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在沙海里捡了块面包》安兰溪

28、第 28 章

　　晚上十点多，h市郊区外一处无人问津的密林深处，某个废弃已久的村庄外不远处，时不时有几个人影闪动。
　　惊动的一棵枯树枝头的几只不知名的夜鸟孤鸣着
　　“咕咕咕咕咕咕。”
　　树下的四五人，或站或坐着，一身黑色着装的领头男子，瞅了眼漫漫长夜，漫不经心的从口袋内拿出仅剩的一颗糖果，拆开塑料包装放到了嘴巴里。
　　突然一阵由远到近的喘息声低低传来。
　　随即那人走到领头的跟前，急急道：“明哥，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夕明瞅着来人，因嘴里含着糖块，有些含糊不清问道：“你进去了？”
　　来人道：“没，我怕打草惊蛇。”
　　夕明若有所思的沉默几秒，当即沉声朝另一个黑衣男子问道：“飞鸟，他们进去多久了？”
　　一旁叫飞鸟的男子当即用小手电筒照明，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答道：“四十分钟。”
　　夕明抬手整理了下头顶的棒球帽，起身长长呼了一口气，随即略微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骨，食指指向飞鸟道：“你留下，如果两个小时后我们都没回来，立刻去找那个人，他知道怎么做。”说着，视线转向其余人沉声道：“其他人，带上装备跟我去救人。”
　　“是。”
　　“是。”
　　“是。”
　　通往荒村的路杂草丛生，他们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其中穿梭了大概十分钟，这才临近村口。
　　夕明打量着不远处一人多高的围墙，想往里在看看，可那里除了黑乎乎一片的屋顶，什么也没有。
　　他沉默了几秒，当即就朝自己眼前还算高的一棵树，如一只猴子般动作敏捷的嗖嗖几下爬了上去。
　　终于，废村内的情况皆在视野内，因是黑夜又是荒村的缘故，此刻整个的孤村寂静中，透着某种神秘和压迫感，唯有村子中心一团微弱的灯光吸引了夕明的注意。
　　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行踪，这可是行里的大忌，这只疯狗到底想干嘛？
　　这么想着，夕明从树上快速滑了下来，想也没想直接放弃了近在眼前的唯一一条通往村内的道路，而是指向其他方向安排道：“带上设备，分两对人马，用绳索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进入，找到人立即撤离。”
　　“是。”
　　“是。”
　　“是。”
　　村内道路错综复杂，他们几人警惕的分别从不同方向搜查而来。可殊不知，此刻他们所有的行动轨迹尽在对方视野内。
　　一间四层楼的小洋房顶楼内，几台电脑前，一名黑衣男子眸色阴冷邪魅的正观看着已逐渐进入自己布控范围内的那几人，面上露出了一抹嘲讽和不屑。
　　不久，有人匆匆走了进来，这人说道：“七哥，全部落网，怎么处理？”
　　他懒洋洋的挑起冷森的眼眸瞥了眼来人，哑声道：“留口气就行。”
　　“是。”
　　与此同时，z市的某处居民楼内。
　　许芳冷眼打量着门外站着的年轻人，冷声道：“是你。”
　　阿冰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称呼了句：“芳阿姨。”
　　许芳当即不待见的就准备摔门让对方吃闭门羹，谁知这人早有预料般尽上前多跨了一步，她没法只能冷哼一声，说道：“怎么？是觉得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来看我笑话的？”
　　阿冰知道眼前的妇女的脾气，当即语言简洁的说明自己大晚上，前来的目的道：“我想和你谈谈小雨的事。”
　　许芳见对方是有备而来，没办法只能转身进客厅坐下，跷着二郎腿，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说道：“事情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谈的。”说着她恶狠狠的瞪向这个多管闲事的年轻人，讽刺道：“况且，破坏我们母女关系，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阿冰如被人抓了要命的把柄般，清冷的视线当即略微慌乱的瞥向别处，急忙说道：“我，我只是希望她好。”
　　“可笑……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我……”伪装的很好。
　　“药，你吐在水槽里没冲下去的药。”
　　“难怪。”
　　“芳阿姨。”阿冰说着直视着眼前的妇女，语气有些恳求道：“今后能对小雨好一些吗？”
　　许芳眼底的火焰明显逐渐升起，一副你是疯了吗的表情道：“好一些？”
　　阿冰像是早就预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禁讽刺的笑了笑道：“阿姨你知道吗？曾经小雨告诉我，她人生第一次记事有记忆起，是小时候您背对着她偷偷哭泣的背影，黑白的，压抑的画面。”说着，他抬手比划了下自己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继续道：“就这么高，三岁半的小孩儿，本该和同龄人一样没心没肺、天真无邪，可她没有，她已经懂得看脸色，讨大人欢心，小心翼翼的。”
