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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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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又是熟悉的窒息感。
入目的依旧是那一片孤寂的毫无生机可言的湖底。
四肢百骸在寒气的逐渐侵蚀下,如被几十亿只蚂蚁在疯狂啃噬般刺痛、麻痹、僵硬到无法动弹。
氧气正已光速再耗尽,视线内唯一的那一抹暖光那渺茫的希望也模糊淡漠了下去。
濒死的边缘,身体上原本的痛再极致放大的同时尽又悄然消失殆尽。
在脑海里仅残存的一丝混沌意识下,这次小雨依旧可笑的再次祈求道:请来个人,帮帮我。
漫漫寂静里,无声黑暗中,混沌空白的等待下。
终于有个清澈透明的少年声蓦然而起,如凭空出现的飞箭直接穿透小雨混沌的意识,然后回响耳旁。
“你会忘了我吗?”
“要努力活下去,等我回来。”
“可如果你都食言了,那我可是不止会恨你更会报复你的。”
“嗯,下下下下下个夏天,能听到蝉鸣声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安凡雨——果聂尬。”
这声音穿透意识的同时,再而直击心口,心脏随之猛然一阵抽痛,也是这痛感让小雨混沌的意识出现了丝丝清明。
恍惚间,原本视野内消失的那抹淡光尽神奇的再次出现,而这次光线旁多出了个黑点,那抹小黑点正向她缓慢靠近而来。
五十米
二十米
五米
这,尽是,是个人。
“呼……哧……呼……哧……呼”
小雨一阵惊颤从梦魇中初醒,入目的是一片年久失修的泛黄天花板,耳朵嗡嗡直响,胸口闷闷的混合着隐约的抽痛感。
当梦境与现实双双碰撞,梦里的记忆碎片还未来得及退尽,她神情恍惚呆住。
也是这时,一声呼噜声再一次打破了这恍惚间。
小雨顺着声源看去,发现有个小脑袋正枕着自己肩膀睡的香甜,而自己半边身子已麻木。
小小的如芝麻大的一个小孩,怎么呼噜声这么大。
就说怎么做噩梦了,在梦里憋气憋的慌,原来问题出在这。
小雨又气又觉得好笑,当即用手戳了戳小孩的脸颊,小孩有些痒痒的用手挠挠,当即翻了个身。
小雨见状这才坐起身揉了揉肩膀,抬眸瞥了眼窗子的方向,由于窗帘是深色的遮光好也判断不出大概的时间段,只好一边打开床头的台灯一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才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咳咳咳咳”
嗓子有些干哑,她视线转向床头柜的方向,果然那人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杯纯净水。
她拿起杯子的同时发现下面尽压着一张白纸,顾不上先看一眼,她举起杯子咕噜呼噜大口喝水。
喝完放下杯子的同时这才拿起了那张白纸,垂眸看了看。
原封留言如下:小雨,有姐姐的新消息,我需马上动身前去核实。冰箱里有做好一个星期的菜食,记得按时吃饭,双手不要碰水。右侧抽屉里有一张没有密码的卡备不时之需,我会尽快回,等我。果聂尬,阿冰。
小雨粗略看下来,想到对方心思细腻考虑周全的样子,内心有些小雀跃,嘴角不禁弯成了月牙形状。
原来被另一个人时刻在乎惦念着的感觉这么美好。
这么想着,她视线不禁又落在纸张上放缓速度重刷一遍,而之前并没察觉到的问题,这次视线再次扫过那三个字时,整个人都惊住。
果,聂,尬
这读音……怎么和刚刚梦里出现的一样?
入冬的夜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丝,气温湿冷而粘腻。d市一处郊区的烂尾楼内,燃起了一堆柴火,发出滋滋的声响。
三三两两的黑衣青年在火堆旁围站成一圈圈取暖,偶尔有人低声打趣说笑着什么。
直至片刻后,黑夜中风尘仆仆赶来的一位全身包裹严实也同样身着暗黑服饰的人,打断了众人的说笑声。
七月见有异动,当即抬眸顺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阴恻的眼眸中在见到来人时瞬间有了猛兽看到猎物时才会出现的凶狠和兴奋的劲头。
他身侧一表情凶悍身材魁梧的手下见状,当即挥手示意一众人退去。
阿冰走进楼内,摘下面上的一些阻挡物率先开口道:“东西呢?”
七月这次直接亲自把手里的一踏资料递过去,同时面露神秘提醒道:“饭前开胃菜。”
一目十行不过片刻,阿冰手里的仅限资料就见底,不管平时如何训练的面上不动声色,可在那草草就定生死的几个字面前,指尖抑制不住地细微颤动却泄露了他此刻的难以置信和心如刀割的悲恸。
可转念一想他又讥讽警惕的怒瞪向对方道:“你炸我?”
七月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水答道:“以我的性格,你觉得我会耗时在一些没把握的事情上?”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身侧的手下当即在一旁右侧墙壁上投屏播放起了汪齐鲁生前的所有供述。
七月一旁悠哉道:“唇语和声音是对的上的吧?”
“……”
准确无误刚好对上,正因对的上,所以在这里的所有答案变成了肯定的,准备无误的。
也是这一瞬间积攒了多年的憎恨、埋怨、猜疑都化为乌有,继而被自责、愧疚、羞愤和惊涛骇浪般的悲恸情绪所占据。
那一刹那,阿冰只觉得心脏好似卡壳停了一拍转瞬又失控剧烈跳动起来,伴随的是一阵绞痛、恶心感袭来。
眼前的视物也短暂性的模糊了几秒,眼珠在眼眶内悄然极速流转一圈后又深深憋了回去,可眼角依旧泛着赤红。
他步伐不禁向后退去,失去理智后地极速转身想离开这里,亲自再次去验证答案的真伪和准确度。
七月见状却是冷不零丁说道:“你这次肯屈尊降贵前来,汪齐鲁怕是你们最后找人的线索了吧?”
