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春》柠檬碰汽水

12、第十二章

　　盛宴霜从小到大虽然过得富裕，但是常常没有父母的爱。母亲又是偏向父亲的，以至于父亲出轨这种情况母亲还能容忍下去。

　　开学几天后，盛宴霜上学都没有迟到过，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冷战着。母亲还让她去和父亲道歉，但是她性格倔，不肯过去。

　　不过在老师的课上她该睡觉还是睡觉，该玩手机就玩手机，有时候下午的课还没有上完就离开。这样她不知被记过多少次旷课，以至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扫地都是盛宴霜承包。

　　这天中午，盛宴霜回到教室后，就看到劳动委员将她的学号写在黑板角落的值日表格上。她多瞧了几眼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心里默默记下。

　　下午的课有点闷热，头上的风扇发出呼呼的响声，吹散了里面的热气。

　　天气炎热，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犯困，才不到第三节课，班上就有几个同学晕晕欲睡。

　　盛宴霜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就趴在课桌上。室内有些闷，导致手臂上也黏糊糊的，她抬头看了眼头上的风扇，小声嘀咕：“你到底行不行？”

　　随后噘着嘴低头，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臂。

　　在旁边的江衍一点都不受教室热的样子，听课听得津津有味，而且身上一点汗水都没有，还能闻到一股很清淡的茶香味。

　　盛宴霜刻意把身子靠近了些，鼻尖嗅了嗅。她微眯着眼睛，在判断这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或者洗衣液的味道，不过味道有点难辨出。

　　于是再凑进点过去，再细细闻了下，整个人都要贴在江衍身上。

　　少年黑白相间的校服干净，他的头发乌黑发亮，那双桃花眼余光注意到盛宴霜靠过来的身子。

　　他剑眉轻皱，手上握着的笔慢慢放下，转头面向盛宴霜，他轻声说道：“你是被前面的同学挡住了吗？”

　　“啊？”盛宴霜表情微愣，不太理解，“挡住什么？”

　　当从她这个角度上看，头正往前面两个同学的中间看去，确实这样更容易看到黑板。

　　江衍指着前面的两个同学，因为前面的人确定是比盛宴霜要高出半个头，从中间看过去直通黑板。

　　盛宴霜被他抓包的同时，也不知是不是闷的原因，脸蛋其实有点发热。

　　她见江衍理解错误，就顺着他的话走：“差不多，这语文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偶尔被挡，就只能这样看了。”

　　江衍在她说完后，拿着一本封面是棕色的笔记本给盛宴霜，语气不紧不慢：“写完了，你拿去记吧。”

　　笔记本递在盛宴霜的面前时，她脸色呆滞，而江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倒影在她的眼瞳里，骨骼突出，修长又好看。

　　她先对江衍这话出神，再对他的手死死盯住，觉得这双手也是极品中的极品，真是用来弹钢琴最适合不过了。

　　“你不是说你看不到吗，难道你不需要了？”江衍反问她，声音低哑磁沉，那双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煽动的翅膀，纤长好看。

　　其实自从开学到现在盛宴霜根本没有做过笔记，每上一节课听懂了就过去，不懂基本放弃，导致书包里面的课本很多都是空白的，更没有带本子记笔记的习惯。

　　可被这个同桌这么一问，她不由自主地就将他的笔记本给拿下，还脱口而出：“谢谢。”

　　江衍给完笔记本后继续听课，而盛宴霜手上拿着他的笔记本，还握紧几下，最后像宝藏一样放在书包里。

　　江城的九月，灼热的教室时不时还夹杂着一股清香的味道，那是来自少年身上的味道。这么多年来，盛宴霜也一直喜欢这个香味。

　　下午放学时候，盛宴霜被留下打扫卫生。但是考虑到她是女生的原因，排号的时候就正常排下去，所以有两个人一起打扫卫生。

　　林嫣然本来想帮盛宴霜一起的，但是盛宴霜让林嫣然不用忙活，她继续和另外一个男生打扫。不到十五分钟就打扫完毕，垃圾还是那个男生主动去倒的，于是她就去洗黑板。

　　傍晚时分，西边橘黄色的光芒布满整片天空，透明的玻璃窗上射进来一抹暖色的光，正温柔照在那本棕色的笔记本上，本子的封面还半张开着。

　　林嫣然看到盛宴霜桌面上的笔记本，她倒是很好奇一个从未做过笔记的人，怎么会买这种本子。

　　她手伸过去拿了起来，翻了一页就见上面写着“江衍”两个字。林嫣然若有所思地盯了半天。

　　直到盛宴霜回来，林嫣然拿起笔记本直接问她：“说吧，什么情况？”

　　盛宴霜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讪讪一笑：“就做做笔记嘛。”

　　林嫣然很显然不信，还不把笔记本还给盛宴霜，非逼她说出真相来：“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咱们都认识几年了，你要是会做笔记你就当我爸爸。”

　　盛宴霜见拿不到笔记本，就把洗黑板的小红桶和抹布先去放在讲台下，她走过来站在林嫣然面前，很享受的表情：“那我准备好了。”

