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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洗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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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元蘅拥入怀中的一瞬间,何濮只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冰冷至极的东西一碰到,先是疼,随后就是像现在这样的麻木。
如寒冬北风一般的冰冷气息使劲往她体内钻,何濮现在感觉自己和元蘅就像冻在了一起似的,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何濮丹田内的那一股气息遇此寒冷侵袭立刻自行运转,一团热烘烘的真气不断地冲击着四肢百骸,驱逐其中的冰冷气息。
内息运转近一炷香后何濮才感觉稍微缓解了些,尽管四肢仍然动弹不得,但是口舌却恢复了。
“你,你是从小吃冰块长大的吗?”
元蘅紧紧地闭着双目,脸颊贴在何濮的肩头上,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了。
又过了快两炷香的时间,何濮终于能稍稍移动手脚摸到了元蘅冰凉细腻的腰腹。
她将运转出来的真气从腹部的关元穴,背部的灵台,至阳穴输入进元蘅体内,驱散她体内的寒气。
现在在温暖的室内如此运转真气,何濮头发都被蒸干了,额间更是渐渐有汗珠滚落滑下。
她现在像是在三伏天里被暴晒,怀里的元蘅却才温热了些许,心跳声比此前稍大了一些。
本来以为是什么大小姐一般的人物来这里疗养疗养,现在何濮感觉自己像是接了一个坟里刨出来的僵尸。
何濮从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窗外太阳过了头顶都还一直输送着真气,要不是自己经常修习现在怕是已经晕过去了。
一开始何濮还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再扣一点真气出来,到后来只是心存一念不断地运转气息,竭力再榨出一丝丝真气来。
她就像是一个准备着过年的穷人,在自家粮仓里摸摸找找想要扣几颗米出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六个时辰,眼看外面天色已黑,自己身上的汗水都被蒸干了好几次,现在内力是真的快耗干了。
“诶,你能醒醒吗?没死的话好歹吱一声啊。”
“好,好了些。”
元蘅总算是恢复了意识,把脑袋勉强从她的肩头挪开。
何濮伸手从她脖子摸到小腹大腿处,所及之处虽然还是微微发凉,但是总还是能感到里面透出来的热气。
咕—— ——
肚中声音悠长,六个时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地运转真气到现在,她早就饿扁了。
“我先去烧水做饭,你在这儿躺着忍一忍,再渴也别去喝凉水。”
何濮钻出被窝,连里衣也懒得穿了,直接披上外衣裹紧后了就出了门。
她现在说话的声音粗得和男子没什么区别了,喉咙中仿佛塞了两块炭似的灼痛,走到院中迫不及待地捞起来一桶冰凉的井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何濮摇摇晃晃地走向柴房,她自生下来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这么虚,哪怕是小时候生病高烧都未如此无力过。
木柴摇摇晃晃地烧了起来,何濮靠在灶前抱着木桶哗哗哗地洗着米,上下眼皮打着架,脑袋在肩膀上不受控制似地要滚来滚去。
洗着洗着,何濮忽然感觉自己在水里练习游泳,鼻子嘴巴里全是水。
“噗!”
何濮忽然惊醒从木桶里抬起头来,发现刚才自己竟然洗着米的时候睡过去了。
“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这样等弄好了天亮了。”
裹得如粽子似的元蘅慢悠悠地走进门来,刚要伸手来淘米就被凉水激得收回了手。
何濮左手一粒一粒地摘着脸上的米粒,右手把元蘅按在了烧着柴火的灶台前坐着。
摇曳的火光照得元蘅脸上红彤彤的,仿佛有了几分生气。
“我平时没这么虚的,只是今天赶路太久,所以才……”
何濮摇了摇头,双手一起用力地淘米,“说实话我平时操心的事太少了,现在有了一个人,我也就没那么闲了。”
头发丝从额角边垂下来挡在眼前,何濮一摇头甩起头发,“你就看着灶台里的火往里面加柴,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吃上热乎饭了。”
元蘅点了点头,双手伸在灶台前轻轻颤抖着。
这里没有别人,何濮盖上锅盖了开始切菜,她一边飞快地切着菜一边转头看向元蘅,“你说说吧,好歹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都学了些什么啊?”