阿冰步伐停住侧目哑声高傲答:“那又怎样?”
“我是不能怎样,不过汪齐鲁生前仅留的这份唯一能帮你姐姐的证据可就……”七月说着把一踏资料移到了火堆旁,谁知手没松对方便已转过身来,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
七月见计谋得逞,露出了无比阴邪满意的坏笑道:“我赌你这次不敢赌。”说着他手一松,那些纸张分分落入火堆内。
果然阿冰不敢赌,内心最后的防线也被击垮,疯了般朝火堆的方向极速飞奔过去徒手伸进了火堆里,可最后双手被烫的赤红起水泡挽救出来的却是一堆没用的废纸。
眼见自己被戏耍,阿冰悲愤、急眼朝七月冲了过来,一旁的手下见状想拦没拦住。
七月却是稳如泰山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副这次自己是胜利者的姿态,双手一摊,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闭着眼睛。
阿冰如地狱的修罗面目赤红滚烫、冷森,双手溃烂血淋,拽着七月的衣领把人直接从椅子上提了起来,震怒冷声质问道:“东西呢?告诉我东西在哪?”
七月不怒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恐怖的笑容,极为好心提醒道:“兄弟,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这一提醒阿冰如被人拿捏了软肋,怕了慌了,气焰弱了下来,当即松了手神情恍惚、萎靡下去,声音发颤道:“条……条件。”
七月笑容立马一收,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跟前冷声道:“跪下来磕头求我,我就告诉你。”
只要能拿回证据让亡姐沉冤得雪,别说是骄傲、尊严、面子,就算是命也可舍弃。
阿冰咣当跪了下去,如木偶般一边磕头一边道:“求你。”
七月见状终于收回所有刻意的表情,冷森鄙夷地打量着眼前的宿敌,像看一只被拔了獠牙没用的恶狗。
真是疯了,比起八年前那个黑夜,这人为了一个长命锁不惜命的无厘头的疯相比,这次更甚。
可,七月觉得远远不够,他要眼前的这个人疯的更彻底,更可悲。
于是他背过身去,继续提条件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这些还不够,我要你亲自给老家的人发消息,告诉他们你有爱人了……我和布布曾经的苦你也要走一遭。”
阿冰神情顿了顿,有留恋有不舍有不甘有挣扎,可随即他像是下定了某种义无反顾的决心,坚定决绝回道:“好。”
两天后。
z市公安局会议室内正汇报着近期一宗刑事案件的最新进展。
同志们好,今天我们会议的主要内容依旧是10.25这个重大刑事案件,基本情况如下。
第一:目前为止有六家受害人家属听到有关新闻报道前来认领,我们进行了dna比对,确认了受害者及家属的相关身份信息。不过其中仍有一男一女尚未确认身份信息,朱絮你们队目前依旧要努力核实跟进。
第二:我们同时对六家家属做了全部笔录,得到的一致结果是没有仇家,所以这里排除仇杀的可能。
调查方向可以有所灵活变动。
第三:目前走访调查周边村落城镇,还有监控视频,都尚未发觉可疑人信息。
这块老吴你们队要继续盯紧跟进。
第四:有关汪齐鲁的法医鉴定结果已出炉。
初步确认死者在车祸前有受过严酷酷刑,全身上下有明显的软组织损伤,疑似被木棍抽打所至。
作案现场目前锁定:c市郊区十公里外的一处烂尾楼,距离车祸案发地五公里。我们的警员有在那收集到死者的dna,还有一些陌生人的指纹等。
但以上都不足以使其致命,另其致命伤的是车祸。
车祸所至死者第五六根肋骨断裂刺穿脏器大出血。
鉴定结果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据推断和初步分析:作案人员疑似两波嫌疑人,分别是酷刑和车祸的这两波。酷刑的这波人动机明显:拿到汪齐鲁手里的证据。车祸的这波动机则是:致死,杀人灭口。
目前我们的推断是汪齐鲁所留下的唯一证据可能被第二波人所获,所以杀人灭口。
据调查:我们发现事发地周遭五公里内的所有有效监控系统都被干扰,损毁。同时也反应了这是一批反侦察意识极强的歹徒,我们的同志要做好困难的准备。
同时事发后,我们通知汪齐鲁前妻前来认领尸体,但遭多次拒绝。
第五:肇事司机,目前掌握信息,男,40岁,已婚,孕有一子,其子是智障儿童,夫妻二人长年以泥瓦匠为生。
因司机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信息掌握有限。
目前仅医院给出的检查结果是——酒驾。
第六:据可靠消息,汪齐鲁的堂弟——汪铁柱,已经联系到,我们的警员正努力突破有望得到新的线索。
以上是目前掌握的所有相关信息,大家有不同意见和建议都可提出来一同分析。
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好,那今天会议就到此结束,大家继续查,散会。
会议结束后,吴队一脸愁容满腹心事来到自己工作的小组,眼神示意了百忙之中的顾子城有事谈。
空旷的顶楼天台上,俩人都心照不宣的四下看了看周遭环境,确定安全无人后这才放下戒备。
由吴队率先开口问道:“可有看清来人的身形长相?”
顾子城仔细回想后答:“没有,对方很警惕。”
吴队继续道:“有明显的音色特征吗?”
“没有,刻意处理过的难以分辩。”
“好,你回去吧!”
对方走后,吴队又露出一脸愁容看了看天边,然后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香烟放到了一旁的围栏上。
他假装不经意的低头撇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有些皱巴巴的黑色夹克外套,随即用手轻轻抚平。
一人沉默独处了很久很久,继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w市电台点了一首——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