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多暖春》言昔昔

7、巾帼也英勇，不豁让须眉

　　松竹雪见两人，在赛后偷得浮生半日闲。回家休息几天后，回到北海道又开始以往单调的训练和工作。
　　松竹在赛场上的出色表现已经在国内掀起轩然大波，可是这人一下飞机就无影无踪了。这可把各路媒体憋的够呛。现在本人终于现身，就忙坏了他的助理。采访，综艺约的满满当当。除了他在比赛上的精彩表现，他的感情问题也被媒体关注。
　　“松竹先生，请您谈一下自己这次比赛的感受。”
　　“我要感谢的人太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每一次比赛我都拼尽全力。我想我会永远努力。”
　　“您有没有心仪的女生。”
　　“有。”
　　台下一片喧哗。
　　“我们能有幸知道她是谁么？”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
　　于是媒体开始猜测，那个人到底是哪个呢？
　　转眼到了八月份，今年的八月也不知为什么，炎热异常。平时没什么事情，松竹宁愿在训练馆一泡就是一整天。上次世锦赛后，松竹为了挑战自己，正在训练一个高难度动作，他加大了自己的训练量。每天身上摔得青青紫紫。
　　每到周末松竹都要去雪见的公寓。找个医生做女朋友就意味着，她没时间陪你去玩耍，闲逛，看电影。平时上班加班就算了，各种会议和考试也是家常便饭。雪见说：“你满足吧，牙科医生是加班最少的医生了。最起码我还有时间给你做饭。”
　　最让松竹满意的算是雪见的厨艺了。他最喜欢雪见做的包子。各种馅料他都喜欢。雪见有时会研究创新，尝试一些特殊的馅料，比如西红柿鸡蛋，芹菜百合。他来者不拒，吃剩下的还要带到冰场，送给队员和教练。
　　小野一郎虽然已经退役，但是他成为了教练的助手，每次松竹带的包子，他总是吃的最多，然后边吃边说：“雪见如果离开你，我一定要娶她。”
　　“小野一郎是没有机会了。”松竹想。“松竹秀一是永远也不会离开白雪见的，白雪见最爱的人也只能是我松竹秀一。”
　　周末两人相见，当雪见看见松竹腿上，身上各处的青紫时，眼角的泪痕是骗不了人的。“你是被揍了么？”她的声音也是哽咽的。“你不是刚得了冠军么，还需要提高到什么难度你才能满意。你27岁了。你能滑到30岁么？”
　　松竹明白她的心疼，可是他就是想要试一试，他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会保护好自己。”他承诺道。
　　“就这样保护的青一块紫一块么？”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受伤。”
　　“你这句台词是我的。”
　　各有各的工作，两人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雪见一周要在医院坐两天晚班急诊。牙科急诊相对轻松，偶尔来一两个剧烈牙疼的病人，剩下的时间要么休息，要么就看书做练习打发掉。这些天的天气是真的很热，雪见从家里走到医院后背就湿透了。高温天气也很容易让人中暑，雪见一连几天熬凉茶，把茶水晾凉后灌到水壶里，每次松竹来都让他带走一壶。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这就是中国女人，知书达礼又贤惠顾家。雪见把自己从头到脚夸赞一遍。
　　到夜里，仿佛是起风了，天气好像是凉爽了一些。雪见将书合上，走到窗边，准备将窗户开大一些，吹吹风。外面漆黑一片，将近午夜，很多人已经休息了。雪见在窗边伸展一下身体，准备在急诊室边的小休息室打个盹。
　　就在雪见望向窗外的时候，她看到远处的天空闪了一下，仿佛是闪电又好像是烟火。雪见看了看天空，一片黑暗，“难道是阴天了么？”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地震了！”雪见心里立刻反应过来。
　　雪见所在的急诊室是二楼，她想也没想就从窗户跳了出去，滚落在外面停车场的草坪上。大地还在震颤，黑暗中她估计着方向，连滚带爬地向着停车场空旷的场地爬过去。四周一片嘈杂，喊叫声，物体的坠落声，房屋倒塌的轰隆声。雪见趴在一片草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不知什么时候，天地停止了震颤，四周一片漆黑，电力供应应该是断了。雪见从地上踉跄着起来，浑身都是疼痛的。头上似乎有什么液体留下来，滴到眼皮上，她用手擦了一下闻了闻，一股血腥味，应该是跳下来时磕破了头。