　　“你……”许芳似信非信的看着眼前胆大妄为的人，一时语塞，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痛苦至此，可已经二十三年了，够了。你们都没有错，是那个人的错，可你不能把你全部的痛苦和伤害都给小雨，这对她不公平，请您放过自己，也放过您的女儿吧！”
　　许芳被他说的顿时狂躁起来，随手就拿起自己眼前的玻璃杯朝门口的人砸去，扯着嗓门儿骂道：“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再说我是她妈我说她错了，她就是错的，她必须承担。”
　　阿冰没有躲，额头当即受了难，可他依旧镇定自若的直视着发狂的中年妇女，冷幽幽说道：“可她已经不是安凡雨了。”
　　“什么意思？”
　　“阿姨你不知道吧，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夺走的不只是你的第二任丈夫。”说着，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晃悠悠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说道：“夺走的还有，小雨的记忆，视觉和味觉。”
　　“怎……怎么可能。”许芳有些底气不足，慌了起来。
　　“这个白痴，她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包揽在身上，她想赎罪她在惩罚自己，所以导致现在变成了一个废人，你没看出来吗？”
　　“你……你胡说，不……不可能，明明我看着还好好的，一点……”
　　“如果阿姨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说着，阿冰冷森的看着开始慌张不安起来的妇女，一字一句警告道：“那我只能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你，你放肆。”说着，许芳像是想到了什么，暴怒的脸突然一转阴笑道：“我是她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觉得她会乖乖听你这个扒手的话，离开我吗？”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阿冰知道，就像当年一样。
　　饥肠辘辘的少年，人生第一次被迫不得不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坏事。
　　得手后一脸心虚、惊魂未定，原以为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没想到转身的那一刹那，尽被熟人撞破。
　　那种扑面而来的难堪、自尊、耻辱，再到后来，被对方冷冰冰的嘲讽，直至今日阿冰都记得。
　　那天，她也是这样不屑的看着他，冷冷的笑着对他说道：“嘿，方家那小子，以后别来找小雨了，不然我可是会报警的。”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又怎会被对方的三言两语吓唬走。
　　这次，他的回答是：“那阿姨可以试试。”
　　也是这重叠的时间段，c市的一处居民楼下，两男子冻的直哆嗦，朝漆黑的四周不停张望了几眼，最后有一人朝四单元的居民楼走了上去。
　　咚咚咚咚咚。
　　“谁呀？”四零二的住户闻声从里屋问了句。
　　门外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而正在客厅内看新闻联播的四五十岁的男子，当即疑惑起身朝门口走去。
　　一开门，他就看到自家门口，橘黄灯光下站立着个男人，全身捂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对细长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正毫无掩饰的，光明正大的朝屋内张望去。
　　古叔见状，明显有些警惕起来，毕竟现在是大晚上的，他连忙的问道：“你，你敲我家门儿，有事啊？”
　　那人当即客套回道：“哦，古叔好，是这样的，我是您外甥女的同学，前几天回家探亲，遇到她了，闲聊了几句，想着今天没事来拜访你们呢！”
　　古叔一脸懵逼，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外甥女……方钰灵？灵灵？”
　　男子连连应道：“是是是，就是她。”
　　古叔原本淡定的模样当即一变，有些激动起来，对来人语气和善了好多，就问道：“你你你，你见到灵灵了？你在哪看到的？她过的怎么样？航航呢？有没有和她在一起的？”
　　来人没想到眼前的人会这么失控，一时语塞，尽结巴了起来：“我，我我……”
　　这时突然一个尖锐刻薄的女声朝里屋传来：“老古董，我就说这丫头没良心吧，你还不信，你看她都回来了也没想着来看看你这个舅舅，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古叔当即脸都绿了，要不是看着有外人在留些体面，估计能把房顶掀了，他急的握紧拳头，咬紧牙关说道：“你你你，你给我闭嘴，就你话多。”
　　里屋的人哪会听，更加不依不饶大嗓门道：“我有说错吗我，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你看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就蠢什么都给她兜着吧！哪天有你后悔的。”