　　林嫣然满脸写着“你是认真的？”“我就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的表情。

　　“叫爸爸吧，我觉得这句话我有必要听的。”盛宴霜嘴上噙着笑意，完全不给林嫣然台阶下，反倒逼急了些。

　　林嫣然扯着笑，想着盛宴霜经过前面那几个前男友应该暂时不会谈恋爱了，毕竟受过伤。于是她赶紧扯出别的话题：“这本笔记你写得完嘛？”

　　“借都借来了，总不能白借吧。”盛宴霜其实也在想要不要不写还回去，但是一想到他们还是同桌的身份，所以打算借个几天写完。

　　林嫣然抓到重点句子了，她笑得很奸，指着盛宴霜道：“哟，你不对劲哦，我就没有见过你对哪个男生借过东西。”

　　盛宴霜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不过有那么一瞬，她真认真思考过林嫣然这句话。

　　说真的，她真的没有向哪个男生借过东西，江衍是第一次。

　　突然，林嫣然的面色失惊，她连忙把手上的笔记本还给盛宴霜，然后疯狂暗示盛宴霜看后面。

　　盛宴霜一脸不解看她，觉得她是不是抽风了。

　　教室的门口处江衍看到她们后，脚步停顿一下，他身高秀颀，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对面有霞光落在他的头发，将它染成金色又温和的发色，那双深邃的星眸也在霎那间变得明亮，炯炯发光。

　　江衍轻薄的嘴唇轻抿了下，随后就低头走进来，他很快就来到林嫣然这边，发出低沉的声音：“麻烦让一下，我拿下手机。”

　　盛宴霜听到是江衍的声音，瞳孔放大，伸手揪了下林嫣然，她不知怎么回事，心跳忽然加速，看都不敢去看江衍，嘴巴在那一刻也闭得紧。

　　林嫣然被盛宴霜拉开，给江衍让出条路来。她全程都盯在盛宴霜的脸上，心里默默窃笑着。

　　江衍拿完之后就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讲。

　　盛宴霜愣在原地，满脑子在想江衍到底有没有听到林嫣然说的那些话。

　　但是听到了他刚才为什么不说，要是没有听到那还好啊。

　　林嫣然见她显得焦虑，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害羞了。”

　　盛宴霜听到她的话，耳边迅速泛起红晕。她手上抱着江衍的笔记本，故意转移话题：“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成绩应该很好。等月考来了，到时候成绩一出，我们就不能做同桌了。”

　　林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觉得你的新同桌不错，长得也好看。不过你说起了月考，不说还好，一说我就难过了。”

　　——

　　晚上回去后，何白桦就告诉盛宴霜说盛威利已经出差了。何白桦也想借着这段在家的时间开导下女儿，希望她和丈夫的关系不要这么僵硬，这样她在中间也不会那么为难。

　　何白桦拿了一碗煮好的燕窝过来，语气温和：“霜霜，你在外面吃好饭了，那再吃点燕窝吧，妈妈亲手为你熬的。”

　　盛宴霜手上正拿着遥控器看电视，还是音乐频道，上面正在播放古典音乐的大合唱。她目光落在电视上，见何白桦过来便说：“妈，其实我——”

　　她本来想说点什么的，谁知何白桦前一秒在和她说话，后一秒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她放下燕窝，急忙走到角落去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后，她才重新把燕窝递给盛宴霜。

　　盛宴霜伸手接下，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谢谢妈。”

　　何白桦见她在看音乐节目，就先把盛威利的事情放下，慈祥地说道：“霜霜继续报个扬琴辅导班好不好？”

　　盛宴霜用勺子搅了搅燕窝，喝了一口：“不了，扬琴我不想再碰，以后都不会学了。”

　　她之前很喜欢扬琴这种古典乐器，但是又不得不放下。喜欢又能怎么样，又不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见女儿勾起伤心事，何白桦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就转移话题：“霜霜，其实你要懂得原谅爸爸。”

　　盛宴霜见又是这个话题，她闷头喝着燕窝，一口气直接吃完。

　　“妈，我真的想不通当年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明明他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你反而还替他讲话，难道你一点不生气？”

　　盛宴霜真的想不通父亲干出这种事情后，母亲还选择若无其事，并没有站在自己作为妻子的立场上去批判父亲的错误。

　　何白桦把盛宴霜喝完的燕窝碗拿在自己手上，她讲话温吞：“霜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懂得做父母的苦心。我不是没有生气过这件事情，只是要是闹大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那霜霜你喝完之后就去睡觉吧，我等下出去还有事情要处理。”

　　盛宴霜知道她妈妈也很忙，从刚才的电话就可以听出。她轻声“嗯”了声，何白桦就转身离开。

　　说到底，盛宴霜还是想不通母亲的做法，觉得是缺乏勇气。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盛威利做的这些事情，只会一味去隐忍，去做胆小若弱的一方。

　　年少时期的盛宴霜虽然不懂父母这么做的原因，但是长大之后她更不想变成父亲手上的傀儡，也不想成为母亲那样欺骗她的人。

　　她追求的只有自由主义，相互坦荡，坚定自己所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