　　时间过得变慢了，一开始四周围是死寂的，慢慢的，呼喊声，呼救声从四周传来。雪见蹒跚着回到自己所在的口腔科，可是原来矗立在那里的三层小楼已经不见，她看到的是一摊黑黢黢的废墟。这栋楼估计也有三四十岁的年龄了，历经多次地震和震后修复，现在终于支持不住了。雪见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埋在下面，可是她现在无能为力。
　　停车场的空地上，人聚集的渐渐多起来，有很多的伤者。雪见现在手头是什么医疗物品也没有，她只能就地取材，将伤情严重的，正在不停出血的伤员进行简单包扎止血，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天终于慢慢亮了。受伤的人们都在向这里聚集。没有受伤或伤情不重的医生都陆续加入救援。雪见现在是浑身的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抬头看看这灰蒙蒙的世界，感到心里一片悲凉，这时她想到了松竹秀一。“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雪见在心里默念。
　　救援队来了之后，带来了药品，纱布和器械。雪见的伤口被同事进行了简单地包扎后，马上又加入到伤员的抢救队伍。这一干就是将近48小时，等她终于被别人替换下来时，已经达到身体的极限。她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松竹秀一也没事，他的公寓完好无损，只是在他往外逃命时被家中掉落的物品砸到了头部和肩膀。外面到处一片狼藉，汽车是没办法开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走路过来寻找雪见。当他走了将近三个小时赶到雪见的医院时，他彻底傻眼了。他知道当天是雪见的晚班，可是雪见所在的科室已经被夷为了平地。一切不好的预感都涌上心头，他趴在废墟上痛哭失声。
　　松竹秀一感到自己如此的不幸，27年来，他遇到了自己真正想携手一生的人，可是命运捉弄，让他这么快就失去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泪流满面，像游魂一样，不知该往何处去。
　　广场上正在忙碌的医务人员是认识他的，看到他一脸污渍，头发蓬乱，全身上下脏乱不堪都很奇怪。这个冰场上干净秀丽的贵公子今天怎么如此狼狈。和雪见同一科室的助手看他游魂一样，担心他找不到雪见就上来提示，“白雪见医生现在正在医院的临时帐篷里休息。”这句话犹如严寒中的太阳，一下就化开了松竹心中寒冰。他跌跌撞撞来到雪见跟前，看到她头上裹着纱布安稳地睡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他慢慢躺在她身边，昏了过去。
　　等松竹秀一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雪见关切地脸。他头上的伤口被雪见包扎的好好的，身上盖着被子，暖暖和和。他和雪见对视，开心地说：“看我们两个，受伤都要这么一致。”雪见摸着他的肩膀无奈地说：“你的肩胛骨伤的挺严重，还有脑震荡的迹象，所以不能在这个临时医院里了，我们计划今天就要把你送到北海道医院去。”
　　松竹秀一握住雪见的手，“你和我一起，我才去。”
　　“好好去治疗，我这里还有工作。”
　　“你也受伤了。”
　　“我只是头磕破了。”
　　“这里的人民，是你最讨厌的人民。”
　　“可这里的人民，是你最热爱的人民。我只是救助伤者，无关国籍。”
　　松竹秀一和其他重伤的民众被抬上救护车，在车门关闭的一霎那，他望向那个满身风尘的身影。混浊的风掠过她的发丝，她满脸是肮脏的灰土，神情憔悴，她深情地站在那，消瘦孤独，遗世而立。
　　一个月后，雪见从医院辞职。她受到北海道一家中医医院的邀请正式成为医院的签约医师。当她拿着捧花出现在松竹秀一的病床前时，松竹秀一已经快要痊愈准备出院了。他幽怨地看着雪见春风得意的样子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都整整一个月了。”
　　雪见微笑着看着他，“恭喜你，恢复健康。”雪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