　　古叔气不过，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气呼呼的指名道姓道：“熊美丽，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那你去找个不过分的回来啊！”
　　“……”
　　门外的男子见状，当即下意识捂了捂耳朵，双眸麻溜的朝玄关的位置扫了眼，说道：“古叔，那尽然方钰灵不在你这里住，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没等对方回答，直接大步流星溜了。
　　楼下的人见他火急火燎从楼上冲了下来，迎面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不在。”
　　“那你这副模样。”
　　“别提了，遇到只母老虎了。”男子说着，当即安抚着自己受挫的小心脏。
　　对方一脸的无语又问道：“看仔细了？”
　　“欧呦虎哥，我看仔细了，玄关的位置就只有俩老人的东西，一看就是子女常年不在身边的独居老人。”
　　男子听闻，当即不由自主的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点燃抽了两口，一脸的心事重重道：“瘦猴，那个汪铁柱你让人盯紧些。”
　　瘦猴当即一脸狐疑道：“哥，你的意思是，他……”有问题。
　　“明天就知道了。”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a市郊区外一处私人住宅区，一间透明玻璃花房内，一中年男子丝毫没有困意，正细心备至的打理着他的绿植。
　　“爸爸。”
　　随着一声柔软轻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楠天当即停下手里的活，扭头朝来人瞥了眼，笑容慈祥又和蔼的说道：“知道回来啦！”说着扭头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说道：“我还以为，某人只想着男朋友，忘记我这个老人家了。”
　　“爸爸，说什么呢！人家也是刚下飞机就回来的。”陈然当即一脸娇羞如含苞待放的玫瑰，缓缓背过身，随手摘扯着身侧一株不知名的绿植，低低说道：“再说，对方还没答应呢！”
　　陈楠天听闻立马不高兴起来，臭脸冷然说道：“什么？还没答应？顾家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尽敢这么欺负你，太目中无人，不知好歹了。”
　　“唉，其实没有爸爸说的那么严重啦！”
　　“还不严重，你看都多少年了，是块冰都该被捂热了，可他呢？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爸爸，别这样嘛！”陈然不知何时已走进老爷子身旁，蹲下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其实，他人不坏的，他只是性子冷了些，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的，这不是你当初告诉我的吗？”
　　“你呀你。”陈楠天拧紧眉眼搞怪的看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儿，无奈道：“男人是不能惯的，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爸爸。”
　　陈然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没那么生气了，当即环顾四周说道：“我帮爸爸浇水除草怎么样？”
　　“好。”
　　看着没心没肺的女儿，陈楠天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唉，爸爸，话说小文哥呢，怎么没见他，他去哪了？”
　　“他，他……”陈楠天正思索着怎么搪塞过去，突然他看到了什么，双眸瞪大，焦急制止道：“唉，那个不能浇这么多水的。”
　　陈然当即手忙脚乱道歉道：“啊，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文竹，喜欢湿润，但忌浇水过多。水多会使根系腐烂的”。
　　“啊，那怎么办？”
　　陈楠天左看看右看看，眼里满是心疼自己的绿植，不高兴道：“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喽！”说着又抱怨几句道：“真是一点常识也没有。”
　　陈然一脸无辜的干笑了几声，又指着另一个盆摘说道：“那，这盆还用不用浇？”
　　陈楠天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当即又被气到，直接咋呼道：“那个是多肉，也不能乱浇水的。”
　　陈然被他叫的，脑袋嗡嗡直响，已是一动都不敢乱动了。
　　也是这时，一个穿着得体的三十岁左右男子，急匆匆走进花房，打断了父女俩的对话，他急声唤道：“陈先生。”
　　陈楠天瞅着来人，终于从那个急的跳脚的老人家转变成往常的那个不苟言笑的肃穆老头模样。
　　陈然见状立马如见了救命稻草般，说道：“那爸爸忙，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着麻溜的走开了。
　　陈楠天等人走了，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什么事？”
　　来人，立马凑近了几分，在他耳旁呢喃道。