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在沙海里捡了块面包》安兰溪

32、第 32 章

　　一场夜雨过后，天气越发的冷，瘦猴百般无聊中尽靠在墙角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中他见到了崇拜已久的老大，皮肤偏黑，身材高大壮实，一身的西装革履，戴着黑色墨镜，特别拉风有气场。
　　身侧是一众对他马首是瞻的小跟班。
　　正在他激动万分，热泪盈眶之时，老大终于在众人中看到了平平无奇的他，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瘦猴简直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再三确认。
　　谁知对方没了耐心，大嗓门的命令说道：“对，就是你，长得跟个泼猴似的那个，给老子麻溜的滚过来。”
　　正当瘦猴暗自窃喜自己终于有出头日，被老大一眼就委以重任时，突然耳刮子一疼。
　　“瘦猴，瘦猴，瘦猴。”
　　瘦猴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来人，当即一脸可惜不悦道：“哎呦呦，虎哥，人家还在做美梦呢！你就不能晚几分钟在来。”
　　“美梦？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变噩梦，还不走。”虎子当即一脸无奈催促道。
　　“好勒好勒。”瘦猴一脸欠揍的回道。
　　“那个人呢？”
　　瘦猴一边拍着屁股上的灰尘一边傻哈哈的问道：“哦，他啊，刚刚说肚子疼，去拉屎了，怎么你没看到吗？”
　　虎子当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朝他不轻不重的抽了一大嘴巴子，咬牙切齿道：“是老子盯的人嘛，你问我看没看到？”
　　瘦猴有些胆怯的向后退了几步，干笑道：“嘿嘿，话是没错，可我又没有盯着人家拉屎的癖好，我也不知道啊！”
　　“你还有理了你，还不去找。”虎子见状脑壳一疼，立马跃跃欲试的又想抽他大嘴巴子了。
　　瘦猴见状当即抱头逃窜朝外头跑去。
　　而这时相隔这里不远的一栋烂尾楼的高层内，正有人悄然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一个身影魁梧的男子急匆匆走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在一旁休憩的另一名男子汇报道：“七哥，他们好像开始找人了，要不要我们直接一锅端了。”
　　这个叫七哥的人，全身包裹的严实，看不出任何的面部情绪，只是那双冷眸冷森望向来人，阴恻恻的说道：“不急，有的是时间。”说着视线瞥向脚边被砸晕后五花大绑的人，说道：“一会儿，先把这头肥猪带回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是。”石力会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让毒眼那边一定盯紧了。”
　　“是。”
　　这一来二去，等这个烂尾楼彻底安静下来时，谁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另一股神秘人正暗中窥视着一切。
　　巷子里依旧是万家灯火通明，家家欢声笑语，一路摸黑闲逛而来，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地，依旧孑然一身。
　　此刻爆竹声声声不断而起，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味，刺鼻中多了一抹酸楚，阿冰不适的轻咳了数十声。
　　他本就发着高烧，又一天没进食，身体已经吃不消，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能就地倚靠着某个不知名的陌生墙角滑坐了下去。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中，阿冰好似听到了远处细碎向他靠近的脚步声，不太确定，可他也懒得管，此刻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那人好像邻近身侧，轻唤道：“方宇航……方宇航。”
　　好熟悉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夏季微风佛过的风铃。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了，阿冰有些诧异，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于是他费力的睁开如千斤重的眼皮，聚焦，凝神，朝那人看去。
　　谁知，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惊楞住，连呼吸也停滞了一刹那。
　　昏暗的灯光下，来人扎着高马尾，一身白色仿古的装扮，洒脱中带着几分的女侠客傲骨的姿态。
　　此刻她双手负在身后，身子前倾，俏皮的挑了挑眉打量着狼狈的他，撅撅嘴打趣道：“你是猪吗？不知道回家？”
　　“……”此刻阿冰眉眼轻颤，一脸的震惊，舌头如打结了般，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见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没好气的伸手又捏捏他的脸，装出一副凶巴巴模样说道：“怎么？睡糊涂了，连老姐都不认识了。”
　　终于，他回神了般，下意识的撇过头，心情悲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心口不一的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已经蹲了下来，盘腿坐在他身侧，模样有几分女土匪的野蛮劲，说道：“废话，不回来，你现在能看见我吗！”说着，朝他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嘴硬心软道：“路边随意买的烧饵块，尝尝还是不是之前那个味？”
　　阿冰听闻当即双眸都亮了亮，连忙伸手接了过去，大口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太饿的缘故，此刻吃着尽有些如同在嚼蜡的感觉。
　　不过，还是特给对方面子的说道：“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对方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在他还未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悄然站起身来，向后一步一步退去，语气难得的亲切温和道：“弟弟，我要走了。”
　　阿冰蓦然抬头望向她，不安又无措道：“小铃铛，你要去哪？”
　　方钰灵双手负在身后，步伐悠哉的一步步向后退去，洒脱自由的轻轻笑了笑说道：“仗剑走天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阿冰望着越走越远的人，急切的想起身去追，可身体却是没有一丁点力气，软绵绵的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任他如何挣扎也只是摔倒在地动弹不得，他不甘的望着远处的人，发问道：“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
