动的买卖人,但是那双眼睛,却流露出买卖人没有的干净跟透亮。姑娘看到这双眼睛时,心里一震,那原本平静的心海呀,它开始偷偷的起波浪了。
姑娘心里想着,可是嘴里也没忘了应有的礼数,她恭恭敬敬的向吕在山道了个万福,这是行的汉人礼节。
吕在山赶紧拱手回礼道:“姑娘起的好早啊。”
京娘低着头回答道:“睡不着。”
吕在山哦了一声,也是,谁能在遭了那么大的变故之后还能睡着呢。吕在山问完第一句,他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可不是平常的吕在山,这位,平常那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主儿,说他不会跟女子说话?这不可能,十几年前,他也是一个风月场上的惯客,为了一个名妓,闹出了好大的风波,所以他不至于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就忘掉该怎样说话了,可是今天见到这位京娘,他还真的就想不起来说什么了。
不过不用他说话,人家姑娘倒是先开了口,只听那京娘低声说道:“恩公,蒙恩公赏赐,给了我娘跟弟弟一个安身的地方,京娘感激不尽。”说着话,她就盈盈拜倒在地。
吕在山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到京娘跟前的时候,他伸出手虚扶了一下京娘,开口说道:“瞧这话说的,不过是帮个忙而已,这么大的礼,倒显得吕某是专程为了索个礼儿才帮忙的。”
吕在山这话说的有趣,不仅逗笑了旁边站着的江掌柜,就连京娘,也仰起脸儿冲着他笑了一下。
吕在山见京娘看他,连忙抬手示意让京娘起来。
可是姑娘却将他的动作忽略了,转而继续低着头跪着向吕在山说道:“昨晚听恩公说,您也是要行远路的,京娘来问问您,您是要去哪儿,京娘也好为您准备出远门的干粮。”
吕在山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把这位京娘给安置了,听这姑娘的口气,是已经认定自己是他吕在山的奴仆了,这不,一早就过来给主人收拾行李了,吕在山心下暗自焦急,不过急有急招,他顺嘴就又说出了个主意。
“姑娘,快起来吧,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远的很呐。”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京娘打断了。
“远?能有多远?能有黄泉路远吗?”
吕在山被顶了回来,他有些生气,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被人给拿话撵的差点儿呛住,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这种被小姑娘当面给顶回来的经历,在他三十多岁的人生中,只经历过一次,算上这次,是第二次。但是他旋即就又想开了,一个姑娘家的,刚刚失了亲人,说话难免会带点儿火气,况且这也怪自己,没事儿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嫌别人把他推下去了。
吕在山心里想着,嘴上已经说出了他的主意。
“姑娘,吕某家里可有一个河东狮,带了姑娘你回家,家里恐怕就永无宁日了,姑娘不会真的就让吕某下半辈子活在水深火热中吧?”
京娘肩膀颤了一下,再抬头看吕在山的时候,眼里已经闪现了泪花。
吕在山尽量使自己装的很认真,很严肃的样子,看着京娘,以示所言非虚。
过了一会儿,京娘才开口道:“京娘给先生添麻烦了。”说完,眼泪滴答一下掉在了地上,落入了尘土中。
她说完话,迅速的站起身,给吕在山道了个万福,转身就往门外走。
吕在山赶紧出言,想要叫住她,可是姑娘却只给他留了个背影,头也不回的往外奔去。
吕在山没追,他以为姑娘只是跟自己的女儿一样,跟自己言语不合的时候就跑到自己房间蒙着被子哭一场,倒是一直站在门边的江掌柜着了急,见吕在山没动,他伸出手拽住吕在山的衣袖就往外撵去,这倒把吕在山弄糊涂了。
“着什么急呀,准是跑到房间哭去了。”他还有些不情愿。
江掌柜的拉着他一边跑一边说道:“你傻呀你,姑娘性子硬,别是干了傻事了,那你可真就害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