元蘅看着灶台入神片刻,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何濮,“嗯,读书认字洗衣做饭画画浇水种菜喂鸡养鸭赶牛。”
这一口气说下来元蘅感觉都快断气了,何濮心想说你这不是骗我鬼才信啊。
爷爷何明远曾是南沧派的一名弟子,在何濮模糊的记忆中水平好像是不低的,常有人找上门来指名道姓地要找他挑战。
不过爷爷在自己面前没怎么展示过身手,砍柴放牛也没见多大力气,只是从来不喘粗气也不流汗。
自那次发过高烧之后,爷爷在闲暇时就经常教她唱一首根本听不懂的儿歌,虽然字字难听但是听多了自然也会唱。
这儿歌唱多了后她体内真气也就一日强似一日,和邻里小孩儿打架从来就没输过,哪怕对方叫了表哥堂哥之类的来也是按在地上叫姐姐的下场。
可她对爷爷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往后的一个春天他说有事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她一个人就在乡下看着水牛摇着尾巴长大。
旱田里的油菜花黄了几次,水田里的禾苗绿了几茬,她长高了许多,水牛倒是越见老迈。
终于有一天水牛趴了下去再也没起来,何濮在田中禾苗青翠的时节将它埋了,卖了所有的田产和那一处宅院后便来到了这里。
从回忆脱离出来,何濮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炒菜了。
那封寄过来的信何濮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字字印在脑子里鲜明生动,和地契上写的字一模一样。
那些毛笔字越往后越难看,看得出是爷爷在临终重病之时写下的,能在那时候写信让她治病,何濮绝不相信他自己会不想任何办法先救元蘅。
一盘青椒肉丝和一盘四季豆炒好,何濮舀起来一碗热乎乎的米汤给她递过去。
“反正不管他怎么救过你,我现在开始就要用我的办法来救你,明天先带你去薛医师哪里看看,他开医馆近三十年,经验丰富,反正给你开个治疗阴虚的药问题应该不大。”
元蘅低头喝着米汤抿嘴一笑,“只要何姑娘每晚能如今日一般与我相拥入眠,我的身体自然有痊愈的可能性。”
何濮差点喷出来,虽然她也常去喝花酒但是从来都是为了堵那些媒婆的嘴,那些花魁也乐得不做正事就在她面前睡觉喝酒。
尽管有少数花魁确实爱好别致想要和她亲近,但是也被她拒绝了。
今天和元蘅亲近如此已经够挑战她的底线了,现在她一提起来何濮简直想不到钻哪里去。
“嗯,何姑娘为什么这样害羞啊,我记得你不是经常去喝花酒吗?”
何濮一拍灶台,“哦,那你给衙门里那些人送礼物就是为了从他们嘴里套我消息是吧?”
元蘅喝完了米汤,放在灶台上对着她颔首一笑,“那到不是,他们还是留了你的面子的,只是从三个州外开始,在路上遇到的人一提起你,就说起了你个女捕快喝花酒的事儿。”
何濮想在元蘅面前保持硬气,“那我也算是名闻天下了啊。”
元蘅站起来走了过来,何濮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管何姑娘以前如何闻名,我是你爷爷的关门弟子,论辈分也就比你长一辈,以后,不许,再去喝花酒。”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仿佛都在微微发亮,令何濮不敢直视。
何濮心想她多半是害怕自己喝花酒喝多了真气不纯,治不好她的病。
“那,那是当然,元姑娘你是不知道我是为了堵那些媒婆的嘴才去喝花酒,现在元姑娘这么个美人和我住在了一起,也就还不用去什么酌月楼了。”
元蘅一边说话一边挪步子,何濮也只能往后一步步地挪,最后背都靠上了放置蔬果炊具的架子了。
“何姑娘想来一定是会说到做到的……”
她说着伸出手来,从何濮的发丝间穿了过去。
脖颈一阵发痒,这是要干嘛,她还真觉得自己是要把她当金丝雀来养?
元蘅攥着一颗红彤彤的西红柿收回了手,对着何濮一笑,“我比较喜欢吃这个。”
还好元蘅虽然病弱体虚,但是吃饭却不是那种喜欢数面条的大小姐,吃起来甚至比何濮还要快些。
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何濮心想这会儿已经是亥时,累了这么久必须得睡个囫囵觉。
听她意思自己以后得和她一个被窝,何濮现在一看见客房里的那张大床就要想起两人在上面坦诚相对的样子。
虽然办理凶案也见过不少光屁股男女,可那毕竟都是些尸体,溃烂膨胀不成人形,初看恶心后来也就无所谓了。
可这元蘅温软的手感,柔顺的曲线一想起来她就感觉头晕目眩,倒不是说什么心慌意乱,她就是单纯地觉得太羞耻了。
往好处想想,以后和元蘅睡一起,自己那间屋子不用打扫了啊,这元蘅就是再虚扫个地的力气总还是有的。
大木盆里倒好了热水,何濮试了试水温后便叫元蘅先来洗澡。
元蘅一解衣扣才发现何濮就翘着二郎腿在床头坐着,“呃,何姑娘我要洗澡,你是不是……”
何濮手撑着下巴一副流氓样子,“我又不是男的,你怕什么呢,再说以后大家一个被窝睡觉的,就别这么害羞了。”
让自己不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先尴尬起来。
元蘅扭过头去,双手一抖直接解了衣扣,外衣里衣落下,她纤长的脖颈往下便是光滑润泽的双肩脊背,沿着后腰上窈窕的曲线再往下……何濮忽然感觉自己的真气躁动了。
“我再去烧点儿水。”
何濮总感觉自己撞见了一个妖精,男的不知道,她现在反正是有点儿迷糊了。
哗啦一声,有水溅到了地板上,“别把水洒……”
泡在木盆里的元蘅伸出手来牵住了何濮,水珠从她的手臂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就别浪费了,何姑娘一起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