　　对方回道：“傻弟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你我也不例外，老姐不能一辈子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我也有想做想去实现的梦想。”
　　阿冰握紧双拳努力挣扎着向前移动，眼角含泪，几乎是卑微的姿态乞求道：“我可以放下一切陪你一起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放心，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不会拖累你的，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没有谁必须为谁牺牲，这个道理你以后会明白的。”远处的方钰灵果断决绝，毫无停留的意思，最后挥手告别道：“再也不见了，我的弟弟。”
　　“小铃铛小铃铛小铃铛。”
　　这一声声嘶力竭、不甘的怒喊，直接贯穿梦境与现实，阿冰惊坐而起。
　　闻声匆匆赶来的小雨和阳阳站在门口，偷偷观望着房间内一脸颓然无神的阿冰。
　　自从经过上次的教训，小雨不敢贸然冲进去，只是隔了老远关切问道：“你，刚刚做噩梦了？”
　　床上的人不答也不看她，就颓然的垂着脑袋，胸脯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一副还身处其中的模样。
　　小雨见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当即拍拍小孩儿的肩膀，俯身轻声交代道：“阳阳，你先下去吃早点，姐姐一会儿就来陪你好不好？”
　　“嗯。”阳阳可能也被他这副模样吓到，没有任何顽皮吵闹的举动，只是默默收回视线看向他的小雨姐姐，乖乖的点了点头，自己朝一楼走了下去。
　　小雨当即走进去顺手倒了杯温水，几步路走到他床前坐下，把杯子递到了他发颤的手里。
　　谁知，下一秒对方紧紧拥抱住她，就像在捉住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黏糊糊的额头和半张脸都埋进她的颈窝处，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阿冰低声嘶哑道：“我，我缓一缓。”
　　明明此刻的他是最无助迷糊不安的时刻，正是需要小雨安抚的时刻，可他最后下意识想到的却是怕她被自己吓到，还要事先解释到。
　　小雨内心有些被触动到，缄默几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作为舒缓。
　　片刻后，终于，他再次开口道：“我梦到我许久不见的姐姐了，她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弟弟的人，在梦里，她叫了。”
　　“嗯。”这是小雨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个姐姐。
　　“梦里她不要我了，我在她身后拼命的挽留，也无济于事。”
　　“那她昨晚一定是和朋友念叨你，想你了，你才会梦到她。”
　　“可我以前听人说，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是对方在逐渐遗忘你。”
　　“那这个人多半是再胡说八道。”
　　z市公安局，刑侦科内，10·25专案组，所有成员都在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侦查中。
　　距离该案件事发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侦查进度困难重重，原本上个星期已经找到关键人员，有望突破的。
　　谁知，抓捕过程中出了纰漏，让嫌疑人抓了空当跑了，更是让此案雪上加霜。
　　今天是周一，又到了工作总结汇报的日子，刚从郊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吴队，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报告。”
　　“进来。”吴队一遍弯腰泡茶一边说道。
　　顾子城进来时视线瞥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当即把手里的文件整齐摆放到办公桌上，说道：“吴队，这是上个星期的工作报告。”
　　吴队点了点，端着茶杯走了过来，问道：“受害人的身份信息查的怎么样？”
　　顾子城简明道：“已经确认了五位。”
　　吴队已经顾不上喝口茶的功夫，直接开始翻阅送来的文件，问道：“安排家属认领了吗？”
　　“还未，家属还在做笔录登记。”
　　“那汪齐鲁的那个堂弟找到了吗？”
　　“据他的妻子交代，上个星期汪铁柱火急火燎赶回了老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是去办事，后来就一直没联系到他了。不过我们从通讯记录里发现，有一个号码之前有从e市打过来过，经确认是汪齐鲁之前的号码。”
　　“那就对上了，是汪铁柱提前通知了汪齐鲁，所以当时我们才扑了空，联系当地警方继续找。”
　　“是。”
　　顾子城看着埋头专注的看文件的上司，正要默默退出去。
　　谁知，百忙中吴队已经快速翻阅完他送来的文件，叫住他道：“小顾，你别急着走，我还有事情交代你。”
　　顾子城立马站回原地，腰杆挺直，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回道：“是。”
　　“把门关上。”
　　“是。”
　　吴队看着小伙子一脸正气严肃待命的模样，当即多了几分亲和力打趣道：“去找把椅子坐下，不必如此拘谨，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顾子城见状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应道：“是。”
　　“是这样，之前你和言衡那小子向我汇报的情况，我仔细斟酌了，你们的假设有可能是正确的。”吴队说着把一张机票递了过去，压低声道：“如果假设真成立了，那这将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犯罪团伙。”
　　顾子城看着递来的机票，一脸疑惑道：“这是……”
　　“两个小时后去c市的飞机票，替我去见一个人，他也许能帮助你们验证这个假设。”
　　“我，一个人去？”
　　“对，不能引人注意又不能打草惊蛇，况且我此次有要务在身，所以只能你去。”吴队说着，如一只狡猾的狐狸紧紧盯着顾子城打量了片刻，看得他头皮都有些发麻了，才说道：“小顾，我是可以信任你的，对吗？”
　　“当然。”顾子城一脸诚恳的点了点头答道。
　　“两天后回来，这是代号，还有见面的地址和时间。”吴队说着把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在对方准备接过时，他又制止了，冷冰冰道：“记住你的承诺。”
　　“是。”顾子城坚定、郑重的点了点头，接过一一记下，然后再当场用打火机销毁。
　　吴队继续叮嘱道：“此次行事不能让任何人包括同事知晓，若有人问起，便说长辈病重回家探亲。”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